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狗屎运
急促的手机铃声将我弄醒，“小吴，你在哪里？杨总找你，赶快来办公室！”是同事老刘的声音。
我一看时间，“糟糕！怎么又睡过头了？这个月的奖金终究是要泡汤了！”
头发像乱鸡窝，管它呢，从门后拿了一顶太阳帽戴上，打的到了公司大门口，冲进办公室。杨总坐在我的办公椅上，手里玩弄着一支铅笔，脸sè很是不好看。老刘带着讨好的笑容忙给杨总续水。
我正要解释。杨总示意我坐到花盆旁边的沙发上，“小伙子，你怕注意点形象，你以为我是找你去打高尔夫吗？”音量有点大，表示领导很生气，估计后果也会很严重，据老刘传言，公司有裁员的意向。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做好被裁员的最坏打算，等着领导发落。
“看看，分公司待你不薄啊，派你去省城学习一个月，你可要争口气啊！”杨总的语气缓和了许多。
一份文件丢向了我，我赶忙起身接住了快要坠地的福音。我听“蟒婆”说过，公司组织学习，实际上就是去享受或者去旅游，还报销差旅费，是难得的美差。公司给我们人力资源部的学习机会基本被钱部长这个“大屁股”（“蟒婆”给他取的绰号）一人包揽了，除非他忙不过来，或者名额有两个的话，和他走得近的职员才有机会。没想到这个大馅饼竟然砸到我头上。
太意外了！是不是看到动心的美女后，真能开始走狗屎运！全身酥了好一阵，错了应该是眩晕。
杨总走后，老刘忙过来看文件，“中青年后备干部培训班！哦！……，年轻就是好啊！”老刘感叹不已。
看过文件的老刘不禁黯然神伤，静坐在办公桌旁发呆。我猜想，老刘肯定又开始回忆起他十八年前时的选择了！因为他总后悔，当时不该军转干到企业，他完全可以留在部队，就因为妻子带着孩子在市郊一所小学教书，考虑到家庭，来到了这个办公室，一干就是十八年，领导都熬倒一大批，他总是原地不动。他留在部队那些战友，现在军转干都进了zhèng fǔ部门，还有一大笔安置费。每每酒醉，他就说“都怪自己一时冲动，不听老师长的话，落得如此下场！”
老刘算是我的师傅，我跟了他十年，他没教过我什么，他也没兴趣教我什么，但我从他身上看到了我的未来，一个小办公室文员的未来，也从他身上学到了一些坐办公室的技巧，怎么更好地“混吃等死”。
我如期到集团公司报到。第一次享受集团公司的五星级大酒店——腾龙大酒店的“奢华”。
我的室友是集团公司机关的，叫冯国华，他优越感十足，根本不用正眼看我。据说是集团财务总监冯凯达的独苗。因为是封闭式培训，他只能像我一样，老老实实呆在酒店里。我看着他像困兽一样难受时，我就特别开心。原来幸灾乐祸是人的天xìng，我突然理解起老刘来。
集中培训了十五天后，余下的十五天是外出学习考察，考察地点是广城。可以带一个家属！
登上飞机的感觉真好，我第一次坐飞机，好兴奋。但当看见冯国华拉着大眼睛的手走进机舱时，我觉得飞机在不断激烈摇晃，我有眩晕和想呕吐的感觉。我希望是看错了，但那双动人的、独特的、水灵灵的大眼睛，我绝对不会认错，我无法欺骗自己的心。
昏头砸脑到了广城，集体活动了四天。余下的十天zì yóu活动，大部分人都去了港城澳城，我没有通行证，所以没能去，冯国华故意来约我，我说“去过了，不想去了！”他哈哈大笑着从我视线里消失，原来这来狗东西也有老刘嘲笑他人的特质。
我和几个境况相似的弟兄在广城游荡了十天，好在集团公司安排了吃住。
飞机回到省城机场的上空，由于机场跑道湿滑不敢轻易降落，便在天空盘旋了将近两个小时。整架飞机充满了恐惧的气氛，听有人小声传，飞机燃油快要耗尽了。我心想“不会是空难要来临了吧！第一次座飞机就赶上空难，真他妈倒霉！我该怎么写遗嘱？希望姐姐和四哥他们能瞒母亲一段时间。我死后会有多少赔偿？哥哥和姐姐他们不会因为赔偿费反目成仇吧？……”
看到冯国华不断用纸巾擦汗时，我反而不害怕了，甚至希望空难赶快来临。冯国华旁边的大眼睛却异常镇定。
飞机安全落地了，大眼睛的背影彻底在我视线里消失后，我咬紧牙，强迫自己认为我和大眼睛的缘分到此结束！
两个月后，杨总笑眯眯地将培训合格证送过来办公室，亲手递给我，同时通知我下午去黄粮老爹美食城饭店吃饭。
我如约而至，杨总给我介绍这样总那样总，我根本没记住，反正我是小弟，给他们敬酒，我都称呼他们“大哥”。这些“总”们都很看得起我，我干他们也干。我都不习惯。看到这样的情形，我更大胆了。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杯。好像大家还簇拥着去了KTV，之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过来时，我的师傅老刘在我的床边，看到我醒了，他很高兴，忙递水给我。甜的，像干涸的稻田流进了清流。老刘笑眯眯又给我冲了一杯葡萄糖水。我觉得很不自然，因为老刘的笑眯眯一般都是给领导的。我可消受不起！
老刘说：“杨总让我告诉你，下星期一你才用去上班，放你几天假。”我心想，陪领导狂喝一台酒，就能有如此多好处，以前自己真是白活了！不会主动点。
那就回老家看看母亲。虽然柴东离老家就是两百多公里，但因为自己混得不怎么样，也没成个家，所以很少回老家。记得有一回，好不容易从高中同学李东洋的哥们儿哪里借了一辆摩托车，骑着回家，不想赶上老家下大雨，被淋成落汤鸡不算，还将摩托困在泥泞的山路上，进退不得，险些将我累死在前不挨村后不着寨的山路上，还好遇到好心人，才用牛车将笨重的摩托拉回村里，最后又用自家的马车将摩托送到镇上，被村里的好事者嘲笑了好长一段时间。
母亲和哥姐们又唠叨我的个人问题。烦死了。没在两天就呆不住了，索xìng回柴东将自己关在宿舍里睡大觉。
周一去到单位，所有员工都向我鞠躬并问好，“吴助理好！”
他们认真的样子不像开玩笑，我忙说“好、好、好、你们好！”
老刘已经等候我多时了，他引着我到分公司干部楼我的办公室。开门一看，什么都是新的。老刘比我还高兴，像是他的儿子考上了状元！
我一头雾水。
老刘说：“你连升三级！……”
老刘说了些什么，我都没注意听。我在想究竟是哪路神仙帮了我的大忙，硬让我先后接住两个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
老刘走的时候折头告诉我，“杨总下午请你去他家吃饭！一定记住哦！”
当我兴奋地拿出手机，想将自己鬼使神差当上总经理助理的事儿告诉胖子，才发觉，手机早没电了。怪不得，我没接到任何通知。
我静静坐在老板椅上，思来想去，就是想不通，天大的好事怎么又砸到我头上。想不通！管它呢！
到底是兴奋开心，很快就到了下午五点。我买了一大袋名贵的水果提到杨总家，开门的是杨总夫人，杨总围着小花围裙亲自下厨。几分钟之后，公司的三个副总都相继而来。他们带来的都是贵重物品，我的水果显得很寒酸。
“本来是想到黄粮老爹美食城摆一桌，但觉得咱们哥几个弟弟兄兄的，没必要去铺张浪费！”杨总举起酒杯，开始发话。
大家都连声说：“是、是、是”。
我历来就反对铺张浪费，听到杨总这么说，对他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还主动提议，“为公司有杨总这么英明的领导干一杯！”
杨总很受用，还夸我脑子灵，勤奋，不爱名利，默默奉献，……
我真没发觉我有那么多优点。三个副总也附和着杨总挖掘我的长处和优点。
我又醉了。禁不住夸啊！
说是总经理助理，我基本什么都不用干，偶尔顶替杨总去开几个无聊的会。我都纳闷，我算不算个官啊？管它呢，就当是又找到一个更好的“混吃等死”的好去处。
急促的手机铃声将我弄醒，“小吴，你在哪里？杨总找你，赶快来办公室！”是同事老刘的声音。
我一看时间，“糟糕！怎么又睡过头了？这个月的奖金终究是要泡汤了！”
头发像乱鸡窝，管它呢，从门后拿了一顶太阳帽戴上，打的到了公司大门口，冲进办公室。杨总坐在我的办公椅上，手里玩弄着一支铅笔，脸sè很是不好看。老刘带着讨好的笑容忙给杨总续水。
我正要解释。杨总示意我坐到花盆旁边的沙发上，“小伙子，你怕注意点形象，你以为我是找你去打高尔夫吗？”音量有点大，表示领导很生气，估计后果也会很严重，据老刘传言，公司有裁员的意向。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做好被裁员的最坏打算，等着领导发落。
“看看，分公司待你不薄啊，派你去省城学习一个月，你可要争口气啊！”杨总的语气缓和了许多。
一份文件丢向了我，我赶忙起身接住了快要坠地的福音。我听“蟒婆”说过，公司组织学习，实际上就是去享受或者去旅游，还报销差旅费，是难得的美差。公司给我们人力资源部的学习机会基本被钱部长这个“大屁股”（“蟒婆”给他取的绰号）一人包揽了，除非他忙不过来，或者名额有两个的话，和他走得近的职员才有机会。没想到这个大馅饼竟然砸到我头上。
太意外了！是不是看到动心的美女后，真能开始走狗屎运！全身酥了好一阵，错了应该是眩晕。
杨总走后，老刘忙过来看文件，“中青年后备干部培训班！哦！……，年轻就是好啊！”老刘感叹不已。
看过文件的老刘不禁黯然神伤，静坐在办公桌旁发呆。我猜想，老刘肯定又开始回忆起他十八年前时的选择了！因为他总后悔，当时不该军转干到企业，他完全可以留在部队，就因为妻子带着孩子在市郊一所小学教书，考虑到家庭，来到了这个办公室，一干就是十八年，领导都熬倒一大批，他总是原地不动。他留在部队那些战友，现在军转干都进了zhèng fǔ部门，还有一大笔安置费。每每酒醉，他就说“都怪自己一时冲动，不听老师长的话，落得如此下场！”
老刘算是我的师傅，我跟了他十年，他没教过我什么，他也没兴趣教我什么，但我从他身上看到了我的未来，一个小办公室文员的未来，也从他身上学到了一些坐办公室的技巧，怎么更好地“混吃等死”。
我如期到集团公司报到。第一次享受集团公司的五星级大酒店——腾龙大酒店的“奢华”。
我的室友是集团公司机关的，叫冯国华，他优越感十足，根本不用正眼看我。据说是集团财务总监冯凯达的独苗。因为是封闭式培训，他只能像我一样，老老实实呆在酒店里。我看着他像困兽一样难受时，我就特别开心。原来幸灾乐祸是人的天xìng，我突然理解起老刘来。
集中培训了十五天后，余下的十五天是外出学习考察，考察地点是广城。可以带一个家属！
登上飞机的感觉真好，我第一次坐飞机，好兴奋。但当看见冯国华拉着大眼睛的手走进机舱时，我觉得飞机在不断激烈摇晃，我有眩晕和想呕吐的感觉。我希望是看错了，但那双动人的、独特的、水灵灵的大眼睛，我绝对不会认错，我无法欺骗自己的心。
昏头砸脑到了广城，集体活动了四天。余下的十天zì yóu活动，大部分人都去了港城澳城，我没有通行证，所以没能去，冯国华故意来约我，我说“去过了，不想去了！”他哈哈大笑着从我视线里消失，原来这来狗东西也有老刘嘲笑他人的特质。
我和几个境况相似的弟兄在广城游荡了十天，好在集团公司安排了吃住。
飞机回到省城机场的上空，由于机场跑道湿滑不敢轻易降落，便在天空盘旋了将近两个小时。整架飞机充满了恐惧的气氛，听有人小声传，飞机燃油快要耗尽了。我心想“不会是空难要来临了吧！第一次座飞机就赶上空难，真他妈倒霉！我该怎么写遗嘱？希望姐姐和四哥他们能瞒母亲一段时间。我死后会有多少赔偿？哥哥和姐姐他们不会因为赔偿费反目成仇吧？……”
看到冯国华不断用纸巾擦汗时，我反而不害怕了，甚至希望空难赶快来临。冯国华旁边的大眼睛却异常镇定。
飞机安全落地了，大眼睛的背影彻底在我视线里消失后，我咬紧牙，强迫自己认为我和大眼睛的缘分到此结束！
两个月后，杨总笑眯眯地将培训合格证送过来办公室，亲手递给我，同时通知我下午去黄粮老爹美食城饭店吃饭。
我如约而至，杨总给我介绍这样总那样总，我根本没记住，反正我是小弟，给他们敬酒，我都称呼他们“大哥”。这些“总”们都很看得起我，我干他们也干。我都不习惯。看到这样的情形，我更大胆了。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杯。好像大家还簇拥着去了KTV，之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过来时，我的师傅老刘在我的床边，看到我醒了，他很高兴，忙递水给我。甜的，像干涸的稻田流进了清流。老刘笑眯眯又给我冲了一杯葡萄糖水。我觉得很不自然，因为老刘的笑眯眯一般都是给领导的。我可消受不起！
老刘说：“杨总让我告诉你，下星期一你才用去上班，放你几天假。”我心想，陪领导狂喝一台酒，就能有如此多好处，以前自己真是白活了！不会主动点。
那就回老家看看母亲。虽然柴东离老家就是两百多公里，但因为自己混得不怎么样，也没成个家，所以很少回老家。记得有一回，好不容易从高中同学李东洋的哥们儿哪里借了一辆摩托车，骑着回家，不想赶上老家下大雨，被淋成落汤鸡不算，还将摩托困在泥泞的山路上，进退不得，险些将我累死在前不挨村后不着寨的山路上，还好遇到好心人，才用牛车将笨重的摩托拉回村里，最后又用自家的马车将摩托送到镇上，被村里的好事者嘲笑了好长一段时间。
母亲和哥姐们又唠叨我的个人问题。烦死了。没在两天就呆不住了，索xìng回柴东将自己关在宿舍里睡大觉。
周一去到单位，所有员工都向我鞠躬并问好，“吴助理好！”
他们认真的样子不像开玩笑，我忙说“好、好、好、你们好！”
老刘已经等候我多时了，他引着我到分公司干部楼我的办公室。开门一看，什么都是新的。老刘比我还高兴，像是他的儿子考上了状元！
我一头雾水。
老刘说：“你连升三级！……”
老刘说了些什么，我都没注意听。我在想究竟是哪路神仙帮了我的大忙，硬让我先后接住两个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
老刘走的时候折头告诉我，“杨总下午请你去他家吃饭！一定记住哦！”
当我兴奋地拿出手机，想将自己鬼使神差当上总经理助理的事儿告诉胖子，才发觉，手机早没电了。怪不得，我没接到任何通知。
我静静坐在老板椅上，思来想去，就是想不通，天大的好事怎么又砸到我头上。想不通！管它呢！
到底是兴奋开心，很快就到了下午五点。我买了一大袋名贵的水果提到杨总家，开门的是杨总夫人，杨总围着小花围裙亲自下厨。几分钟之后，公司的三个副总都相继而来。他们带来的都是贵重物品，我的水果显得很寒酸。
“本来是想到黄粮老爹美食城摆一桌，但觉得咱们哥几个弟弟兄兄的，没必要去铺张浪费！”杨总举起酒杯，开始发话。
大家都连声说：“是、是、是”。
我历来就反对铺张浪费，听到杨总这么说，对他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还主动提议，“为公司有杨总这么英明的领导干一杯！”
杨总很受用，还夸我脑子灵，勤奋，不爱名利，默默奉献，……
我真没发觉我有那么多优点。三个副总也附和着杨总挖掘我的长处和优点。
我又醉了。禁不住夸啊！
说是总经理助理，我基本什么都不用干，偶尔顶替杨总去开几个无聊的会。我都纳闷，我算不算个官啊？管它呢，就当是又找到一个更好的“混吃等死”的好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