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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了?

怎么可能?

他侧身一让,借着廊上的灯光再瞧,真的没人!

谁生了豹子胆了,敢私自把那丫头放了?

这才多大一会儿,祁御泽能耐这么大,不大可能。

房内就那么一点地儿,他眼睛狐疑地一扫,就看到了床边正对着自己的那面墙的墙根上,一双发着幽光的眼睛凛凛地对上他的眼。

什么东西!

他突地吓了一跳,眨眨眼,定神一看,才看清那是倒立的纤细身形。

不由松了口气——这——这是什么状况?

这丫头不仅没哭,竟然还在练倒立!

“米小小同学,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他沉声问。

米小小本身以为是哨兵查岗,正被盯得不爽,此刻听出是那个有权处置她们的学校领导那和暖的声音,当即轻巧地翻身,站起,恭立,敬礼:

“报告首长,反省完毕,这就休息!”

这声音生机勃勃,脆生生地传递出精神抖擞的状态。

张中正瞧着那一连串利落标准的军礼动作,听到这让人觉得舒畅的声音,压在心底的石头蓦然也不是那么沉了。

这种精神状态,哪里是小姑娘受伤害之后的模样。

他不由失笑,来了点兴致,道:“那你说,你反省出来自己错在何处?”

“报告首长,我不该当着所有同学的面耍小聪明,造成恶劣影响;

可我和那位学姐是同志,是战友,将来我们还可能在一条战壕里作战,我不希望矛盾闹得太大,您能秉公处理,给予惩戒,我毫无怨言。”

米小小声音清越,听得张中正感慨万千。

“公然撒谎”说成“耍小聪明”,细微处见匠心,既向他认了错,又不会落人口实。

张中正越听越舒坦,祁御泽那厮从哪里弄来这么一冰雪聪明的小丫头,真要是当成女朋友培养了,也是他的大福气,估摸着,那家伙即便是千年铁树,遇到这样招人疼的小丫头,也该开花了。

“好,成长需要不断的反思,你能这么快就领悟到问题的根源,假以时日,相信你一定会成为一名优秀的军官。”

“谢谢首长。”米小小得到肯定,精神一振,庄重地行了一个军礼。

张中正抬手在耳边回礼:“早点休息。”

“是,首长!”

张中正转身,对那哨兵说:“夜里温差大,禁闭室里的铺盖还是夏天的,给那俩丫头再送套被子。”

哨兵敬礼受命,目送他离开,无比郁闷,这是在关禁闭吗?瞧这是什么待遇啊!

让他大跌眼镜的事情还在后边!

第二天一大早,校长的勤务兵过来了,要带米小小去谈话。

米小小正捂着暖烘烘的被子睡得正香,被人客气地叫醒,迷迷糊糊搞清楚,竟然是校长大人召见。

啊啊啊——死定了,难不成是要惩治她?

可她这样一个小新生蛋子处置她哪里需要请这尊神?

一步一挪如赴沙场啊!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啊!

等真的见了校长,瞧着那金板无杠、两穗三星的金晃晃的肩章,她惊悚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上将!

上将哎!那是什么概念?

她侧头瞧瞧自己只有一道杠子的肩章,感觉卑微如一粒尘土,这地位悬殊得云泥都不止了。

更让她风中凌乱的是,那上将竟然对她和蔼极了,说和她是老乡啊,这才专程请她吃饭,想听听老乡音,问问故乡事——

嘎!米小小心底的忐忑如秋风扫落叶,荡然无存。

她本身就是一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机灵鬼,一听校长都主动攀老乡了,当即就牛皮糖一样粘上去。

这要是把校长都聊成了忘年交,她以后是不是就可以在学校横着走了?

祁擎云对a市老街老景熟悉得让米小小觉得如遇知音。

他随意地问东问西的几句家常话,米小小同学很快就放下了戒心,把说学逗唱的功夫给拿出来了——

“你问那破缸山怎么样了?还真是问对人了!

我小时候,就在那山脚下的老缸厂住着,和小朋友捉迷藏,我们就经常藏在那山上的破缸里,有的人一不小心在缸里睡着了,害得全家大人半夜拿着火把漫山遍野地寻!”

米小小兴致勃勃地说着。

“呵呵,你有没有睡着在大缸里过?”祁擎云很喜欢这个言语爽朗毫不作态的女孩子,当即出声捧场。

“呃——最后一场要是轮到我找人,一般他们藏好了,我就一边找人,提醒他们藏好,一边顺路先跑回家了,嘿嘿!”

米小小不好意思撒谎,说着只好狡黠地笑笑。

“哈哈哈——我们小时候,也常做这样的游戏。”

祁擎云乐呵呵地大笑道,眼神中竟然是悠远的眷恋,显然,他也回忆起了曾经的童年趣事。

米小小有些傻眼——她竟然和这位将军在同一座山上做过游戏,而且,他们是不是曾经藏在同一个大缸里?

兴奋呐兴奋呐!兴奋过后,就有些黯然了:

“我老爸当初就是老缸厂最好的师傅,后来,还做了厂长,可惜那厂十多年前就破产了,破缸山也变成了富人家的别墅区,我来之前,记得那里就剩下一面阴坡还是老样子,估计,那里光照不好,不适合盖房子。”

“哦,当年漫山遍野都是破缸片,瞧着都壮观!对了,那长满槐树的老庙街,怎么样了?”

“那里啊,就剩下庙门口东面的那棵千年老槐树了,庙宇扩建,临街都是热闹的商铺。”

“门口那千年老槐树不是两棵吗?怎么剩下一棵?”

“别提了,说起来就让人生气,新市区建造大型公园,给千年古槐专门留了一个地儿,起重机大吊机什么的,兴师动众挪走了一棵,没成想,那槐树到了公园时间不长,就死了,可惜了。”

“哎呀,真是官僚作风啊!”

祁擎云连连摇头,惋惜不已。

米小小看他神色有些感伤,忽然“噗嗤”一笑,眼珠儿一转,说道:

“那古槐树是很多命硬的孩子认的干娘,伤心的人多了去了,据老年人说,上千年的古槐树,都成精了;

公园的那棵树死了不久,第二年开春,剩下的那棵蔫不拉几的老槐树竟然异常的繁茂,还对着挖走的那个老树坑的方向,长出了很粗的大枝干,瞧着壮观极了!

庙里的和尚都说,那棵死了的老槐树和这棵精魂合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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