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非其实都懂,他都知道,他也是在这种时候才体会到好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是什么感觉,就那么从生活中消失,你怎么也找不到他,在也看不见他的身影听不见他的声音,走的就像从未来过一样。
对于离开的人而言,多情往往是一种折磨。

萧非从皇家陵墓里出来的时候,就想到了化尸粉,让侍卫去找张熙的好友来喝杯茶,那个乡廷坤说来跟毒门好像有点儿渊源,一个叫黑子的人……

萧非好像突然回忆起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了。

乡廷坤不知道是谁下的请帖,但是送请帖的那个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平庸之辈,但若是随便一个人都能把自己约出去那自己岂不是很没面子?他委婉的推掉了这个请帖,说自己有病。

萧非很少见有人为了推掉他的请帖而谎称有病的,自己是谁?毒宗竖了几百年的招牌了职业看各种疑难杂症,他第二次派人去送请帖的时候,在请帖下面署名“萧非。” 毒宗宗主萧非,对没错就是他,据送信的影卫说当时乡廷坤是懵逼的,然后就没有一点点防备的被请到了这间茶楼。但震惊归震惊,乡廷坤大概是知道萧非亲自见自己是为了什么,他已经把张熙被屠门

的消息传给了晋临的姜林。

关于前段时间大瑶传闻,张熙全家的死还有张瑶到底有没有嫁到皇宫,他至今还是云里雾里的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张家上下几百口人九族六亲死完了……

他觉得萧非这时候见自己,可能是问当初他跳崖时,江由的下落的。

果不其然,就是来问这个的,乡廷坤又自以为萧非会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或者用刑逼问,所以现在的他看起来有点儿瑟瑟发抖。

“你很紧张?”萧非推门进来,现在天气越来越暖和了,穿的衣服也少了,显得他身量纤纤,很温柔,没什么力气。乡廷坤一紧张从椅子上站起来“您,您就是萧宗主吧?”

“不像吗?”萧非在教张熙做人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把人给砍死了,所以他现在格外的在控制自己的情绪,他强调这是最后一丝希望了。

他安静友好的语气让乡廷坤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萧宗主,您有什么事派人吩咐一下就好,何必大张旗鼓的下请帖来……”

“给你面子啊。”萧非淡淡笑着“那你也给我个面子如何?”

这话让乡廷坤很受不起,他这应该是为数不多的与萧非碰面,还是那句话“有什么您说一声就行,实在不必如此……”

那个词怎么说来着,折煞。但是用在这里又不太好……

萧非凉凉道“江由在哪儿?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乡廷坤“不知道。”

萧非“你知道的。”

乡廷坤“我……张熙那件事是……”

萧非“你会是第二个张熙。” 这是威胁,嗯,乡廷坤听出来了。但是萧非温和的语气让他已经放下了心中的害怕,所以现在他有些认为萧非使一个好欺负的主,他道“当时我不在场,您是知道的,且张熙交朋友从不深交,我相信这您

也知道,真正的江护法在那里,我真的不知道。”

萧非“……”所以有时候他真的觉得直接拿刀架在别人喉咙上会简短时间并且有效的提高……做事质量。

他从侍卫身上抽出了早已按耐不住的大刀,搁在乡廷坤脖子上

“我不听废话不听解释,你只消告诉我江由在哪里,或者你亲自下去去问张熙。”

“萧宗主,您还记得黑子吗?”乡廷坤在此时眼底迸发出强烈的求生欲望,他道“黑子前几天联系我,说他将许多年前方清峰入毒门的事告诉了月堂冥。” 萧非眸光一闪,当年那件事就完整的呈现在脑海里,其实这是当年一个长老写的方案,给毒门送一个卧底,其中曲折不言而喻,这件事完了之后那长老莫名去世了,他手上的事一应全交给江由处理了。所以按逻辑来说,方清峰的上线是江由,但是那长老跟萧千回的关系是十分要好的,江由初任毒宗护法的时候将这件事搁置了,也就是说方清峰完全处于放养状态。就在这段时间里萧家发生了变化,萧竹

书死了,叶青青嫁去了南沼……

萧非持刀的手顿了一下,在回忆这件事,后来江由整理故去那长老的档案时,查到了这件事,看见上面署名是方清峰,得知当今毒门护法就是方清峰……这砸在江由头上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当年黑子爬了一条血路的事在黑市也闹得沸沸扬扬的,最近方清峰和落世千不是跟月堂冥闹矛盾来着吗?把两个家伙都气的离家出走了,原因竟是因为黑子见了月堂冥,把方清峰的出身说了出来。 他好像又在无意间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然而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他眸光更深邃了几分,僵硬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句死尸,粘板上的鱼肉在做死前无谓的挣扎,他试图用一些自己知道的秘密来换取

能活长一点的命。

很不巧,他说的那个秘密刚好不是萧非感兴趣的,也不是能保住他命的话。

萧非刚刚说了,他不听废话。

那个刀切近他喉管里,与死亡就差那么一层膜,他紧握的手心都是汗,颤抖着声音说道“我知道,知道,江由在送去晋临的路上。”

嗯,江由从医学上的角度来说是死了,但从人身价值来说,他还有很大的用处,万不能用化尸粉化掉,那叫浪费。

“走的那条路?”

“官道。”

“噗。”喉管断掉,那脑袋没有被完全削下来,半耷着躺在血泊里。

萧非只想杀人,聊表对这件事的愤怒。

姜林收到信的时候,南裕泽的战帖已经下在城门上了。他又浪费笔墨问了一句,姜林要不要投降?

姜林能投?他死也不投!尽管现在局势分明,任他姜林抄小道耍阴招,南裕泽都不认为他有翻盘的可能,再说了,咸鱼翻身,还是咸鱼。

要打仗了,晋临境内的气氛紧迫起来,家家都开始存粮,听说要先打西关月坝,那一片的村民都已经收拾东西往东面走了。

消息传的也快,听说南沼百万大军金戈铁马的冲了进来,都杀红了眼,火烧房子,奸淫妇孺,什么都能干出来,而事实上这些都是话本子里讲的,这仗还没开始打。

夏宇靠在门框处端着一杯热茶,小心翼翼的喝着,一次不敢喝太多,他也是鬼门关里走了一趟的人了,看着日落的金光与街上尽头重迭,光洒在脸上,暖暖的,眼神微眯,神情慵懒,便是生活的常态。

他忽然有了一种知足的感觉,他知道世无双就在隔壁街上买东西,不久就会回来,而自己站在门口就会给她一个惊喜,她会很高兴。

依她的性子,肯定会把自己抱起来,转上好几个圈儿,那自己肯定会体力不支,在次晕倒,想到这里,夏宇就糟心的摇摇头,想当年自己的梦想也是娶一个温婉贤淑的女人啊……

房间里那两个老头子闲聊起来,程老爷子走了一步象棋,捋了把胡子,时不时往门口瞟一眼“这小子怎么刚醒就在门口站着?傻愣着干啥?”

“等那个姑娘了吧,唉,年轻人的事啊。”老大夫咂舌“现在外面不都传说西关已经打仗了吗?我们要不也收拾收拾跑了吧?”

“不,不,不。”程老爷子摇摇头“我可不能离开永县,我侄子回来找不到我……”

“唉?说起你那侄子,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瞎说什么?什么叫没了?”程老爷子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程鹏那么大的一个人了,还照顾不好自己吗?你就别在这儿瞎操心了,现在不是各地都征兵了吗?可能鹏子也被衙门招去了,在战场上立了功,回来就是大将军了,乱世出枭雄。”

“呵,他就会偷懒耍滑使点儿小聪明,如何当得起枭雄?”

“你们说谁?程鹏?”夏宇其实一直在听他们俩说话,刚开始听的模糊,依稀觉得是程鹏两个字,后来听清楚了,有些讶然“你有个侄子叫程鹏?”

“是啊,你认识?”

老大夫开始打趣“不会是在地府里认得的吧?”

“去!”程老爷子又瞪了他一眼“这位小兄弟,你可是真认得?”

“嗯……”夏宇只觉得这世界太小,人与人之间缘分太深,他尴尬的呵呵淡笑几声“是不是长的跟我一般高,皮肤有点黑,头发乱糟糟的,长的还不错,说话很耿直……”

程老爷子激动的站起来“对对对,是他是他,你快跟我说你在那里见过他,在那里?”

夏宇“……他还真去打仗了。”

只不过帮的不是晋临,如果没猜错的话,他肯定会在西月仓关这一战上……嗯……为南沼而大显身手,还有自己那亲叔叔夏北尧,夏宇随口问了一句“可认得夏北尧?”

“哦,就是那个找侄子找疯了的……”老大夫还特意的看了眼程老爷子,程老爷子越发觉得他说话不中听,仔细说道“认得,安财寨里二当家的,也丢了个侄子。”

“嗯,我就是他侄子。”

圈子太小,人口太少,缘分太深,经不住问……

夏宇除了深深的无奈之外还觉得自己最近真是好运爆表,鬼门关走一趟死不了,棺材里躺过死不了,冥婚都见识了还是死不了,现在随口问问都能找到关系线朋友圈……

那以前自己给主子办个事查个人都满大街搜集资料还找不到…… 仨人正唠嗑,说起了程鹏的下落和夏北尧以前找侄子的事儿,世无双缓缓的踏着步子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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