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在你死之前,我可以帮你实现一个愿望。”
漆黑的煤洞里,苟日新意识开始模糊,手里还抓着半截大腿,这是三狗儿的。

苟日新30岁了,读到小学五年级后,在村、乡、镇混迹了十几年,总算有个娘们看上眼,答应跟他结婚。

房子人家建,家俱人家买,家电人家购,甚至婚后的杂货店人家也答应出本钱。

这种好事上哪找去?

别说苟日新这种从小吃百家饭长大的,就连乡政府里大专毕业分下来的王扒皮也眼红不是?

“凭什么好事落到你狗日头上?凭长相?苟日新比一泡屎好看不到哪去。凭文化,高小生,在21世纪相当于文盲。凭家势?呃……狗日的有家吗?”王扒皮边喝酒边骂。

喝到最后,苟日新一咬牙,王扒皮好歹是个大学生,他说的在理。虽然小婊子在外边当小姐,可现今世道笑贫不笑娼!只要能挣钱,你就是泡屎,人家也管你叫爷!

女方的条件很简单,半年挣三千块,为了证明苟日新不是想玩玩,是真心实意想结婚过日子,毕竟苟日新十乡八里的名声太差。

苟日新一咬牙,干了,不就是半年挣三千块吗?实在不行,老子偷偷跑到县医院卖血!反正没爹没妈的,当不起大不孝的罪名。

经王扒皮介绍,苟日新跑到邻乡的一家小煤窑打工,眼看半年快到了,手里攒下二千八,这个月工资提成算下来,三千块绰绰有余。

想起临走时小婊子那骚话,“日新,我铁定等你!打小我就暗恋你,不等你我就是婊子!”

苟日新暗骂,你本来就是婊子,不过他不在乎,一个是日,十个,百个还是日,婊子也是人呐。

边拔鼻孔毛边说:“那你先让我日了,不然我不放心。”

于是,他跟小婊子在后阳沟里日了两个多钟头,本来心里还有点不情愿当苦力,这两个钟头着实把他整惨了。

就当老子劳改半年,以后可以把两个多钟头变成几十年,值不值?

当然不值!

瓦斯爆炸,整个巷道塌了半公里,他和三狗儿背着煤,一前一后,一个抹斜坡道,三狗儿在后,爆炸时被洞里的几块大石头砸成几大截,苟日新刚好走到一个小拐的大石后,左边肩膀和大腿挨了几下狠的。

安全帽上的矿灯被顶上的石块砸烂,幸好苟日新躲得快,学解放战争里的镜头,趴下!

所以他没当场变成几大截。

三狗儿的大腿是后来摸着的,苟日新哭了两个多钟头。边哭边日妈倒娘、先人九祖地骂矿老板。

可骂到后来,开始喘不过气了,苟日新这才反应过来,随着塌方处的空气越来越稀薄,他将被活活闷死。

这是活埋啊。好几次要昏过去,苟日新都是狠狠地抓着三狗儿大腿吸血,能多活一秒钟也好。

“在你死之前,我可以实现你一个愿望。”

苟日新费劲地甩甩头,之前他以为出现了幻觉。大脑严重缺氧,用村里话说,快伸脚了。

但这次苟日新敢肯定,这不是幻觉!

“救、我、出、去……”

那声音道:“这个,我办不到。换个别的?”

苟日新连翻白眼的力气也快没了,心里暗骂,狗日的消遣我!

“找个女人,陪我死……”苟日新想得美,死也要做风流鬼。

“这个,也办不到。”

苟日新觉得胸口快炸了,他已经没心思跟这声音计较,嘴里微弱地骂:“狗日的,见死不救,不是好汉。”

那声音停了几秒:“我可以实现你下辈子的愿望!”

“下辈子……我要当最有钱的人。”

“可以,条件是你天生*。”

苟日新没反应过来,那声音还算体贴,“天生*跟太监一样。”

如果这会儿苟日新还能骂人动手之类的,估计他会跳起来给这声音的主人几大耳光。

“那我要当总统!”

“可以,条件还是天生*。”

苟日新无语了,这他妈谁啊?

“你是谁?”

“我是你祖宗。”

苟日新抓过三狗儿的腿,再次咬住吸血,然后愤愤地骂:“我日你先人,祖宗!”

那声音笑道:“你是我苟家唯一的血脉了,为了让你死后不找我麻烦,才来帮你一次。嗯……其实你可以不必提那些不切实际的要求,现实点,而且我也没能力满足你那些女人、金钱、权势之类的愿望。”

苟日新问:“那你能干什么?”

“比如,让你重活一次。”

“哦,是不是活到30岁,还是要来挖煤,然后被活埋?”

“是。”

“我日你先人,祖宗!”

“咳…还有个办法,可以让你活在别人身上。”

“能活多久?有钱不?当官不?可以日女人不?”

“这个,不好说,随缘的,也有可能让你活到猪身上。”

苟日新没整懂,他又开始发黑晕了,三狗儿的大腿已经没血可吸,心里发狠,把自个的手腕放到嘴里,咬!撕!

痛啊!痛得苟日新用头撞地,“什么是随缘的?”

“比如,你现在马上死,然后我帮你把灵魂抽出来丢出去,丢到谁身上就是谁,你跟他的灵魂重合,然后活下来,如果落到猪身上,就是猪,如果落到狗身上,就是狗。”

苟日新惨笑,“那我宁肯死,做鬼都不放不过你……祖宗都这鸟样,怪不得老子啊,怪不得。”

消停了十几秒,那声音带着哀求:“唉…你才是我的小祖宗,这样吧,我违反一次原则,帮你重活到人身上。”完了又怕苟日新骂人,补充道:“年轻男人。”

苟日新不在乎,反正死就死了,没啥意思。

就是可惜那个卖*的小婊子,不知道谁他妈缺阴德的会捡到这种便宜。

苟日新说:“也不是不可以,但起码是个研究生,最好是国家干部,家庭要好,长相也要好,雀雀要大,嗯。就这种勉强算了,我不为难我祖宗。”

那声音嘶嘶地吸气,叽叽咕咕半天,不知道在说什么,反正苟日新觉得他是最后一次咬自己,实在是没活的可能性了。

当苟日新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那声音才长长地叹息一声:“都是我们欠你的,好吧,答应你了……”

这一天是2008年9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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