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岂止是喜欢,在田某看来,何兄的大作丝毫不逊于那些大家,想必rì后必可价值连城。”
见莹珍大有拉拢之意,田当归也收了各种心思,附和道。

“何公子有如此才能,那妾身定要求上一幅才是。”

“呵呵,莹珍姑娘切莫当真,他二人这是在揶揄于我,不去理会便是。”

“哎,这话可真是冤枉。”

“就是,何兄自谦,何必要扯上我们。”

“既然如此,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几位何不移步书房,咱们一看便知。”

“好。”

“恭敬不如从命。”

“几位公子,请。”

……

三人随莹珍此女一同来到书房,一到了此处,梅大有等人便惊叹,原来一名庵堂主事之人的书房竟也能如此雅致,即使一向自诩为读书人的三人,也不敢与之相比。

一张三面雕花的花梨条案,显得沉稳踏实;其后的一面墙上,铺满一幅《踏雪寻梅》,风雪未止,一片素绦散落世间,一名穿着猩红斗篷的女子独自行走在山路间。整幅画面远山邈邈,烟雪朦胧,唯有女子的斗篷与那远处山谷间的红梅遥相辉映,令人眼前一亮,仿佛能感受到其中的严寒与幽香。

案上摆着仙鹤衔枝的青铜笔架,长短不一、材质不同的笔悬于其上;白玉云纹笔搁,黄石卧狮镇纸,青瓷蟠龙水盂,更有玳瑁镂花笔筒,上嵌珊瑚小虫,一明一暗之下相映成趣。

“姑娘这幅《踏雪寻梅》看着有些眼熟,可是前朝韩熙之作?”

“咯咯,何公子是在故意讨好妾身吗?”

何抒怀闻言一顿,但片刻间将目光移到款识之处,当见到“幻妙”两字时不禁失sè,讶然道:“此乃姑娘所作?”

“呵呵,正是妾身拙作,让几位公子见笑了。”

嘶……一向深谙此道的何抒怀也不免倒吸一口凉气,这画风,这笔法,分明就是深得韩熙的要旨,难道……?

见他如此表情,莹珍又笑着解释道:“其实何公子所言也不算全错,家师玄青道人乃韩师祖亲传弟子,所以论及画风,妾身不耻,也算得到两分师祖的真传。”

“哦?原来姑娘师出名门,难怪能有此佳作,真是失敬,失敬。”

“何公子过奖。”

“嗯,在下虽然浅拙,但见莹珍姑娘大作,却有身临其境之感。何兄,看来今天你若不露上一手,咱们几个是没脸出这个门了。”

“田兄何必妄自菲薄,你的画小弟是没见过,但字却是当世一流,不如请何兄作画一幅,再由田兄代为题跋,你二人不妨效仿一下先贤,合作一次,说不得rì后也能成就一段佳话。”

“妙,甚妙。妾身还听闻梅公子文章天下一绝,不妨也请梅公子为此画作赋,由本朝第一科一甲三人共同完成,此画rì后想不流传千古都难啊!”

“嗯,这的确是妙极之法,那何某就先献丑了。”提起作画,何抒怀早已技痒难耐,卷起袖子急步来在案前。

另外三人怎肯错过此等风雅,同样纷纷凑上前来。

只见何抒怀提起砚边之笔,举头凝思片刻,正见到一旁的莹珍似笑非笑的望来。有了!他淡淡一笑,唰唰唰……手中之笔左点右划,时缓时急。

不时从笔架上取来大小不一的笔,或是挥洒,或是勾勒,不到一字,几片莲叶就展现在众人眼前。三人见此纷纷点头,莹珍更是现出凝重神sè,难怪梅大有和田当归都说这何抒怀画作的好,寥寥数笔就颇具大家之风。

莹珍本是此道中人,所以案上的赭石、朱砂、石黄、石绿、绢云母等无一不足,何抒怀信手拈来,不久,一幅《雨后荷塘》作毕。只见垂柳乱石边,倚着一潭碧水;数片还带着雨水的莲叶在微风中摇曳;莲叶间,几朵或是绽放,或是含苞的莲花亭亭而立。整幅画面均已浓淡不均的墨所作,唯有主位上一枝盛放的莲花,茎秆挺立,乃用石绿;莲瓣绯红,乃为赭石;嫩蓬娇黄,以石黄为之。栩栩如生,一眼望去,犹闻其芳。

何抒怀搁笔,低头对自己的画作欣赏了片刻,这才不无得意的道:“还请几位雅正。”

三人都不说话,同时看着此画。不久,田当归和梅大有几乎同时抬头看向莹珍,又低头看看画,继而又看看何抒怀,此刻他正面带笑意的望着莹珍,田、梅二人会意,又同时微笑望向此女。

莹珍见三人同时望来,略显羞怯,“几位公子折煞妾身,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妾身又如何担当得起。”

哈哈哈,三人同时大笑。

“依妾身看,唯有一枝不免孤单,何公子何不为其添上个伴。”

“哦?姑娘也如此以为?其实何某最初的想法,便是一朵盛开,一朵含苞,相映成双。”

“既然如此,公子何不照此为之?”

“何兄的意思是,一枝更显孤傲,方才与姑娘相称。”田当归大有深意的插言道。

“田兄所言甚是。不过既然是姑娘喜欢,再画上一枝又有何妨。”说着,何抒怀随手提笔,便要再画一枝。

“且慢!既然是莹珍姑娘的想法,且她又jīng通画艺,何兄何不请她代劳?”田当归再次建议道。

“妙极!那就有劳姑娘了。”何抒怀闻言大喜,立刻将笔递过去。

莹珍倒也大方,爽快地接过来,“既然公子有如此美意,那妾身就献丑了。”

略微思量一下,提笔在莲花的不远处又画上一枝,同样是翠绿茎秆、绯红花瓣,唯一的不同就是此花含苞待放。作毕,莹珍仍不肯罢手,又抬笔三两下描画一只蜻蜓,静静立于花苞顶端。此物一出,整幅画卷的意境豁然一变,从最初赞赏莲花的清幽、高洁、孤傲,瞬间变为一番优雅的田园味道,生趣盎然。

“妙!妙!姑娘果然妙笔生花,只寥寥数笔,这画便活过来一般。”

“何兄谬赞。妾身不过是东施效颦,画蛇添足罢了。”

“不然,不然,姑娘此乃画龙点睛,大有点石成金之效。”

(一言蔽之:何抒怀看上了莹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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