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紫云轩
第三层，依旧只有一个人，同样打扮的红衣女子，待看到五人先后上来，略微失神，稍稍有些发呆。WWW.
她很明白她家主人出题的难度，那是十分的刁钻，不是一般人能解出来的，而那些什么所谓的才子文人，吟诗作画花天酒地还勉强。做这些出人意料的难题，还是算了，回家抱孩子吧。
可是今天，竟然有五个人都解出来了，那个花衣服的倒还算了，只是另外几人······还有一个孩子？
五人很是默契的看着眼前这名女子，都没有说话。似在等待着她先开口。女子回过神来，点点头，也不废话，直接道：“第三题，依然是计算题。最先答出来的两人过关。”女子停顿一刻，看五人表情没有变化。接着说：“有一名农夫，生有三个儿子，还有十七头牛，临终前，他给三个儿子分配财产，长子得牛的二分之一，次子得牛的三分之一，幼子得牛的九分之一，不得杀牛，要怎么才能分配均匀？”
众人听完，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唯有，那蜀山宗的首席大弟子，楚望云，看他轻松的神色，似乎毫不在意。而他也确实不在意，这个问题，很早以前，李琪玉，那所谓的中州第一美人，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所以，他并不着急，只是缓缓走到那**岁的小孩面前，面带奸笑，轻声耳语：“到邻居家里借一头牛来分。”
言毕，楚望云走上了四楼的楼梯。走了不到两步，后面的小子已经大呼小叫起来：“哈哈，对对对，就是这么办，我分出来了！”红衣女子看了看楚望云，微微颔首，楚望云牵了后面男孩的手，两人高高兴兴的上楼了。
而剩下的三人，依旧还在思考。红衣女子遗憾道：“三位公子，非常抱歉，请回吧。”
那两名英俊的神秘男子各自对望一眼，皆是十分惋惜，“看来，我们还是与佳人无缘啊！”
而蓝袍男子则一动不动地对着那红衣女子，微微蹙眉，虽然显得有些削瘦，却有一股器宇轩昂的气质，顿了顿，他用威严的口吻问道：“这些题，都是李琪玉出的？”
红衣女子点头承认：“的确是我家主人出的。”
蓝袍男子眼色精芒一转，鼻子里轻轻一哼，说道：“这一点，我不如她。”
红衣女子点点头，朝蓝袍男子作了一揖，转身朝楼上去了。
“啪，啪，啪！”三声响亮的巴拍掌，蓝袍男子闻声，转头望向那两名神秘男子。
拍掌的人，是其中那名黑衣男子。
“难得啊，能让堂堂千爵侯，都感到自愧不如，这李小姐，很是不简单呢。”
这蓝袍男子，正是中州大帝之弟，曾扬言李琪玉为红颜祸水的千爵侯！
只是此刻，那份杀气，已经被褪去了，不再有当初金銮殿上霸气凌天的威势。没有理会两人，千爵侯拂袖一甩，一路下楼，自语：“我皇兄骂的极是，这样的奇女子，杀了，实在可惜。”
走到楼梯的一半，他突然停住，抬头望向楼上的两人，“你们两个，四公子中的两个吧，我当年远征极北七国，见过面的。”他停下身，似乎想起什么，叹了一口气，声音忽然低沉下来：“政那个家伙，还好么？······算了，那么重的伤，只怕就算现在还活着，也形同死人了吧。”摇了摇头，千爵侯不再多言，快步走下楼梯。
望着千爵侯离去的身影，两人尴尬一笑，“难得啊，当年把我们打得那么惨，他还记得呢。”
另一名男子却望向楼上，眉宇间满是失望，“走吧，留下来已经没有必要了，千叶认得出我们，楚望云就一定能认出来，他没有动手，已经很给······政······那个家伙面子了。”
“呵呵，魔门四大公子的名头，现在好像也不那么响了。”
收回目光，两人互相拍拍肩膀，尾随千爵侯的身影，朝紫云轩楼下走去。
楚望云自是不知道楼下几人的谈话，此刻，他只是搂抱着那虎头虎脑的小子，一路上楼。看得出，那小孩很高兴，双手拽着楚望云，不停地问：“大哥哥，你怎么知道是在邻居家借一头牛来分呢？”
“呵呵，这个嘛~~”楚望云挠挠头，打着哈哈，“大概是我这人最喜欢借别人东西了，所以就胡乱借来用一下咯！嘿嘿。”楚望云捏着小男孩红扑扑的脸蛋，“小兄弟，叫什么名字？挺聪明的嘛，只是提示一下，就能够算出来，不简单呢。”
小男孩头一仰，挣开楚望云，擦擦脸，显得有些不爽。一拍胸脯，大声道：“我当然聪明啦，我父······父亲说过，我是天下第一聪明的，我哥都不如我呢！”像是赌气一般，他把头扭向一边：“我爹平日里都叫我飞儿，大哥哥你也这么叫吧！哥哥你叫什么？”
楚望云嘴里哼哼：“我姓楚，你叫我楚大哥就行！”
男孩扭过脸，裂开嘴角，两人对视一笑，竟都显得有些深沉。这问题问的，都没有问出个所以然。
楚望云的目光不经意间往下一扫，再回想小男孩说的那句话，嘴角一翘，心里已经明白**分。
众人都传，蜀国二皇子云飞资质聪颖，头脑灵活。
这小孩够聪明，也隐藏颇深，但却似乎忘了一件东西——那双鞋。黄色的，绣着金色游龙的鞋。
即使是贵族，在鞋上的绣花绣出一条黄金龙，也是要杀头的。
两人勾肩搭背，你一言我一言，说的极爽，极像两个资深的嫖客，虽然已经上楼，却完全把这一层的红衣女子冷落下来了。
直到两人说够，才看着面前这位一直没有动作的女子。
难得啊，这么好的耐性。
这女子身旁摆了一张小凳，凳上有两个盘子和三个苹果。
小云飞看了楚望云一眼，却见楚云飞向他挤眉弄眼，自己心领神会，面向红衣女子，清了清嗓子，用稚嫩的声音说道：“姐姐，这一层的问题又是什么呢？”
红衣女子指了指旁边的凳子，开口道：“这里有两个盘子和三个苹果，你们把三个苹果放进两个盘子，一个盘子只能放一个，该怎么放？”
“咦？”小云飞有些意外，思索一阵，突然灵光一闪，“哎，我吃一个苹果不就行了吗？”他往前一步，伸出手臂朝凳子上的苹果抓去。然而，一只红袖将他挡住，红衣女子看见云飞滑稽的动作，有些好笑：“小公子，三个苹果缺一不可啊！”
云飞退回楚望云旁边，咬着指头，斜眼瞟了他一眼，却见楚望云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不禁感觉有些肉疼。心理面霹雳啪啦的将楚望云诅咒了一顿。
咬着指头思索一阵，云飞又是高兴起来，兴奋道：“两个盘子各放一个，另外一个放两个盘子的中间！”
红衣女子依然淡淡一笑：“小公子，放在中间的那个，两个盘子各占了一半，可是一个盘子只能放一个。”
小云飞眉头一皱，嘴巴一撅，有些生气地说道：“根本就放不出来嘛！姐姐你骗人！”
看到小云飞急了，楚望云露出一丝奸笑，却并不言语。
红衣女子也看向楚望云，柔声道：“楚公子，您呢？”
楚望云看向云飞，云飞也看向他，小眼睛转的飞快，里面一片狡黠。
楚望云望着那双眼睛，竟然觉得有些熟悉，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了蜀山之上，那性格古怪的老头，他的眼睛，也经常这么乱转的，念及此处，竟然心中微微有些发毛。
“飞儿，你再想想，还有什么办法没有？”楚望云谄笑道。
云飞眼珠一转，最终平静下来，微笑说：“还是楚大哥你来吧，我没办法了。”楚望云皱眉：“真的没办法？”
云飞无奈的摇摇头：“真的没办法！”
“唉。”楚望云一声轻叹，回头看了一眼脸色变换不停的小云飞，摇了摇头，慢步上前，抓起一个苹果，放在鼻尖嗅了嗅，然后放进其中一个盘子里，而另外两个苹果，则被他顺手丢进另外一个盘子。
“一个盘子只能放一个，而那两个，只好放进另外一个盘子里！”楚望云转过头，嘴角带着一丝得意地笑。
云飞小嘴大张，半天才回过神来，不由得双拳紧握，气愤道：“姐姐你原来在抠字眼啊！”
楚望云摇摇头，“你亲口说的，什么天下第一聪明来着。”
小云飞脸一红，吐了吐舌头：“那是我爹说的，又不是······”
楚望云嘿嘿一笑，吹了一个口哨，“那，我就不客气，上去看美人啦！”
云飞乖巧地点点头：“我爹一直夸我聪明，本来我也这样认为，没想到楚大哥你才是最聪明的，还有出题的李姐姐，都比我聪明。楚大哥你去吧，记得看了之后下来告诉我李姐姐长什么样子的！”
楚望云摆了摆手，大踏步上楼。
红衣女子对着云飞做了一个请得手势，轻声道：“小公子，请回吧。”
云飞望了望楼上，脸上似有些不甘，眼睛几转，突然看到面前三个苹果，也不顾忌什么，随手抓起一个，大口咬了下去，同时给了红衣女子一个白眼，这才转身下楼。
“我就说嘛，吃一个苹果就可以啦，哼！”
红衣女子身体微微一颤，差点笑出声来，真是个有趣的小子。眼见云飞走远，女子面纱里的嘴角才微微上翘，露出一个微笑，心里舒出一口气，暗道：“主人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总算把楚公子逼出来了。”
云飞一路下楼，手中的苹果早已吃了个精光。到了一楼，发现竟然还有不少人等着，轻哼一声，故意大声叫：“你们一群笨蛋！”只是那气急败坏的模样，又惹得众人一阵大笑。
出了紫云轩，立刻有几名灰衣人围拢过来，隐隐把他护在中间，一名六七十岁的驼背老头一路小跑冲上来，用乌鸦般的声音嚎叫：“小皇······少爷啊，小祖宗啊，您总算出来了，再不出来我们可要冲进去了！”
“哼！”云飞怒哼一声，大声道：“我告诉过你们，不许进去，若是违抗了我的命令，拔了你的胡子！”
驼背老头恭恭敬敬站到云飞后面，嘿嘿笑道：“只要少爷您不出什么事情，甭说拔我胡子，扒我的皮也行啊！”
云飞皱着眉看了这驼背老头一眼，似有些不耐烦，但却压了火气，只是重重哼了一声！
“少爷，我们该回去了。”驼背老头牵过一乘马车，揭开黄金锦帘，又把车厢内褶皱的锦被抚平，拍拍手道：“天色不早了，再不回去老爷会发怒的。”
云飞面色稍好，翻身钻进车里，温和道：“是不早了，忠叔，回去吧，正好我也有事情要找我爹呢！”
驼背老头自是十分高兴，右手一挥，那六名灰衣人很快融入人群，但仍然隐约围在两人四周。
上前牵了缰绳，驼背老头嘿嘿的笑着：“走了，回家！”很快，那马车便融入锦州繁华的街灯之中，消失在街道深处。
此此时，紫云轩的第五层，也是这座闻名天下的青楼的最高一层。一双脚，终于踏进了香阁之内。
烛火摇曳，檀香萦绕。一层薄薄的莲子，一只手，轻轻揭开。迎面的，是一张铺着红色锦缎的圆桌，烟雾袅绕，环绕着桌上的鹤嘴小壶。内里，一袭轻纱，缓缓飘动，魅影抚骨。
坐到桌旁，楚望云提起桌上的鹤嘴小壶，鼻子深深一吸，醇厚的芳香立刻钻入五脏六腑，深深陶醉片刻，终于忍不住，自己倒了一杯，放到鼻尖缓缓品尝。
“月井飘香，还是那个味道。”楚望云陶醉其中，自言自语。
青纱之后，屏风脚下，一名端坐的女子，一袭火红的衣衫，任由三千青丝搭抚，面纱半掩，遮不住露出来的绝世容颜。美眸轻挑，掩饰不住目光里的丝丝期待。
“月井飘香，还是那个味道。”回味着外边的自语，终于也忍不住轻声自语：“千呼万唤，依旧如此声音。”
“好酒！”外边的人已经在大声的赞叹。
羊脂玉一般的手指紧紧抓住火红衣襟的一角，竟然隐隐有些颤抖。
一杯下肚，楚望云顺手又是倒满一杯，放在唇间轻轻享受那份芳香。
终于，青纱之后传出一声如同埋怨的叹息。
“你，终于来了。”
楚望云一丝苦笑，“你闹得动静那么大，我能不来吗？”
青纱里传出一声轻笑。
“你来了，就只为喝酒么？”
轻轻的尝了一口唇间的佳酿，不由的感慨：“中州第一美人亲手酿造的美酒，不喝完，可惜了。”
“楚望云，我知道你会来的。”
来人微微一笑：“若是我没有来，你岂不是要被别人看了？”
青纱里面的声音平静而冷漠，“没有人能够上到这一层，除了你。”
楚望云放下酒杯，一声轻叹。
“你在叹气？”内里的声音有一些好奇，而后话锋一转，“怎么，你不进来吗？”
久久的沉默。
“唉。”一声幽怨的叹息传出，“我依旧记得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人，记得他凭着一把孤剑独闯北国魔域的身影，记得他揭开我脸庞面纱时果然漂亮的感叹，记得他被我爹的飞刀所伤，却豪气不减的精魂······只是，这个人，再也见不到了。”
楚望云听着里面的埋怨，忍不住心中嘀咕，那时候年轻气盛，凭着一把天剑四处闯荡，自以为天下无敌，闯下了不少祸事，被师父惩罚，于蜀山后山关了两年禁闭。
“唉。”或许是带有一点心虚和沧桑，楚望云竟有些不敢面对里面那位充满期待人了。
“你我犹如云泥之别，又如何能走到一起去？”他只能无奈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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