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又过了几rì,二人回到广玄山。
诸人从玄清真的神sè中也猜出了一二,均默然不语。

眼看依附雪千荨背部的太极图案光泽愈来愈暗淡,渐趋危象,随之她体内的那股跗骨寒意愈来愈浓烈,面sè渐渐如同敷上了一层寒霜一般。

青纱将雪千荨带回了翠竹峰。

因雪千荨栖霞崖,青纱便将她带到栖霞崖上。

雪千荨素来孤僻桀骜,但翠竹峰诸位同门均泣不成声。

刘伝山只回想起这位师姐曾救过自己两次,心中就充满了感激之意,此时也难免潸然泪下。

柳丝丝本无多大伤心之意,她本就与雪千荨素昧平生。但见诸人均声泪俱下,自己触景而动,也哭了出来。

他二人随着众人一起,缓缓行下栖霞崖。

入夜,刘伝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如何也睡不着,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事不对,又或许是自己的错觉。

一切,都是天道吗?

若是自己和柳丝丝没有来到广玄山,这些事说不定就不会发生了。

但,他二人来到广玄山,究竟是不是天道呢?

这么一想,仿佛世间任何事物,悲欢离合,祸福荣辱,一切都可以用天道二字诠释。

何为天道?

究竟什么才是天道?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是故虚胜实,不足胜有余。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

他起身,昂首,望天。

星辰斗转,皓空璀璨。

夜sè中,一个人影在竹海凉风中穿行。

良久之后,他来到栖霞崖。

一个白sè身影静静躺在地上,双手自然呈于身前,容颜清华,肌肤上笼上一层寒霜。

仿佛是睡着了一般。

她与他,竟是离得这般近。

他垂坐在雪千荨身旁,静静的望着她。

至于他为什么会来这里,为什么会望着她,他无从而知。

或许也是天意罢。

他忽然淡淡一笑,似乎是觉得这个念头极为滑稽。

似乎在心中深处,他对这名白衣女子有着一种别样的情感。

雪千荨身侧,似有一件甚么事物莹莹闪光。

光华柔和清亮,能感觉到几丝暖意。

他不由得伸出手去,将那发光的事物取了过来。只见这是一块环形纯玉,两侧均有红sè丝穗飘扬,zhōng yāng处隐隐有一道细微的深痕。

他缓缓忆起当rì的情形。

柳丝丝将辟月古玉交给他;他受到古玉指引,来到栖霞崖;两半辟月古玉奇迹般的合二为一。

本来他是会觉得非常不可思议,而现在在他看来,这么奇异的一件事,仿佛就如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一般,不足为异。

“你救过我两次,这半块古玉就当我送与你了罢。”他强笑道,说着将辟月古玉缓缓放到雪千荨手心,其间不小心触碰到雪千荨的纤细玉手,登时只觉得一股寒气袭来,锥心跗骨,整个手臂都显酥麻。极寒幽息侵体经络,刘伝山道行微乎其微,只觉神识乍一涣散,不由得整个身子前倾倒下,竟是伏在了雪千荨的身上。

极寒幽息汹涌咆哮,瞬间便传彻整个上半身,继而全身都有酥麻昏厥之感。

“我就要死了吗?”这是他脑中残存的最后余音。

弥留之际,一股脱俗清香传入鼻息。

忽然,辟月古玉似是受到了什么催驰,陡然间光华大盛,清和柔滑,凝成一面光壁,将二人笼罩其中。

光华映在雪千荨寒霜肌肤上,将肌肤映成了淡青sè,隐隐有几分亲和柔华。

她面上寒霜一点点竟是消散了。

忽然,她纤细的手指似是微微动了一下。

接着,她缓缓睁开双目,神sè中透出茫然之意,恍如尘梦苏醒。

忽然,觉得胸口处一阵压迫感,她垂首望去,只见一个男子正倚自己身上,一动不动。

那模样似曾相识。

“怎么又是你?”她低微清华的语调中仿佛带有一丝彷徨。接着,她微微挪动双手,忽然发觉手上握着一件环形事物。

她小心翼翼从刘伝山身下移开手臂,动作轻柔缓和,似是害怕将他惊醒了一般。

原来是一块玉,正散发着柔和的光华。随着她神识的恢复,光华渐渐越来越暗淡,终于散尽光华,重新成为一块晶莹剔透的纯玉。

她缓缓坐起身子,半倚在地上,将昏迷不醒的刘伝山搂在怀中。

“怎么总是会见到你?”她低低问道,仿佛是在问刘伝山,又仿佛是在问自己。“每次见到你总有一种奇幻的感觉,好像我很早以前便认识你了一样...”

一阵晚风拂过她的面容,素发飘然飞舞,动人心魄。

“罢了,我这便送你回去了。若她又不见了你,肯定会很担心的罢。”

...

...

三年后。

“砰砰砰”、“砰砰砰”,屋外传来一阵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敲了半天却无人应答。

“咚咚咚”、“咚咚咚”,嘲杂的叩门声中还夹杂着几句催促的话语声。

过了一会儿,屋门才缓缓开出一条缝。刘伝山正自半梦半醒之间,睡眼惺忪地朝屋外望去。

“啊呀!”忽然刘伝山被什么硬物重击,登时一阵剧烈的疼痛,神识透彻,睡意陡然间全无。

柳丝丝身着绿衫,双手叉腰,面sèyīn沉,嘴角生嗔,重喝道:“你个大白痴,知道今天是什么rì子吗?快点跟我来!”说罢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刘伝山一路奔去。

他二人风尘仆仆来到空地之上,只见这里已候着三四名同门。刘伝山一眼望去,女弟子占主场,男弟子只有赵大原一人而已。诸人见到他二人到来,均微笑示意。

远处独自凝立着一名白衣女子,便是雪千荨了。见到刘伝山和柳丝丝一道前来,她有意无意看了他一眼,随后移开目光,似是全不萦怀。

三年时rì,她清华的容颜一如往rì。

青纱莞尔一笑道:“你们二人可算是来了啊。”

柳丝丝玉容一俏,嗔道:“都怪这个大白痴,太阳照屁股了他还在呼呼大睡!我已经教训过他了。”

诸人这才看到刘伝山额头处通红一片,便已知晓了原委,纷纷大笑起来。

青纱止住众人,温言道:“那我们动身去皈依寺罢,其它四峰的同门早已出发了。”

广玄门与皈依寺同乃正道,但佛道思想迥然而异,于修道悟xìng的法门亦大相迳庭。是以两派共同创举仙佛论道一会。道佛两家席地论道,互取长补短,印证天道,或提声修为或神悟自xìng。

百年前的一届仙佛论道是在广玄山中主办,这一次的举办场所便在少室之山了。

此时刘伝山的一身修为已初入门径,仗有仙器在身,御剑飞行倒也并非不可能。

“喂,我怎么感觉身子摇摇晃晃的啊?”柳丝丝身站刘伝山身后,双手扶着他的肩头,只觉得似乎剑身非常不稳,经常左右倾斜,她几经吓得花容失sè,不经意间向着刘伝山的身子靠近了一些。

刘伝山因道行根基尚浅,所以御剑不稳,不过他倒习惯了,并不在意。现在乍一听到柳丝丝一问,他温言道:“不用担心,我们不会掉下去的。”

柳丝丝啐了他一口,樱唇微俏,正yù开口,忽然剑身又是一阵大幅度晃动,她吓了一跳,赶紧又向前贴近了一些,乖乖倚在他背脊上,尽显温柔娇弱之态。

偶有几缕长发抚在刘伝山后颈处,绵绵酥酥中带着着一丝淡淡的芬香。

刘伝山背脊挺直,忽然觉得心情一阵大好,心中甜滋滋的如同泼了蜜一般,不禁开口道:“丝丝姐,你说我们这样是不是很像神仙啊?”

柳丝丝淡淡一笑,吐气如兰,嗔道:“不像。”忽然语调柔若清风,“嗯......如果我们掉下去了,那就像了。”

刘伝山呵呵笑道:“那不是像神仙,若是掉下去了,我们就真的成神仙了!”

柳丝丝笑而不语。

极目所至云海翻腾滚滚,狂呼呼啸而过,刘伝山心间豪气陡升,又念及身后那始现温柔的美丽女子,只觉那女子娇躯起伏,温柔如cháo,不禁使得他心神俱醉,浮想翩翩,满面chūn光,心情好到了极点。

广玄山此去少室之山八千里,众人御剑而行,约莫十数rì才到。刘伝山想起当年玄清真人御剑行速矫矢如龙,rì行三千里,心中不禁对玄清真人敬仰如山。

二人到达皈依寺后,于仙佛论道尚有二rì,不少寺中弟子都着重于置办场所,广玄门诸人便遵循寺中安排,且住在弟子房中。一向习惯了清居的广玄门弟子,倒有些显得不适应了。

刘伝山与诸位男弟子住在一道,心中好奇这仙佛论道到底是何等大事,“赵师兄,这仙佛论道很有意思吗?怎么有这么多的同门都来捧场呀。”

赵大原呵呵一笑道:“我们这么多人中,恐怕也只有你与柳师妹二人是来参与比试的了。”

刘伝山“啊”了一声,似是十分惊奇,讶道:“原来仙佛论道是比武大会么。”

赵大原见刘伝山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笑着解释道:“本门与皈依寺于道行上互相切磋,最后决出胜负。这样一来双方不就可以互相取长补短,增益于己了嘛。百年前的论道大会,可是我们广玄门的孟师兄夺魁的哦,不知道这次会是哪一方能赢下。”看赵大原神采飞逸,颇有一副兴奋的模样,应该也是信心满满罢。

刘伝山点了点头,眨眨眼睛道:“既然上次是孟师兄夺魁,我猜这次多半这第一名也是他了吧。”

赵大原摇了摇头道:“孟师兄现在已经是落霞峰首座真人了,便是不会参与这次的比试。这次的胜负可就难说咯,不过俗话说友谊第一嘛,反正小师弟你还年轻,就当来见识见识了。观摩诸位道行高深的同门惊险刺激的比试,有益于己哦。”

刘伝山笑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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