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门外等了几分钟,青木纯一才见一脸倦容的白婉茹把门打开,然后就带着三名宪兵进到前厅,四顾环视了一下,对着白婉茹面露关切带着不安的说道:“理惠,今天晚上有几个破坏份子在租界里杀害了多名侨胞,我刚才到你家没有找到你,就赶紧过来了,你这里没有什么人来过吧?”
“青木君,辛苦你了,我这里还没有营业呢,除了我就没有别人了。wwW.”白婉茹笑着鞠了一躬,然后故意看了一下青木纯一身后的三名宪兵,担忧的问道:“八云呢?怎么他没有和你一起来呢?”

青木纯一也不知道谢乐心此时在哪,刚才在戏院也没有找到人,就听上面又传下命令说要逮捕破坏份子,便放弃了寻找谢乐心等人进行协助的命令,带着自己小队的人在日租界里到处搜捕,这时听白婉茹问起,心中也是惴惴不安,想了一下还是把谢乐心和迁本一郎临时被借调的事情告诉了白婉茹,同时安慰道:“理惠,不用担心,八云他们完成任务自然就会回去的,倒是你一个人在旅社里,要是那些破坏份子突然闯了进来,这可就危险了。”说完转头对身后的一名宪兵命令道:“龟田,你留在这里保护小早川小姐,要是一有情况就立即鸣枪示警。”然后也不管白婉茹的推辞,带着剩下的两名宪兵就告辞走出旅社,接着向其他街道搜捕而去。

看着楼下的前厅只剩下一名横端步枪笔直站立在门边的宪兵,谢乐心转头对身旁并肩爬在走廊上的杜月笙,向身后的客房努了努嘴角,示意退回房去。

“小兄弟,潮流是什么,是什么?”从走廊倒退回客房后,杜月笙便小声的向谢乐心摸头不着脑的问了一句。

早在谢乐心冒着身份暴露的危险,帮助杜月笙做掉上海特高课的特务后,杜月笙就猜测到了眼前穿着日军军服的少年,很有可能是国党那边派到日军潜伏的人员,而且在白婉茹和谢乐心进入储藏室后,杜月笙也推断那着和服的女子同样也为潜伏人员,只是在听到白婉茹在储藏室里惊叫自己的名字和在看到她上楼的那一瞬间看向自己的眼神后,杜月笙又在心中狐疑起来,这二人莫非不是国党那边的?这么一想,这心就不安的提了上来,故才有此一问,希望眼前这少年能够打消自己的怀疑。

谢乐心一听这话,顿时就明白,杜月笙这是对自己和白婉茹的身份有所怀疑,特地用国党那边辨别身份的暗语在向自己问明身份,当即就低声回道:“不是绿的水,是红的血和黑的墨。(注1)”在回答之后,又说道:“杜老板,其他的我不方便跟你多说,只能告诉你,我们是戴老板的人,你可以叫我小张,管那女的叫小茹。”

杜月笙听眼前少年这么一答,心中的疑惑顿时消散不少,只是想起那女子看向自己的眼神后,仍然还有所顾虑,随即换上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笑着对谢乐心竖起拇指压低了声音赞道:“小兄弟,年纪轻轻就受戴老板如此重用,日后前程必然不可限量。”

谢乐心先在心中暗骂了句:“老狐狸。”然后才谦虚的低声回道:“不敢当,杜老板过奖了。”跟着又问:“杜老板,现在租界出入口已经被封锁了,要想出去实属不易,不知道你们作何打算?”

杜月笙虽然也知道此时离开租界十分困难,但是心中的顾虑和不安还是使得他做出了趁夜离去的打算,生怕又有突来的变数出现,深思了一会,杜月笙便从怀中拿出一块雕刻着龙头图案的金铸怀表捂在手中,悄悄塞给了谢乐心并说道:“这快怀表乃杜某心爱之物,小兄弟,现在我把它给你,做为大哥认了你这个兄弟的信物。”

谢乐心虽然不好当着杜月笙的面直接拿起手中的怀表观看,但轻轻一掂量,便知其为真金所铸,赶紧就贴身收好,转过身去双手用力捂住自己的嘴巴,憋着气偷偷激动起来,心中笑骂道:“你个老狐狸,还跟我玩这手,这不明摆的为难人么,嘿嘿,不过我喜欢。”片刻之后,恢复常态的谢乐心便对着杜月笙假意推辞道:“大哥,这个东西我可不敢要啊,你还是收回去吧,大哥你要兄弟我怎么做,我都义不容辞两肋插刀啊。”

“你个小狐狸”杜月笙等谢乐心空着两手表情坚决的说完后,心中鄙视着暗骂了一句,然后一脸真诚的拍了拍谢乐心的肩膀,小声说了几句万不要推辞的客套话,跟着话锋一转:“那就麻烦兄弟了,看看如何能带我们去海河边,我们好顺流而下去法租界。”

谢乐心一听杜月笙的打算,当即就犯了难:“从这里到河边倒是不太远,我也有把握能带你们过去,但这海河上可是有鬼子的水警啊?你们怎么才能顺着海河到法租界去呢?”

“不用担心,在天津的分会中有些帮中弟子也在那日伪水警里当差,只要到了河边,我们自然可以脱险。”杜月笙为了消除谢乐心的顾虑笑着答道,然后转头对身旁的一个青年说道:“事不宜迟,小七,你先把楼下那个鬼子做掉,然后换上他的军服在门口等我们。”

“不可”谢乐心在杜月笙吩咐那名青年后,急忙低声劝阻,然后对着杜月笙小声的说道:“这样做的话,小茹就会很麻烦的。”接着思索了一下建议道:“这样吧,我从这里翻出去把他支开,隔壁有个宪兵你们可以换穿他的衣服,但是,千万不要把他杀死,可以吗?”

杜月笙尽管对谢乐心的担忧感到不满,但是一想道只有他才能用宪兵的身份带自己这帮人出去,只好点头同意,才看着谢乐心翻窗离开后,杜月笙便对叫小七的那名青年吩咐道:“你悄悄的下楼去,如果他没有成功,就把那鬼子做掉。”说完又对另一名青年吩咐道:“小六,去隔壁看看那个鬼子的衣服合不合身,合身的话你就换上,不合身的话就拿来给二毛。”

“好的,老板,您看要不要把隔壁的宪兵……”叫小六的青年点头应道,然后在自己脖子上用手掌比划着哗啦了一下。

杜月笙看着小六的动作,略微想了一下,就摇了摇头:“不必,只要取衣服就行,去吧。”说完就转过身看着静坐在床边,抬头看着窗外月色的孟小冬,笑着轻轻走了过去,小声的说道:“小冬,你这箱子行头,等下我们不可能带走,明白了吗?”

孟小冬也不回头,心不在焉的点头轻“嗯”了一声,然后就默不作声的看着窗外的月色,神色忧伤的似乎在想着心事。

而另一边,翻到旅社外的谢乐心突然意识到,自己能致人昏迷的钢针此时还在白婉茹手里,急的就用日语暗骂了自己一句:“八嘎”,然后想了一下,便来到旅社前门,敲响了大门并喊道:“理惠姐姐,快开门。”

听到敲门声,叫龟田的宪兵立即打开了大门,见谢乐心站在门外,便疑惑的问了一连串问题:“八云君,怎么就你一人啊,一郎呢?你们不是被上海特高课的人临时借调了吗?咦,你的枪呢?”

“健郎,你怎么在这里?”谢乐心一进到前厅,立即就岔开话题反问道,然后也不等那宪兵回答,口中故作关切的喊着“理惠姐姐,你没事吧?”,就快步走到白婉茹身边,等叫龟田的宪兵解释着自己留下来的原因时,谢乐心就想趁机跟白婉茹要回装着钢针的铁皮烟盒,但遂即又想到要是迁本一郎在自己把龟田支开的这个时间里突然醒了,那就麻烦了,这么一想,谢乐心顿时就改变了主意,对白婉茹迅速的小声说了句:“上楼看着一郎。”然后转身走到还在竭力表示自己一定会保护好白婉茹安全的龟田跟前,故作惊慌的说道:“健郎君,快跟我来,我发现有几个破坏份子在隔壁那条巷子中,我们去抓住他们吧。”

龟田健郎一听,尽管很想去,但是考虑到青木纯一的命令和自己很想在白婉茹眼前表现出守卫的决心,以博取白婉茹对自己的好感,只好对着谢乐心说道:“八云,我走不开啊,我接到的命令是在此守卫,你也不要去了,一个人很危险,我去门口开枪示警吧”说完哗啦一下就拉动了枪栓,便想走到门外鸣枪示警。

就在龟田健郎拉响枪栓后,谢乐心立马见二楼的外走廊上闪过一个黑影,心中遂即明白这是杜月笙防着自己无法把这小鬼子引出去的后招,连忙就转身拉住了正把枪口举到空中的龟田健郎,并急忙劝阻道:“健郎,不能开枪,你要是一开枪,把那些破坏份子吓跑了,那这个责任可是不小啊。”

龟田健郎听谢乐心这么一说,也觉的是这么个道理,便出言问道:“哪怎么办?”

“我们先悄悄的走过去,然后开枪打死他们中的一人,这样又能起到鸣枪示警的作用,说不定还能立功呢?”

“对,八云你的主意很好,我们就这么办吧。”龟田健郎点了点头高兴的同意了谢乐心的建议,然后对着白婉茹故作深沉的说道:“小早川小姐,先失陪一下,我去把外面的破坏份子抓住,再来保护你。”说完就跟着谢乐心向隔壁街口的巷子中跑去,但是谢乐心跑的太快,一进到巷子中便不见了人影,急的龟田健郎小心的举着步枪,低声的四处喊着谢乐心的日本名字,朝巷子里慢慢的搜索着前进,突然听见身后有重物落地发出的响声,刚想转头查看,就闻后脑传来一声闷响,跟着龟田健郎便感觉天旋地转,双眼一黑便不醒人事。

谢乐心在带头跑进巷子后,顺手拾取地上的一块半截板砖往腰带上一插,跟着翻到了巷子一侧的院墙顶,等随后而来的龟田健郎小心谨慎的向巷子里走了几步后,便迅速的跳到其背后,用半截板砖在龟田健郎后脑上狠狠的用力一砸,看着对方的身子一瘫到在地,谢乐心立马扔掉手中的板砖,麻利的就把龟田健郎身上的军服给扒了下来,然后抱着军服迅速的折返身就朝和平旅社跑了过去……

(注1):此处的暗语为:蒋某人于1926年12月1日在江西日报上的题词,《贺〈江西日报〉诞生》一文中的节选,根据小弟不可靠的考证,曾经一段时间内被GMD特务用作接头暗语,至于是否确有其事,还望众位书友切无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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