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兴致盎然,归时心中却尽是失望。桂兰的情绪无比失落,反观岳峰却没有丝毫不悦之色,一路上说个不停。桂兰的心中明白自己的儿子是宽慰自己,但是岳空的一番话却着实让她伤透了心。
青岚,乃是岳空的独女,破瓜之年生的亭亭玉立,在这小镇中不知道有多少年轻人,都深深爱慕这位女子。少年尚未昏迷之前,岳山曾与岳空说起过,若是岳病的身子没有问题,便于一月之后举行订婚之礼,更是将祖传的一套心法送给岳空当做聘礼。当时的岳空极为高兴,双手捧着那部心法典籍满口应下。但偏偏在这个时候岳病又昏了过去,而且一昏便是三日,岳山夫妇虽然着急,也曾找过岳空,那时的岳空极为爽快,说了一番情真意切的话。令岳山夫妇极为感动,现在岳病的身子已然无碍,但不曾想岳空竟做出这等事来。

“病儿,都是娘不好,若是娘有本事,家财万贯,想必你四叔定不会将青岚许给岳辉。娘知道你心里不好受,等你爹爹回来,看看他有什么办法?”

桂兰被岳峰搀回,便进到里屋歇息,当岳峰要出门的时候,桂兰忽然开口说道。

“放心吧娘,我没事,爹爹回来将聘礼要回来即可,无需跟四叔那家人理论,到时候传出去也是笑话。”

桂兰轻轻点下头,“你说的不无道理,还是等你爹爹回来让他拿主意吧。”

岳峰走到门外,压下心中略显的难过之感,深深吸口气,仔细打量右臂之上那条小龙,小龙自从那日将少年的虚影吞噬,便再没有了反应,如今看起来,不知是幻觉还是心理作用,隐隐的虚幻较之以前有了些凝实之状,左手轻轻抚摸右臂上的纹路,口中却低声喃喃

“或许是少年苍冥中有所感应吧,被那岳空拒婚,心中竟有丝丝悲伤,我借你身还魂,定会为你照顾好爹娘,只是这婚事我却万万不能遵从你的意思,不说今日被拒,即便是那青岚答应,在未寻回生身父母之前,这些事我都是不会去想的。你若有灵,莫要怪我。”

一天的时光在岳峰的的思绪回放中悄然度过,当天色渐暗,黄昏来临,小镇中迎来一天最热闹的时光,足声骤响,人声鼎沸。外出狩猎的壮年们此刻携带者猎物返了回来,小镇的上空登时被这欢声笑语所笼绕。

岳峰站在院落之中,当院墙外响起急匆匆的脚步声,岳峰微笑着将小院的大门打开

“爹,你回来了。把这交给我吧,你先休息一会儿。”

岳峰在岳山呵呵的笑声中,将几只动物的尸体接了过来,,转身走向院中西侧的木架跟前,将猎物一一挂起。

“病儿,你也别忙活了,今晚陪爹爹喝上几杯。”

岳峰应了一声,从小屋中取出一坛酒,单手拎着摇晃两下,一股酒香顺着泥封的缝隙中传出。

“爹,今日清晨你走后,我和娘去四叔家了。”

“哦,那好啊,如今你身子痊愈了,早是该过去了,你四叔四婶都还好吧,青岚什么时候嫁过来?”

岳山没有听出岳峰口中的异样,一边用水花拍打脸部,一边开口说着。

桂兰闻声从屋内走了出来,将小桌放在院落之中,来回的走动着将食物一一摆放到桌上,在走过岳山的跟前时,桂兰顿住,怒声说道

“她四叔四婶已经将青岚许给岳辉了,我早是说让你将病儿的亲事定下来,你却不听,如今倒好,被人笑话是小事,病儿的婚事怎么办?”

“嘭”

就在桂兰的话音刚落,岳山猛的直起身子,将脚下的木盆踢出丈远,双手在脸上狠狠抹了一把,色厉内荏的道

“你说的是真的?病儿,你说,你娘说的是不是真的?”

岳峰见到桂兰又是啜泣起来,苦笑一声,对着岳山点点头,然后开口道

“爹,你莫要生气,四叔这样做定是有他的道理,我年纪尚小,婚事不急。”

岳山显然被此事气的不轻,从台阶处将那柄猎刀取过,狠声开口

“他有个屁的道理,岳老四,莫以为你是下任族长人选,就可以肆意妄为,定好的事情容不得你说变就变,真要变,先要问过我手中的这把猎刀。”

说完,岳山抬脚便要向外走去。

“够了,你闹够了没有,难道你不知道岳辉的爷爷是谁?你这般鲁莽行事,以后我们还怎么在长安镇立足,我们两个没事,以后病儿怎么办。”

桂兰怒声呵斥,上前两步,将岳山手中的猎刀夺了过来,扔在地上掩面哭泣。

岳山的脸色因暴怒变得铁青,但在桂兰说完之后,又变得无比苍白。双手握拳,狠狠的在石桌上砸了两下,嘴唇颤抖良久才说出话来

“病儿,是爹爹无能,若是换做别人或许去找找你四叔还能挽回,但是你也知道岳辉乃是族长的孙子,若是真的将此事闹大,这长安镇我们也别想呆了。你要怨就怨爹爹无能好了。”

岳山在这一刻仿佛老了许多,说完之后跌坐在地上,久久不语,偌大的院落中只闻桂兰低低的抽泣声。

岳峰望着一呆一泣的夫妇,不由得苦笑一声,将酒坛放到桌上,走到二人的身前,先将岳山从地上扶起,又递给桂兰一块布巾,见到二人都望着自己,岳峰正色的说道

“爹娘,你们的苦心我知道,但是你们也无需难过,更无须自责,青岚本就不是我所喜欢的人,她嫁给谁又关咱家什么事,难道你们真的怕我将来讨不到女人?”

听完岳峰的话,岳山和桂兰都是一惊,对视一眼,均是露出不解之色,最终还是岳山开口问道

“病儿,当初可是你要我定下这门亲事的,如今怎么,你莫不是发烧烧糊涂了吧。”

“爹,我再与娘回来的时候,曾听到青岚亲口对着岳辉说出一些话来,她说……”岳峰将早晨青岚所说原原本本的叙述了一番,桂兰尚且好些,回来的路上岳峰曾含蓄的暗示过,但岳山却在听完之后狠狠咬了下牙,而后轻叹口气道

“这么说你是因为青岚爱慕虚荣,不务实才不想与她在一起的,若真是如此,爹爹支持你的决定。若是你只是嘴上这般说,心里便怨爹爹吧,是你爹娘无能,给不了你好的家世。”

岳峰望着眼前沧桑的面容,岁月已在这张脸上刻下太多的痕迹,心中忍不住一抽

“爹,娘,我从没想过这些,我只知道你们为了我能将病看好,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在你们心里永远将我放在第一位,但你们是否知道,在我的心里你们也是重于天呢?”

“病儿,你……”

桂兰刚出口,便被岳峰打断

“爹,娘,我想与你们商量件事?”

“你说吧,孩子。”

“我想讲我的名字改成岳峰,病儿那字我总是觉得不吉利,你们瞧瞧谁家的孩子会取这样的名字?”

岳山夫妇显然没有料到岳峰竟说的是这事,二人对视一眼,桂兰略带嘲讽的说道

“我早就说过,这名字不好,还病儿,我看孩子这些年身子一直不好,就是你这当爹的没取好名字。大字不识一个,还学着人家起名字,看到了吧孩子都说你起得名字不吉利。”

“你……”

岳山想回口反击,但一时语塞,竟说不出话来

见到二人又是争执起来,岳峰将二人让到木凳之上,倒满酒双手举起

“爹,娘,以后我便叫岳峰,以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孱弱的身躯也好,水性的青岚也罢,今后不再提起,以前身躯有羕,您二老吃了太多的苦,今后我会挑起这副担子。随爹爹一起撑起这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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