今天黎郁浓在项家吃晚饭。项家人都在,但是餐桌前气氛不好。男士们一个个都绷紧一张臭脸,闷不吭声,吃起饭来心不在焉。项老太太看出有古怪,便怏怏说:“公司出问题了吗?公司的情绪不要带到家里来,尤其是吃饭的时候。今天难得郁浓在家里吃饭,看到你们一个个这副德以后都不敢来了。”
“奶奶,我觉得挺好呀,当是自己家里一样自在。”黎郁浓嘴巴很乖巧。

项老太太问项荣昊:“荣昊,你没胃口?”

项荣昊扯谎说:“胃不舒服。”

“吃药没有?”项老太太责怪说,“你不想吃也得照顾好郁浓呀!”老太太又瞅瞅方宏天。方宏天捂着嘴巴,低声说:“我牙疼。”

项荣景听到老公说牙疼,表情比她自己牙疼还难看。

“一个胃,一个牙,你又什么毛病?”

项飞群说自己好得很没毛病,让老太太不要疑神疑鬼。

一顿不完美的晚餐下来,项荣昊对黎郁浓感到抱歉。黎郁浓不在意,她觉得喜怒哀乐是真实的生活场景,自己完全可以理解。项荣昊很安慰。临走前,黎郁浓要求项荣昊给项飞群道歉,给老人家一个台阶下。项荣昊不乐意。

“当是为了我吧,难道你希望下次我到你们家吃饭还是这种场面吗?”

项荣昊沉默一阵,说:“好吧,为了你我战术上屈服,但是你必须认同今天的事我没错,错的是他。”

“你没错,是你爸爸缺少人情味儿,行了吧?”

项荣昊满意的笑笑,牵着黎郁浓的手往车库走去。

项荣昊来到项飞群的书房。项飞群没有正眼看他。项荣昊站了一阵,酝酿一阵,终于开了口:“爸,郁浓让我给你道个歉。”

“她比你懂事。”项飞群埋着头,冷冷的说。

“她说父子间的矛盾都可以通过沟通和体谅来解决。她说儿子和父亲争执,有理无理都是儿子的错,毕竟父亲是长辈,必须尊重……”

项飞群正色看着项荣昊,问道:“有没有哪一句话是你自己想说的?”

项荣昊说:“爸,对不起。我以后不再冲动,不再顶撞你。”

项飞群淡淡的“嗯”了一声。

“爸,还有个事我想求你答应。”

项飞群观察着项荣昊的神色,对他说:“你说说看。”

“等方宏……姐夫归还了五十万,我希望你能批准让我把这笔钱交给受害者家属。”

毕竟是五十万,项荣昊认为项飞群会犹豫。不料项飞群却很爽快的答应了,他说:“我答应,这笔钱本来就不属于项家。也不用等到你姐夫归还的时候,我明天就给财务打招呼,你过去提款就行了。”

项荣昊走了没多久,余红杏端了热汤到书房,敦促项飞群喝了汤早点睡觉,夜里天冷,已经不是年轻人了,要注意保养身体。余红杏的关心让项飞群很感动,那份情谊就像这碗热汤一样温暖。余红杏收拾好汤碗,准备离开的时候,项飞群叫住了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余红杏感到难为情,但还是顺从的坐了上去。

项飞群对着余红杏耳朵轻声问:“在家里会不会无聊?”

余红杏转过头,诧异的望着项飞群。这么多年,项飞群头一次问这样的问题。

项飞群又问:“你有没有想过上班?”

余红杏更加莫名其妙,一脸茫然。结婚以前,项飞群曾要求余红杏放弃工作,一心一意料理家庭照顾老人,所以上班的事情她想也不敢想。项飞群今晚很奇怪,她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心里没底。

“你不要有负担,我没有阴谋。”项飞群轻松一笑,告诉余红杏,“我想听听你的心里话,怎么想的怎么说。”

余红杏犹豫一下,一边观察着项飞群的神色,一边说:“刚开始不觉得,但是时间长了,我发现在家做全职太太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家里除了老太太,就是工人,老太太对我态度怎样你很清楚,所以无聊的时候找个人聊天天都困难。”

“那么上班如何?”

“这么多年没工作过,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适应。”

“现在公司有个情况,我还没对你说过……”

余红杏打断方宏天,埋怨说:“公司的事你从来不会对我说。”

项飞群问:“你对方宏天怎么看?”

“挺好。”

“就这样?”项飞群觉得余红杏的回答太敷衍,“我不信相处几年,你对他的印象就这两个字。”

“我真觉得他挺好,彬彬有礼的,对我们都和气,这么多年似乎从来没有听见他在家里发过脾气。”

“恰恰是这种人城府深,你看不透他。最近方宏天以权谋私、中饱私囊的事情被荣昊揭露,一茬接一茬。我怀疑世纪乐惠的账目有问题,就算现在没有大问题,迟早也会有大问题,方宏天比我想象的滑头,胆子也比我估计的大得多。他毕竟是一家人,我不想撕破脸,但是又不能放任他一错再错。我需要一个人能到世纪乐惠制约他。”

余红杏明白项飞群的用意了,她说:“你是希望我去世纪乐惠?”

“荣昊说你一个注册会计师在家里屈才了,他认为你是进入世纪乐惠的最佳人选,但是我不会勉强你,不想让你太辛苦。”

余红杏爽快的答应:“我可以试试。”不难看出,她很想飞出这个鸟笼子透透气。

项飞群沉吟:“看来那荣昊那臭小子是对的。”

第二天,项飞群准备上班。项荣景刚下楼准备吃早饭,莺歌燕舞,好不快乐。项飞群叫住项荣景,问她今天有什么安排。项荣景把计划好的行程告诉父亲——吃了早饭,然后去做头发,再到世纪乐惠找老公。项飞群听了直皱眉头。

“我给你安排个职务,你做好上班的准备。”

项荣景被父亲莫名其妙的话弄糊涂了,她抗议说:“我上班?我没听错吧?我不干!”

“不上班可以,让你老公养你,以后别想再我这里拿一分钱。”项飞群甩下话,转身走了出去。

“何妈,谁得罪我爸了吗?怎么古里古怪,对我发什么飙呀!”项荣景不屑的说,“老公养就老公养,谁怕谁呀!”

一旁的何妈只是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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