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卢珍和安子文显然也还都认识谢维恒,见谢维恒直接向她们走了过去,二人立刻就迎了上来。卢珍碎步走到谢维恒的身前,只见她展颜一笑,开口道:“表哥,终于等到你们了。”
说着,卢珍和安子文二人都伸出手来,准备帮谢维恒和季万友提手中的行李。

谢维恒手中只拿了一个小包裹,里面是自己的几件衣服和几本书,季万友手里提的是一个藤编行李箱,那箱子看上去个头很大,其实里边也就是装了他的几件换洗衣服而已。

“不用不用,我们的行李都很轻,自己拿就行了。再说了,我们这两个大老爷们,这种粗活笨活应该我们来干,已经让你们在码头上等了这么久了,现在怎么敢再劳动二位大小姐的大驾呢。”谢维恒连忙拒绝道。

安子文捂嘴一笑,道:“哟,我们谢家小表哥的嘴还真甜呢。”

码头上的人还很多,谢维恒不敢多说话,忙对卢珍道:“表妹,我们该走了吧?”

卢珍微笑,然后靠近他身边低声道:“我现在叫王珍,她叫岳雯,可别弄错了。这几天家里老是来外人,不方便,你们先到旅馆住下,等家里都收拾好了,你们再搬回来住。”

卢珍她们是专门来接谢维恒的,目前的一切自然由她们来安排,谢维恒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不过她说家里老是来外人不方便,谢维恒认为,她说的应该是她们先前准备好的住处可能不是很安全,这个住处很可能已经被敌人搜查过了。

出了码头区,四个人继续往前步行。季万友奇怪道:“咱们怎么不坐车啊?”

卢珍笑了笑,没说话。谢维恒低声道:“你也不看看咱们的打扮,咱们像是坐得起车的人吗?”

谢维恒的话确实很有道理,四个人都是普通打扮,一看就不是特别有钱的人,并且现在路上像他们这样打扮的人都是在步行的。

天sè渐晚,就在这时,路上狂奔过来几个卖报的报童,他们边跑边扬着手中的报纸,嘴里还喊着:“卖报啦,卖报啦!看《大美晚报》副刊,看陈剑魂发表绝妙诗作!”

作为目前中国经济最繁荣的城市,上海的报纸杂志多如牛毛,各大报刊为了生存拿出了浑身解数来吸引读者的眼球,诸如sè情、凶杀、秘闻之类耸人听闻的事情,一般才会被报纸拿来做噱头吸引读者,而现在《大美晚报》怎么拿一首诗来大肆宣传呢?

谢维恒向报童招了招手,从他手里买了一份《大美晚报》及其副刊《夜光》。谢维恒一拿到《夜光》,只见上边用醒目的粗黑字体印着一首诗——《致汪jīng卫》:

当时“慷慨歌燕市”,

曾羡“从容作楚囚”。

恨未“引刀成一快”,

终惭“不负少年头”。

这首诗的作者署名为陈剑魂。

汪jīng卫早年因谋刺满清摄政王而被囚,当时做的“慷慨歌燕市,从容作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此诗豪情万丈,视死如归,被当时的革命的志士仁人广为传诵。而现在的汪jīng卫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革命的青年,他自从去年十二月潜逃至越南,发表了臭名昭著的“艳电”,从此公开投靠中华民族的敌人rì本,目前他正在rì本,同rì本军国主义者谈判进行所谓的“和平运动”的卖国交易。

作者陈剑魂确实不简单,他仅仅只在汪jīng卫原作前加了八个字,将五言诗改成了七言诗,其诗作依然十分工整。虽然仅仅做了这一点点改动,新诗却将汪jīng卫其人其事的言行进行了前后对比,此诗剥去了汪jīng卫三*民*主*义信徒的外衣,将其汉jiān丑态暴露无余,实在是令人拍案叫绝,怪不得报童卖报都高喊“看诗”。

卢珍也看到了这首诗,她叹了口气,道:“现在的上海,群魔乱舞,牛鬼蛇神全都冒出来了。”

在卢珍的带领之下,几个人步行了好长一段路,然后再登上了叮叮当当的有轨电车,电车载着他们往前走去。

此时的上海周边已经被rì寇所占领,但是因为上海有一些外国的租界,租界里实行另外的法制,其治安也由租界当局进行自行管理,这些个租界成为了被rì军团团围住的“孤岛”。

电车的速度很慢,一路走一路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车子到了南京路,这里是上海最繁华、最热闹的地带,行人、汽车、电车、黄包车川流不息,各种五颜六sè的巨型广告矗立在两边,各种声音嘈杂不堪。

季万友虽是富家子,但是他却是第一次来到上海,这个让人眼花缭乱的花花世界让季万友大开眼界目不暇接,他禁不住东张西望左顾右盼。

谢维恒其实也很想看看这繁华的世界,但是内心的jǐng惕始终提醒他要保持头脑的清醒,坐在电车里的谢维恒看上去也是在观看两边的街景,其实他更多的是在记忆电车行进的路线,同时也在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电车开到了红绿灯下,路口的红灯亮了,行驶的汽车停了下来,一个印度籍的巡jǐng正在指挥着交通,想通过马路的人们拥挤着踏上斑马线。

穿越马路的人流很拥挤,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是谢维恒立刻就在这个人群里发现了两个不同寻常的人。

这两个人并不是并肩而行,而是一前一后,同普通行人一样,他们也是脚步匆匆。从表面上看上去和其他人一样,也都是在急匆匆往前赶路,后边的一个落在前边那个人身后不远,二人中间隔了有两三个行人。

前边这个人大约三十出头,他身穿蓝sè长衫,下边是黑sè绸裤,乌黑的皮鞋擦得铮亮。此人皮肤白皙,蓄着长发,头发上抹着厚厚的发脂。此人咋一看上去像是一个知识分子,但是他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sè墨镜,在傍晚时分还带着墨镜,这就格外引人瞩目,更让人感到恐怖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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