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宋江果然招呼了一桌丰盛的筵席,自己做东,卢俊义和吴用作陪,宴请符德安和他手下的一个亲信幕僚、三个亲信将领。宋清张罗的这桌菜果然不同凡响,色香味形面面俱到,吃的符德安赞不绝口:“宋将军,令弟果然是安排酒筵的好手,本帅终于领教了!”宋江也趁机全力怂恿大家猛吃猛喝。
到大家都有了**分醉意,宋江猛地站起来,端着酒杯晃里晃荡地给符德安敬酒,口中却说道:“大家今天得吃酒吃,就算明日命丧沙场也不要去管它。”符德安朦胧醉意中却听清了这句话,很不高兴地说:“你这个贼头,怎么满口胡言!”宋江没有了白天毕恭毕敬地样子,放下酒杯指着符德安等人说:“不是宋某胡言,我们这些人去打田虎,恐怕没几个能活着回来——田虎是什么人?天下四大剧盗!官军围剿他多少次了,哪次能占了便宜?难道我们这次就会手到擒来?”符德安闻听怒气上撞,晃着身子也站起身来,指着宋江的鼻子骂:“该死的贼配军,又来咒我!那些山西的厢军怎么能跟我的精锐禁军相提并论?老爷我一到山西就打个样子给你看看!”宋江不以为然地一挥手:“禁军我也不是没交手过,也不是三头六臂!为什么你们官军剿灭不了四大剧盗?想不想知道其中的缘由?”符德安果然中了宋江的激将法,瞪着醉眼连连追问。宋江斟满酒端起来说:“你想知道很容易,咱们弟兄们先干一杯再说。”有了**分醉意的符德安这会儿对这样的话也不以为忤,作为武将的那点豪气上了头,端起自己的酒杯一仰脖,然后把杯子底一亮:“兄弟我已经喝了,你快说吧!”

宋江捧着杯子慢条斯理地说:“四大剧盗难以剿灭,除了兵强马壮之外,还在于熟悉地理,占着优势。官军的围剿每次都是在四大剧盗的地盘上,哪里能够轻易得手?”说了一半他撇了撇嘴:“论实力,我并不怕田虎,只要他敢明着交手,不出三五回合我宋江肯定能将其拿下。不过如果他不出来与我们交手,而是躲藏在山沟里,那就麻烦了,别说我们这五万人马,就算再加上五万也拿他没有办法。因为他的地盘全是山,十万八万的人也不好干什么,只能是我们进山邀战,我明敌暗,损失必定会很大。就算我们把老本拼上能打败他,但也难以将其全歼。如果他藏匿在深山老林里,日后东山再起,只怕朝廷必然不会放过我们了。”

虽然是醉意朦胧,符德安也听得出来宋江说的是实话,他拉住宋江的手:“宋将军能这么说,心中必定是有破敌之策了?”宋江嘿嘿一笑,刚要开口又马上停住,手朝着周围一比划:“耳目众多,不可泄露。”符德安说这些都是军中大将、心腹之人,不必避讳,怎奈宋江执意不肯说,符德安只好命众人散去。宋江这才附在对方的耳朵边上说:“我要去说服田虎归顺投降。”符德安酒意已经醒了几分,一把推开宋江:“痴人说梦!再胡说八道,老子把你拖出去砍了!”宋江依然是嘿嘿的一笑:“你不会杀我的。你不过一万人,俺有四万人;你的手下并无什么有名的大将,俺的卢俊义可是河北拳棒第一;你的士兵只是来跟着你混饭吃,俺的手下全是磕过头的弟兄。你动我一下试试?”

符德安一下子泄了气,倒在椅子上问:“难道你要犯上作乱不成?”宋江道:“末将以前是犯上作乱,可现在并没有那个心思。俺接受招安就是要为国出力,博一个封妻荫子,青史留名,怎么会无端的又犯什么上,作什么乱呢?只要将军不对我疑心,我必定时刻尊大帅为上官。”符德安这才松了一口气,问道:“那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末将想给大人再送一份功名。”符德安半信半疑地问:“田虎乃是一方之枭雄,怎么会投降归顺呢?”宋江回答说:“他自己未必会主动提出要投降归顺,不过我们可以帮着他。”他接着辩道:“孙子云,上兵伐谋。又云,不战而屈人兵。如今昔日的四大剧盗中,北方只有他自己了,未免形单影只。只要我们大兵压境,田虎和他的手下心中肯定要惊慌,我们趁热打铁,派能言善辩之士前往游说,让田虎知道,像末将这样的无能之辈在接受招安之后都可以得到朝廷的重用,那么田虎也会考虑走这条道路,以免搞得鱼死破。”

宋江似乎酒意全无,起身踱步到符德安面前,停下脚步双目炯炯地望着符德安说:“大人如果能听宋某一句话,将来必定前途无量。宋某以往在江湖上小有薄名,主要是因为宋某做事情向来忠信守义,言必信,行必果,大人不妨也相信末将一次。这次出兵山西,如果我们按照常规,与田虎硬拼硬打,损兵折将不用说,结果也不见得就令人满意,所以我们应该首先努力争取说服田虎。假定我们能够兵不血刃的平定山西,皇上和朝廷大员们会怎么看大人?枢密使会怎么看大人?国人定会把大人当作盖世英豪来看待,毕竟多年未能平定的山西遵大人之将令一鼓而定,这是何等的功劳呢?这与经过沥血苦战方能获胜相比较,哪一个更能显示大人运筹帷幄的能力呢?”

见头脑简单的符德安的思路已经开始按照自己希望的那样来走,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意,宋江继续说:“即使田虎不肯归顺,我们也可以利用这段时间熟悉当地的情况,与山西的官军多多沟通,这样下一步开打的时候也比赶到山西就动手要好上很多。毕竟打完山西之后,忠义军很可能会再次受命南下去打方腊。”符德安腾的一下跳起来:“你怎么知道枢密使大人要攻打方腊?”宋江笑笑,把手放到他的肩膀上将他按回到椅子上:“因为童贯大人现在考虑的是将来平定了国内局势之后要在北面做一番大事业,做我朝君臣将士二百年来一直想做而没有做成的事情!”他把手从符德安的肩上拿开,走到桌子边静静地看着桌上的饭菜,半晌才说:“这也是宋某一直想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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