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早饭,我带凯尔回到住处,开始脱盔甲.
“你干什么?”他不解地看着我。

“你也脱。”我瞄了他一眼,凯尔有些为难的抓着胸前绿晶石的位置。

“全都脱?”他迟疑着开口。

“让你脱你就脱,内裤留着就行……”我心里嘀咕,难道你以为我要强了你?得了吧,你身上哪部分我没看光过……

“…………哦”他虽然脸颊微微泛红,但是还是照做了。

“穿得动板甲吗?”

“应该可以。”他似乎明白了我要干什么,伸手接过我的盔甲穿戴起来。

我换上他的白色法袍,把长从衣领里撩出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弗雷果然是个妖艳的类型,一时间唏嘘不已。可是再一看凯尔,他正笨拙地伸手到背后去扣板甲的链扣,但是怎么也扣不上。



“我来。”我忍着笑走上前去帮他穿戴好盔甲,又把胸甲松开调整到适合绿晶石的尺寸,我做这些动作的时候非常顺手,好像已经帮他穿过几千次盔甲一样,腰带应该扣到第几格、领口哪些扣子是放开的、甚至每次穿戴用多少力气,这些我完全没有思考和犹豫。而他的神情也很放松,随便我怎么摆弄他。



“喂,不介意我摸你一下吧?”我决定用一种调戏的调调打断我似乎早就认识他的妄想。

“……你要是喜欢,就尽管摸了去。”他淡淡地说。

“……”这回我有点傻了,他这是开玩笑还是来真的?“切,所以嘛,跟你开玩笑一点都没有趣味。”

“哦,抱歉。”凯尔抬起双手垫了垫盔甲的重量,“我……我就是那种让周围快乐的气氛化整为零的那种人,很久以前……就有人这么说过我。”

我走到他面前把他的身子板直,又用手托起他的下巴,让他微微昂起头,说,“说什么傻话,穿着板甲就要昂挺胸,来笑一个。”

见他哭笑不得的样子,我只能伸出两根手指,把他的嘴角吊起来,“难得穿板甲,你已经很帅了唉,苦着脸干嘛,来,给我笑。”

“我能……先练练吗?”他的一张清秀俊俏的脸几乎被我拉成金花鼠。

“恩,先练着,我出去一下,你好好呆着,不要出去。”我把贴身短剑藏好,又把那把剑别在腰间,往门口走去。



“等等,你准备去干什么?”他已经觉察出此刻的反常。

“买些日用品……你不是没行李么?”不知道为什么我开始心虚起来,怎么也不愿对上他的眼睛。没有人会在买东西时还特意对换衣服,凯尔显然是意识到了什么。

“我不用……”

“呆在这里!!”我恶狠狠扔下这句话,凯尔情不自禁往后退,一不小心被桌脚绊倒,坐倒在地。他想站起来,用手撑了一下,居然被板甲压得没撑起来。趁他无法追上来,我狠下心甩上门,把他反锁起来。

“切,心虚什么嘛,老子这是出去赌命呢。”我拍了拍自己的脸,往楼下走去。



当我还是菜鸟的时候,我认识一个人,她也是一个亡灵战士,我记得有一天她站在训练场上,一手提着剑,一手拿着新兵花名册,慢慢地踱步到我跟前,说:“新兵,我问你,作为一个战士,在战场上最应该相信什么?”

其实这是一个挺俗的问题,几乎可以拿来对付所有教官忘词的场面,但是我的教官黑孔雀却很认真的问每一个人这个问题。战士和盗贼都是很大起大落的职业,天堂和地狱都在一念之间,所以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习惯或者怪癖。有人喜欢和拥有治疗能力的人同行,有人急迫地收集各种装备,有人只相信自己,有人一定要在出前用半小时喝一杯牛奶或者是找女人**,也有人会在教堂里忏悔和要求祝福。

不管再怎么奇怪,这些习惯似乎造就了他们的胜利,仿佛没有了这些,他们就会在任务中失败或者丧命。



这就是你相信什么的问题。可惜我长得矮,长得矮意味着我排在很后面,前面的弟兄已经把能说的、不重复的全都说了。其实这能怪我么?身为一个女性被遗忘者,我已经长得很高了,但是在男女混编的队伍中,我就只能靠边站。

那天我说了什么?已经想不起来了,好像是说,我相信简单。因为越复杂的东西,越可能建立在脆弱的平台上,即便是盛极一时,也有可能瞬间崩塌,而我——一个战士,我不能冒这个险,既没有本钱又不想承担因此带来的后果。

黑孔雀没有明确的表示,只是微笑了一下走向了下一个学员。

“每个人都有自己相信的东西,”她最后说,“我们是战士,和别人不同。我们能犹豫和反悔的机会太有限,一旦错过了最佳时机,就很有可能无法挽回。你们心里相信的东西必然在阵前的一念之间影响战局,相信是一样强大的武器,对于它一定要坚定不移,但是盲目的相信只能害了自己……”她金色的眼瞳里有一些复杂的恍惚,我当时并不完全理解她所说的意思,没想到的是,事隔多年我竟成为了她的战友,等我明白的时候,已经经过了无数鲜血的教训,而她也已经失踪了很久了。



经过了那次谈话以后,我就被分在了狂暴战士的小队里。隔壁的防护战士和我们学的不同,他们更多的要学习使用盾牌的技巧,每天早上都要绞尽脑汁在一张稿纸上创作骂人的台词(战士的招牌技能:嘲讽),对着镜子反复练习嘲讽别人的表情。只有早上的这段时间所有小组的战士才会聚在一起气氛热烈地讨论如何骂人,人群里不时会爆出哄笑声和饱以老拳的声音。其他时间,武器战士小队和狂暴战士小队都越来越沉默,忍耐成了我们比斩杀更早学会的东西。

我在匆匆往蜘蛛洞走去的时候又想起了她问过我的话,“你相信什么?……”

我现在没有了同伴,也没有了赖以防身的盔甲和盾牌,还要面对一个躲藏在黑暗中的敌人,但是我很清楚我在干什么,这两个月来从来都没有那么清楚过。我要他活着!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无厘头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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