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怀疑孤下的什么药?”裴玄凌夹了口菜,慢条斯理地嚼着。
黄得昌:“阮侧妃怀疑咱给她下了避孕或致不孕的药。”

裴玄凌眉头微皱,似是没想到阮侧妃的关注点竟是在这。

“即便汪太医再三声明她的脉象一切正常,阮侧妃还是疑心昨晚那杯茶水有问题。”黄得昌夹了几个大虾放到碟子里,开始帮太子剥虾。

“若不是汪太医说检测茶水是否致人不孕太过繁琐,她才打消了这个念头,但她遣走汪太医后,还是让宫女喂野猫喝了点茶水,其贴身宫女颇为忠心,还以身试茶水,最后证明那茶水确实没有问题。”

“孤知道了。”裴玄凌淡淡道:“这次研究出‘如梦似幻香’的人,赏银五百两。”

“好,奴才一会就安排下去。”黄得昌将剥好的虾夹到太子碗里,“说起来,这次多亏了咱们及时换上了‘如梦似幻香’,否则说不定就让阮侧妃查出问题来了。”

如梦似幻香,和“美人梦”差不多,都只对女子有效。

只不过,美人梦是一种无色无味的药粉。

而“如梦似幻香”,是一种类似于檀香的香。

但它和“美人梦”一样,只要女子闻了它,就会梦见她们梦寐以求,或是魂牵梦绕的事情。

虽然美人梦一直没被妃嫔们发现,但殿下说了,时间久了,难免会有妃嫔起疑心。

而且,每回在后宫雨露均沾时,都必须得让妃嫔吃点掺有美人梦的东西,着实有些麻烦,殿下就让人研究了可以替代美人梦的香料。

这不,今儿就派上用场了。

平日里,反正太子殿下和各宫妃嫔屋里都会点香的,操作起来比“美人梦”简单方便多了。

太子在阮侧妃那确认“如梦似幻香”没问题后,就用其在东宫雨露均沾了一遍。

只是,这个男人独独没有去蒋诗诗的诗月阁。

太子这番操作下来,东宫众人发现蒋良娣算是彻底失宠了。

倒是那卢美人,似乎成了太子的新宠,太子不是去卢美人那过夜,便是招她到前院侍寝。

也就是这个时候,众妃嫔才明白一件事儿。

那就是...她们的太子殿下可能真的不喜欢太过窈窕的,而是喜欢圆润丰盈的女子!

**

自打入冬以来,建元帝就跟冬眠了似得,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年底政事繁忙,在建元帝昏迷时,太子忙着监国。

至于诗月阁的蒋诗诗,太子不去她那儿,她就呆在自个的院子里看书,健身,数钱,享用美食,日子过得还挺惬意的。

同时,她偶尔也会抽空去看望兰沁殿有了身孕的宋婕妤。

关于宋婕妤怀上龙嗣一事,蒋诗诗也是这次回宫后才知道的。

但其实早在她随太子出宫陪侍前,宋婕妤就已经有了身孕。

只是当时胎位尚且不稳,宋婕妤担心有人搞事情,便一直瞒着。

毕竟,后宫妃嫔一旦怀上龙种,就会遭到众妃嫔的嫉妒。

时常有妃嫔怀上身孕后惨遭陷害,落得个小产的下场。

严重点的,一尸两命的都有!

腊月初的一个清晨,蒋诗诗更衣洗漱后,坐在梳妆台前由着春杏帮她梳头。

她像往常那般,随意地翻看桌上的黄历,喃喃自语:“腊月初四了,也是时候去姨母那瞧瞧了......”

春杏:“您呀,光惦记旁人,怎的没想到您自个的生辰快到了。”

“我的生辰不还有十几日么,急什么?”蒋诗诗将黄历固定好,“倒是姨母肚子越来越大了,后宫又那样乱,隔阵子不去她那儿,我这心里头就不放心。”

据书中所说,宋婕妤是被打入冷宫后有了身孕的。

只不过,不是这个时候有的身孕,而是几年后才有的身孕。

有一点,书中的宋婕妤和这辈子倒是很像,那就是宋婕妤都是在建元帝快不行时有了身孕。

宋婕妤本就是建元帝的宠妃,没有身孕时,就时常遭到妃嫔们的算计。

怀上了龙种后,更是遭到不少妃嫔的眼红,也给了一些妃嫔危机感。

导致书中的宋婕妤经过多次磨难,在八个月身孕时大出血。

最后,宋婕妤拼命生下了孩子,可那孩子到底是不足月,刚生下不久就殇了。

宋婕妤什么苦都吃尽了,到头来还是膝下无子无女,落得个殉葬的下场。

想到这些,蒋诗诗就想暗暗剧透帮宋婕妤避祸。

“您若是不放心,一会晨省后咱去瞧瞧吧。”春杏往蒋诗诗头上插了一只玉簪。

梳妆打扮好后,蒋诗诗用过早膳,就去苏侧妃那请安了。

等晨省结束后,她就带着春杏去了兰沁殿拜访宋婕妤。

到了那儿,宋婕妤居然还在用早膳。

“姨母怎的这个时候才用早膳?”蒋诗诗扶着春杏的手进了堂间。

“诗姐儿来了。”宋婕妤抬头,含笑看着蒋诗诗,“今儿一早起来时没甚胃口,我只喝了几口粥便去给皇后请安了,如今晨省结束,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只得再逼着自个进些清粥。”

说到这,她笑问蒋诗诗,“你要不要同我一起进些早膳?”

蒋诗诗:“我今早吃饱了,姨母你吃你的,不必管我。”

宋婕妤点点头,就继续喝粥了。

院子里的宫女给蒋诗诗端了茶和点心,蒋诗诗捧着热乎乎的茶杯,轻抿了一口茶,转头就看宋婕妤在那皱眉喝粥。

之前宋婕妤说没胃口,蒋诗诗觉着谁都有没胃口的时候,就没有多想。

如今看宋婕妤这样子,哪是没胃口?分明就是厌食!

而且,宋婕妤这都八个月的身孕了,除了肚子圆滚滚,四肢仍跟之前一样纤瘦。

心中虽有疑惑,蒋诗诗还是没有打扰宋婕妤用膳。

而是在宋婕妤实在喝不下去,让奴才撤了早膳,用茶水漱口时,蒋诗诗才提出心中的疑惑。

“姨母这都已经到了孕晚期,怎的还是没胃口?”

“按理说,一般都是孕早期才会胃口不好,许是我年纪大了,身子骨不如那些年轻女子。”宋婕妤用手帕擦了擦嘴角。

“其实我这还算好的了,去年宫中有个和我同龄的妃嫔怀上皇嗣,从一个多月的身孕一直吐到临产,期间还吐得胃出血,真是遭了老大罪了。”

蒋诗诗不太懂这些,她只是问:“可我上次来看您时,那时您的胃口似乎挺好的,现在怎的突然又吃不下东西了?”

“我也觉得奇怪,可太医诊脉时说我一切正常。”宋婕妤还打趣地说:“还说我呢,你好端端的,怎的一下子瘦了这么多?”

蒋诗诗:“出宫陪太子巡察水利太苦了,可不就瘦了。”

“上回你就是这么说的,可你都回宫好一阵子了,怎的还是这般瘦?”

“瘦下去的身材,哪有那么容易长上来。”

“你这话说的,我只听说胖了难瘦下来,还没听说过瘦了难胖上去的。”

“瘦有瘦的好,这不正符合东梁国的审美么......”

“你要是正常瘦下来的,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宋婕妤一脸怜惜地看着蒋诗诗,“怕只怕你突然变瘦是有原因的。”

蒋诗诗:“你放心好了,太医给我瞧过了,我身体好得很。”

宋婕妤:“我指的不是这个。”

“那您指的是什么?”

“你说跟着太子出宫巡视水利太苦了。”宋婕妤叹息一声,“依我看啊...你这是尝到了爱情的苦吧......?”

这阵子,关于诗姐儿失宠,太子另有新宠一事,她也听说了。

“......”蒋诗诗嘴角微微一抽,忙矢口否认,“不可能,没有的事儿......”

“甭管有没有这回事,姨母都希望你像之前一样健康快乐。”宋婕妤温声道:“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不来,不要因为别人而影响自己的身心健康。”

诗姐儿在别的事情上懂事得让人心疼,唯独在感情这方面似乎还一窍不通。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她已经看出来诗姐儿和太子之间有着不一样的情愫,恐怕诗姐儿自个却浑然不知。

“我知道的。”蒋诗诗点头应下了。

一时间,气氛稍微有些冷。

正好这时,外头吹了一阵冷风进来,宋婕妤便招呼蒋诗诗:“堂间太冷了,诗姐儿,咱们去内室烤火吧。”

到了内室,蒋诗诗和宋婕妤挨着半圆桌烤火。

蒋诗诗一面喝茶,一面轻轻耸了耸鼻子,“姨母,我一进屋就闻到一股淡淡香味,不知是什么味儿?”

“你说的是我内室挂着的香包吧。”宋婕妤指了指床头挂着的几个香包,还让宫女取了一个给蒋诗诗。

片刻后,竹心递了一个香包给蒋诗诗:“蒋良娣,您且闻闻,看看是不是这个味儿?”

蒋诗诗接过香包放到鼻尖轻轻一嗅,“嗯,就是这个味儿。”

古往今来,多数女子都是喜爱各种香香的味道。

可东梁国没有什么香水,女子们都是用各种纯天然香料或花瓣做成香包、香囊,驱除身体或房间的异味,给自身或房间增香。

确认就是这个香味后,蒋诗诗把香包绳子系好,随意问道:“姨母,这香包何时挂在内室里的,我上次来你这时,似乎还没这个香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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