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错,此楼确实是朝廷专门设置,起先只是用以抓捕一些四处散播谣言的小人,或是擒获一些潜入秦都的探子。大文学后又被我扩充至如今的规模,用作采集天下武林之事。”
“哦,怪不得那天赵国公说什么,你是交友遍天下之类的,原来就是指这个。”我点点头。

“我懂了,楼上一定是鸽房。”

“嗯。”秦绍点了点头。

“哇,这样的工程非常浩大啊。”我兴奋地瞧着来回奔跑的仆人们,亲眼目睹一只只黑色的竹筒从上空划过,沿着线轴的方向迅速滑动至前方一排香案前,“咚咚咚咚”,按顺序落入香案旁的竹编篓子。

香案前坐着一排数十个伏案疾书的中年书生,地上已经铺满了一张张长条白纸,再由专人搬运至一旁整理成卷,放入一只只黑色柜子之中。

“这里每日要出许许多多宗卷,分门别类的记载着举国上下大大小小的事宜,你瞧。”他指指我身旁的一只超大柜子。

我随手取了一本装订成册的书翻看了起来,“真的记载得很详细呀,连某年某月某日苏白白苏大侠与柳丁丁柳大侠生死决斗之前,柳丁丁柳大侠放了个屁也有记载,哈哈哈——”

我险些笑趴下。

秦绍一手扶住我,伸指点点我的额角,“你哟,竟看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我哪有。”我机灵地四处扫视着,“子初我明白了,难怪你昨天会知道我与太后的事,一定也是探子回报的对不?”

他笑着点了点头,“聪明。”

“子初。”一道叫声在我们身后响起。

“阿剑。”子初拉着我转过身,指着朝我们走来的一名青年笑道,“他是我表弟容剑。”

“阿剑,这位就是我经常向你提及的云若寒云姑娘。”

“哼,早闻云姑娘大名,真乃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叫容剑的青年长得还颇为清秀,只是比起秦家那拨兄弟自然是差了一大截,呵呵,当然了,那帮子都是皇室宗亲的人物,气质也颇不相同,两者不可相提并论。

不过怪了,我貌似没见过面前这位小兄弟吧,咋他一照面就对我出言相讥捏?

我没欠他银子未还吧?

是了,他姓容,也是子初的表弟,那自然是容婉盈容姑娘的兄弟了,怪不得会对我抱有敌意,许是那容姑娘早已将我的恶劣事迹加油添醋的在她兄弟面前说过一通了罢。不过,我思前想后,貌似也没对她干过什么呀……

“阿剑。大文学”子初警告地盯了容剑一眼。

“哼。”容剑一歪头,睥睨我一眼。

我呵呵笑了两声,挥挥小手,“没事没事,小孩子嘛,长长就成熟了。”

“谁说我是小孩子?”容剑涨红脸气愤地瞪着我,“我今年二十啦。”

“就是个小孩子。”我笑嘻嘻地下了定论。

“你说什么,你凭什么这样说我?你以为你……”

“行了阿剑,说正事。”秦绍打断他的话,不耐烦地挥了下手。

“哼。”他小气地白了我一眼,转身对秦绍说道,“已经查到确切地址了,那些人就隐匿在永乐大街后巷,一个叫齐霄院的园子内。”

闻言,我心里“咯噔”一跳。

说的可不就是李隐他们天道门的分舵吗?秦绍已经找着了?那么,下一步,他定是要采取围剿的行动。

糟了糟了,李隐一定还被蒙在鼓里,完全不知情哩。

自己就快成砧板上的肉了,还有心思上仙云楼找花姑娘,这死小子,死了也是活该!!

子初沉吟片刻,冷笑道,“我量他们这次也逃不掉,阿剑,你去调集人马,我们即刻出发。”

完了完了完了,这回李隐真正是完了,秦绍居然亲自出马,怎么办?

这混小子好歹帮我找赵猪头报过仇,怎么着也算是我半个恩人了,怎么办怎么办?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寒儿。”

“啊,啊?”我回过神来,冲秦绍僵笑了一下。

“又在瞎想什么?”他露出一丝淡笑,抬手摸摸我的头,“我出去办点事儿,你在这里等我可好?”

“呃不行不行,我突然想起来,昨天约了师太要去观音庙还愿的,我妹妹的牌位才放上去一天,我得勤快点去看看她。”

“师太?”秦绍莫名其妙地望了我一眼。

我干笑两声,“呵呵,大师,是大师,就是观音庙那位空闻大师。”好像是空闻吧,只听太后叫了他一次,反正和武侠小说里取的名字都差不多,就是空什么慈什么的,我先胡乱套用下蒙混过去再说。

“空闻大师?空念大师吧。”

“对哦对哦,就是他。大文学”我用力点着头,“大师让我跑得勤快点,我跟他约好了今天一定要去的。”

“哦,那我派人送你过去……”

“不用了不用了,你忙吧,我认得路,自己过去就行了。呵呵,反正也没什么事,就当散步了,你去吧,不用管我。”

“那好,我做完事就到观音庙来接你。”他见我张了张嘴,急忙说道,“不许再拒绝,就这么定了。”

我是用飞的速度往齐霄院狂奔而去的,一边跑一边想着:这回真是惨了,不但要赶在秦绍之前跑到李隐那里通风报信去,还得再赶在他之前回观音庙与他会合……

晕,那我岂不是要来回跑?惨了!

当我卯足劲冲到齐霄院时,只见那四合院门口已经被一群铁甲步兵堵上了,来去的行人都被封锁在巷子口,不得随意出入。

糟糕,晚了一步!这该死的李隐不会被秦绍抓了吧?我的心微微一沉。

“想不到住在这里的那位李大妈居然是先皇册封的李妃,这次被太后娘娘亲自迎回去,以后总算不用流落在民间受苦了。”一名抗着锄头的农夫,立在我身旁向众人说道。

“嗯是啊,李大妈平素为人好,对邻里乡亲和蔼可亲,如今她要走了,还真是有点舍不得。”

“是啊是啊。”

“喂,大叔,你说的那位李大妈住在这四合院内?那男人呢?那些个,嗯,看上去挺凶的江湖人士呢?”

“什么江湖人士?”

“姑娘你在说什么呀?这齐霄院内哪来的男人?这里就住了李大妈,和她收容的十几个孤女,可说是个清修的庵堂,何来男人?”

“啊?”

不会吧,我的脑袋有点晕,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蹊跷事让我错过了?这儿几时成了庵堂了,那李隐呢?李隐和他那帮天道门的兄弟呢?难道全部凭空消失了?怪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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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么回事?我百思不得其解地仰起头,正好瞧见太后挽着一位妇人的胳膊走出四合院大门。

我定睛一瞧,心中微微一怔。

那位被太后挽着手的妇人,不就是我前些日子在墨玉湖畔遇到的卖纸船的老妇人吗?难道她就是众人口中的李妃娘娘?

可是不对啊,这明明就是天道门的分舵嘛,怎么突然冒出个李妃娘娘来了?

怪,怪,太怪了!

我皱着眉头转过身,自言自语地走了数步,忽然顿住脚步,低头望着面前的两双靴子,诧异地抬起头,怔怔地瞧着与秦绍并肩而立、微微含笑的李隐。

秦绍与李隐怎会同时出现在我面前?

这二人,一个白衣胜雪、姿容俊秀,另一个紫衫蟒袍、一改往日的吊儿郎当样,少了几分浪荡、添了几许英气,更显俊逸不凡。

“怎么样?四哥,愿赌服输,拿来。”李隐笑嘻嘻地冲秦绍伸出罪恶的右手,在他面前一抖一抖。

“哼。”秦绍探手入怀,取出一叠银票朝他手中重重一按,没好气地说,“留着给你买棺材用。”

“呸呸呸,你死我还好好活着呢。”李隐哈哈大笑。

我瞪大眼,伸出一根芊芊玉指在他俩面前比划来比划去,气得七窍冒烟,“四哥???噢~~!我知道了!你们两个混蛋,居然联合起来耍我??!”

“不是不是,寒儿你听我说嘛。”李隐嬉皮笑脸地凑上脸来。

“我不要听!!混蛋!!!”我用力一拳挥在李隐的俊脸上,奶奶的,不死找死,凑上来找打哩!

他老人家双手捂住脸,哀号一声,逗得秦绍在一边直发笑,连声称好。

我回过头,像头小公牛似的冲到秦绍面前,狠狠踩了他一脚,后者可笑至极地抱脚直跳,诅咒连连。

“我靠你们两个混蛋!去死吧!!居然耍我??我杀了你们!”我顺手拿起一旁猪肉铺上的菜刀,高高地扬起。

“喂喂,喂!!”他二人花容失色,连连摇手,跑得比兔子还快,转过身,互相拉扯着,没命直奔。

“敢跑?给我站住!!两个混小子!!”我连跑带跳地追赶着,将他们赶入积云楼这个死胡同内。

他二人大笑不止,绕着迎面而来的宫南雁直打转,“南雁南雁,快拉住她,寒儿,疯了,真是……”

“四爷,出什么事了,若寒,若寒!!若寒好啦!!”宫南雁笑着扯住我的手,夺过我手里的杀人器具。

我气呼呼地一转头,冲着坐在一旁朝我干瞪眼的大老爷们翻翻白眼,没好气地说,“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发飙?”

“四哥,这都怪你!”李隐揉着脸气呼呼地叫道,“我早说了她会气得杀人的,你看,被我说准了吧!”

“混蛋~!!你还敢说!知道我要杀人还联合起来耍我,你们这叫啥?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要杀了你们!”我捋捋袖管,一副要冲上去拼命的模样儿。

秦绍急忙冲过来拉住我,笑呵呵道,“你听我说嘛。”

“不听。”

“好好,我们楼上去说,南雁。”他急忙向宫南雁打了个眼色。

“是,四爷。”宫南雁转身引领我们向楼上走去。

我走两步,就用杀人目光瞄着他们,瞧得他俩呵呵怪笑数声。

进了厢房后,宫南雁自去准备吃食不提。

秦绍与李隐笑嘻嘻的请我坐下,我哼哼着看向他俩,“有什么遗言快点说!说完了老实点让我宰!”

“四哥你说。”

“你说。”

“你说。”

“干什么?推来推去的!是不是男人呀?”

“是,当然是了。”他二人异口同声的回答,同时气呼呼地瞪了我一眼,秦绍接口道,“其实是这样的,我这个五弟,他三岁便离宫,去祁云山学艺,他的母亲就是先皇的贵妃李妃娘娘,那个……”

“重点!”谁有那闲功夫听你讲那么多废话?那些个宫闱秘闻,豪门恩怨,本姑娘不屑听。

“总之因为种种原因,迫使李妃娘娘与五弟一直流落民间多年。昨日,母后与你分手后,机缘巧合地在市集上碰到了李妃娘娘,这才知道她一直尚在人间。母后找李妃、五弟深谈一番,从五弟口中得知天道门一事。”

“哦!我懂了,其实你昨天晚上就把天道门的事解决了,所以你才会回来睡个踏实觉!你这个混蛋,害我还为你担心……”我不听还好,一听,气儿又开始向外冒了。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嘛。”秦绍笑着按住我的手。

“母后从五弟口中得知天道门的所有事情,这些年来,天道门所杀之人均是百姓痛恨的贪官污吏,那位侍御史朱大人更是暗自私吞赈灾银两、中饱私囊,可说是死有余辜,母后得知这事后,连夜将我和三哥传入宫中,将此事巨细无遗地禀明皇上,由于证据确凿,皇上对此也无话可说了。”

“这么说,皇上他不追究天道门谋杀朝廷官员的重罪,打算放过天道门?”

“嗯,可以这么说,只不过,他要求天道门中人全部归顺朝廷。”李隐冷笑了一声,“可你也知道,我那帮兄弟们,个个都自由散漫惯了,怎么可能归顺朝廷?”

“哇,那不是谈不拢了?皇上会不会大开杀戒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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