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羽箭张清收到召集在福建的众头领回梁山,共商大计的命令,并立刻着手安排。两日后,张清乘坐着刚下水不久的三十丈大海船北上了。这艘船与三个多月之前,宋江回梁山时候坐的那艘十丈的北方海船相比要大了许多,而且是五桅八帆双舵,比起前一艘在航海的操作性上要好了许多。全长三十丈,宽十丈零五尺,舷高三丈八尺,满载时吃水两丈六尺,主桅高六丈。甲板分五层,舱面以下三层,底层是贮藏室、货舱和压载舱,二层是乘员住舱;舱面两侧舷板为双层,外层外覆铁皮,向外倾斜,并各开有九个可开关式炮口;首楼一层,主要为了航道观察,也开有五个炮口;艉楼楼两层,主要是船长室和贵宾室,并设有伙房、餐厅等,最顶上是指挥台和操舵台。按标准全船配有船员一百二十人,炮手六十人(按十五门火炮计算,只是现在还没有装配,要等回梁山以后再说),士兵六十人,此外还可装载一千二百石货物或一百五十名客商,若是单纯用来运载士兵最多可以达到六百人以上。
这种船是泉州港有史以来进出的最大的海船,比起来这里贸易的马来人、阿拉伯人常用的十五丈海船大了三四倍不止。所以当这艘船建成下水的时候,顿时引起了全城轰动,大家蜂拥到码头上七嘴八舌地议论它和它的主人究竟是出于什么考虑要造的这么大,那种充斥着崇拜、羡慕和嫉妒的目光让张清感到很受用。如果资金充裕的话,按照现在的生产速度,泉州的几个船厂一年可生产四艘这样的大船(成本七万贯)和六艘小一些、全长二十丈的海船(成本两万六千贯),很快不光是泉州,也许半个中国都会知道一个空前庞大的舰队将横空出世!

借着强劲的东南季风,张清的大船没用半个月就驶到山东境内,远远地可以望见荣成海边那高耸的“天尽头”了。想想一向与自己交好的病尉迟孙立也许现在就在前面的刘公岛驻防,他转身向亲随下达了“加速前进”的命令。随着船工们把所有的巨帆全部挂起,大船的速度又加快了许多。

正如张清所想,孙立正忙着接收从梁山分流来的两千多士卒。按照山寨的计划,刘公岛除了要接受水军的二千士卒之外,还要把陆上的部队从一千增加到四千,其中一半作为本岛的主要防御力量,另一半则在与刘公岛隔海相望的威海堡中驻扎,以为犄角之势。此外,由于梁山老营即将搬迁,主力部队都会离开盘踞多年的梁山,所以前期已经把各匠作营分遣各地,火炮制造营就安排到威海来了。

正忙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忽然听得营中有鸣警的炮声:难道有敌人来犯?倭寇又卷土重来了?他唤过一个副将,把手头的事情交给他,自己急急忙忙赶到负责了望的刁斗之下,一问方知是见刘公岛山上示警才按约定随即示警的。孙立让斥候打旗语问对面具体是什么情况,不久对面山上旗语回复有不明身份的一艘大船*近。孙立听说来的只是一艘船,心里顿时踏实了许多,毕竟一艘船带不了多少人。一个时辰之后,一艘超级大船扬帆驶进威海湾,让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毕竟梁山军中无论陆军还是水军基本都是北方人,他们平日所见的不过是十丈以内的船只,而现在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巨无霸足足有三十丈长!孙立久在登州这个海防前线为官,也是很为震惊,幸好他已经知道这船是自己人,不过他还是很想马上知道这船上究竟是谁?

大船缓缓地*近新建不久的威海码头,一位儒将挺身站立在高高的首楼上。只见他头扎公子巾,迎门嵌一块美玉,身穿员外袍,腰间佩一柄长剑,身高七尺,面如官玉,二目炯炯有神,透出一股英气。在海风的荡漾下,衣袂在身边随意飘飘,愈发显得格外潇洒。孙立端详半天,见来人仿佛是自己的好友张清,可张清以往都是一身甲胄,什么时间变成员外公子哥了?迟疑间,对方抱拳拱手,哈哈大笑:“孙大哥,别来无恙否?”孙立这才认定来人正是没羽箭。他赶前几步,一把拉住正从跳板下来的张清的手臂,上下打量了半天:“你发了大财了吧?”

在孙立营中盘桓了一阵,张清提出与孙立一起上刘公岛去见见那里的弟兄,有朋自远方来,孙立当然不能薄了地主之谊,两人出了营盘乘一只小船向对岸划去。孙立对着张清带来的大船望了半天:“乖乖,你这船真的不同凡响!”张清得意地撇撇嘴:“这样的船在建的有三艘,明年还要开建更大一号的四十丈的船哩!”停了停他有点遗憾地说:“可惜这船还没有装上火炮,不然寻常船只三五十艘也未必是它的对手。”孙立闻言哈哈大笑:“俺还以为你张大户现在有钱有势,已经万事不求人了呢!告诉你吧,火炮制造营已经搬到这里,孙立不才,也有一份管辖之职,你想安上火炮就得看对俺怎么表示了!不然的话,哼哼……”两人以前都是官军将领出身,打起官腔来自然得心应手,张清愣了一下:“你想要什么?我在福建这两年经受的钱物虽然多达百万贯,可没有一两敢自己留下啊!”孙立心里大惊,没料到山寨的产业居然这么挣钱,但表面上还是故作姿态地撇撇嘴:“谁稀罕你那些什劳子,难道你想让我被那铁面孔目拿与寨主哥哥问罪?俺只是想让俺指挥你那船出海遛遛,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吧?”张清回答地很爽快:“只要你能尽快把火炮给安上,咱们总得出海试炮吧?那个时候你不就可以过瘾了吗?”

总共四五里的水面,转眼间小船已经停在刘公岛的码头栈桥的旁边。张清侧目一看,见一溜排开这样的栈桥有六七座,长度都在二十丈以上,便问孙立:“湾里也没几条船,要这么多大码头作甚?”孙立捅了他一下:“弟兄们都来迎你,闲话回头再讲。”张清一看,果然闻讯而来的阮家兄弟和邹家叔侄都已经沿着栈桥快步走来,他连忙和孙立一起弃舟登陆,与这些将近两年没有见面的弟兄们一叙别情。阮氏兄弟固然领命带部分水军(加上近日从梁山新分拨来的,共有千五之众了)在此驻防,邹渊、邹润也因熟悉当地的风土人情而划归孙立属下,担任着刘公岛和威海营的防卫之责。大家在岛西的山麓话了半天的离情,众人分头散去各忙各事,相约晚上再把酒言欢,剩下孙立陪着张清登高远眺。

刘公岛如同镶嵌在威海口中的一颗绿色宝石,树木葱茏,山势巍峨。西面山下是与威海营挟持而成的一道天然海湾,阔四五里,深五六丈,由南北两处两三里宽的海口与外相连,东面就是浩瀚无垠的茫茫大海,这日天气晴好,远远望去,三四十里外的景色历历在目,让人心胸为之开阔。与西面略显平缓的山坡不同,东面的山坡陡且多曲折,十分不便于攀登,加上从去年梁山军大破倭寇之后,一直在此处加强防御工事的修建,近来又在山上安置了火炮,所以孙立边走边夸耀:如此的人工与天成浑然一体的防御,只怕三五万敌军也难以接近。

站在设在山顶的炮台,张清可以清晰的看到,在南海口有三门火炮,北海口有两门火炮,加上山顶的这三门,全岛的八门可左右转动角度的大炮在这个缺乏远程热兵器的年代的确具有特殊的威力。而九尾龟陶宗旺设计修建的工事也相互呼应,颇为坚实,难怪孙立会夸下如此的海口。不过久谙战阵的张清还是好意的提醒孙立切不可大意,见他反应并不强烈,便转过身来眼睛直盯着好友问:“假如是别人在此驻守,命令你来进攻,你当如何?”孙立没有这样想过,听了这话呆呆地想了半晌,然后喃喃地说:“强攻此岛必定伤亡巨大,那就只好先从陆地上攻击威海营,然后用水师封锁海上出入口,待岛上断水断粮,也就不攻自破了。”“提辖果然阅历颇深,我也是这样想的。这样今后就应该有意识的提放别人来这一手,岛上尽量寻找水源,倘的确没有则建大的蓄水房。”张清见孙立一点就通,也很高兴,再补充道:“此外还须预防敌人放火烧山。我们现在已经开始倚重火炮进行攻防,倘遇敌火攻则很危险了!”孙立猛地一拍巴掌:“对呀!我过会就去找陶兄弟,让他设计一下如何在岛上建防火隔离带,同时规划一下将来对威海营的防御工事。”张清说:“再一件事就是要在岸上和岛上多修住所和库房。宋江寨主多次讲到今后要到海外发展,他让我在泉州买了好几家船厂,有在你这里建了这么多的码头,想必将来这里定会是梁山水军的基地。到时候海湾里面桅帆林立,你不多建些房屋,难道想招弟兄们的骂吗?”孙立恍然大悟的样子:“多谢老弟提醒!哎,没想到你到福建主事两年,居然锻炼的如此的精明干练,目光卓识。等会我一定多敬你几杯,你也多点拨一下众家兄弟,多讲讲南方的事情,如何?”张清一抱拳:“喝酒没问题,点拨谈不上。只不过是独自在外支撑门户,没办法不多想一些事情。现在我才慢慢体会到山寨首领们平日背负的重担和煎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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