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从名义上来说我相似张铁嘴丢失的儿子,但是还没有到确认的时候;缺的是那种血浓于水的亲情温馨感,我们彼此心照不宣,在磨合相互了解中。
我们达成一致的默契,我喊张铁嘴叔叔,喊田翠花阿姨。

待有朝一日,选定吉日确定时间,正式认亲之后再改口。

说真的,我还真不希望那一天来临,那个时候我不定怎么慌乱难以想象到,以哪一种心态来面对那一时刻颇为隆重的认亲场面。

夜幕来临,矮冬瓜帮忙关铺面栅板,我拿一扫帚在扫地。

张铁嘴跟田翠花没有像昨天那样,急匆匆的离开,而是对我说道:“沐风,你还是跟我们去老屋住。”很感激他尊重我,没有喊智鹏的名字,而是喊我的本名。

“那这里怎么办?”

“有他在就可以的。”张铁嘴指了指矮冬瓜道。

一想到半夜三更鬼戏台,我特担心矮冬瓜。他是跟我出来的,要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好,因此我坚决不答应张铁嘴的安排,一口拒绝道:“不行。”

张铁嘴见我不同意他的安排,老脸阴霾下来,一声不吭吱吱的猛吸叶子烟。

叶子烟的味道刺鼻难闻,还呛人。

张铁嘴一口老烟吞吐出一股子蓝幽幽的烟雾,久久漂浮没有散去。

“沐风,你将来打算做什么?”

张铁嘴的话一出,我跟矮冬瓜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才好。

一旁的田翠花,却不乐意张铁嘴的问话,她乜了一眼他,冲我一笑道:“沐风还小,你念念叨叨的做什么?”

“还小,你问问他今天都去破庙做什么了?”

“庙子?”田翠花很紧张的样子看向我道:“沐风,你去庙子门口干嘛?”

我不动声色暗自想道:一定是吴奶奶告诉他的,面子上却装出一副涉世未深懵懂无知的样子道:“看见一老头在那算命,我们就……”

“算命,你把手给我看,我给你算。”张铁嘴把烟袋在鞋底上磕了一下灭了火苗,就势走了过来想要拉我的手。

我一步退后,把手背起,拒绝跟他看。

看我这样,张铁嘴满腹狐疑的紧盯着我道:“怕什么?你是我儿子,看看又不会少一块肉。”

其实我不是怕他看手,只是在看出我的手是七绝手之后,会连累矮冬瓜都没有地方住。

我一步步后退,讪笑道:“别,我不能给你看手。”

张铁嘴见我这样,疑心更重,执意要看。

我偏不给他看,我们俩在原地对持;矮冬瓜急得不停搓手,走来走去很是紧张。

最后还是田翠花打圆场冲张铁嘴撇撇嘴道:“看什么看,以后有的是时间,天黑静了,你走还是不走?”

张铁嘴拿眼瞪我一下,哼哼道:“没事找事惹谁不好,偏偏去招惹那个无赖?”

无赖?我只听吴奶奶说喂不饱是讨口子,在后来耍赖,才学到那么点命理之术;怎么从张铁嘴口里说出来,又变成无赖了?

田翠花见我很是困惑不明白张铁嘴的话,她急火火的样子看了一眼外面道:“你叔叔心急了些,但他是好意,想提醒你,没事别去招惹喂不饱那条疯狗。”

我跟矮冬瓜不明白他们怎么就那么忌讳一个讨口子出生的喂不饱。

“阿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可以给我讲讲吗?”我太想知道那么犀利的人物张铁嘴,也会惧怕喂不饱这一类人的。

田翠花点点头,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我讲述了一遍——

喂不饱从县城回到蘑菇屯,在死人街挨个的寻求师父,想学点真本事来混口饭吃。

要是在以前,喂不饱诚心诚意的来拜师,说不定还真的能遇到一位好师父;看他现在,背也驼了,脸起了很多皱纹,连说话都嘚嘚嘚的抖不清楚还想拜师,门都没有。

挨个的找,挨个的挨骂,还被鄙视,冷言泠语的话就像刀子一下一下的刺在他的心窝里。

失败乃是成功他妈,喂不饱不甘心就这样失败,他总结了失败的原因,再根据店铺老板的脾性摸索出一套软硬兼施的妙法来。

临出门前,喂不饱对自己说,这一次必须成功,不成功就吃屎。

这一次他要去拜访的正是张铁嘴。

张铁嘴面冷心热,在蘑菇屯是家喻户晓的人物。

喂不饱去街上,灌了一肚子的免费蒸笼水,就背起手,吸拉着破了脚后跟的半胶鞋去到张铁嘴铺面。

张铁嘴早就从其他店铺老板那听说喂不饱的企图,已经做好放狗咬无赖的计划。

喂不饱厚起脸皮,准备了一大堆的恭维话,没想到话还没有说出口,就看见一条浑身黑没有一根杂毛的黑狗,虎视眈眈的凶他。

喂不饱千想万想怎么也没有想到,张铁嘴会有这一招,经此一吓那一大堆的恭维话也给吓没了。

张铁嘴也怕黑狗真的咬人,其实用一根铁链拴住狗脖子的,见喂不饱吓得脸都变色了,这才不慌不忙的把狗拉了进去。

没想到丫的喂不饱却在这个时候就地一倒,大叫道:“快来人啊,张铁嘴放狗咬人。”

张铁嘴明明看见黑狗没有下口咬喂不饱的,他特么的还假戏真做瞎嚷嚷起来,这不是老虎头上扑苍蝇找死吗?

他气冲冲的奔出来,张口就骂道:“我草泥马,喂不饱你给我滚,混账东西也不看看老子是谁,想赖我……”骂着骂着他愣住了,惊疑的看见喂不饱腿上果然鲜血直流,还真的像是被狗咬的。

我听到这儿,暗自道:张铁嘴够狠,居然把看家狗用来对付喂不饱,看吧惹事了。

可田翠花却又说道:“你们猜喂不饱是怎么把腿弄出血的?”

“苦肉计?”我吃惊道。

“对,他腿上的确有伤,那是摔的,见我们当家的这样对他,就一狠心抓破伤口诬赖说是我们家黑狗咬伤的。”

“然后呢?”我追问道。

张铁嘴没好气,一头黑线道:“然后能怎么办?他诬赖我,我也百口莫辩,要么去派出所去蹲禁闭,要么就私了给一笔医药费,还有一个附加条件,必须教授他一门混饭吃的命理之术。”

“哇靠!喂不饱是这种货色?”矮冬瓜夸张大叫道。

我笑喷,没想到那么厉害的张铁嘴竟然会被喂不饱给倒打一耙!

可始终没有想到,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跟喂不饱还有一次硬碰硬的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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