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很小,但很重要的插曲,我们需要将他说得很仔细,才能明白韩大人他为何如此震惊。
沈清让与千洄两人并未常居太子府,他很愿意推着千洄看一看祈国的风光,他不是一个称职的国师,对守卫这天下太平没有什么兴趣,但是千洄将来不可学他,国师这一脉要歪歪他一个就够了,不可连千洄也歪了去。

所以他给千洄灌输的也多是少谈恋爱多看星象的思想,虽然这极为受千洄小神棍的鄙视。tqR1

“您倒是说得大义凛然,那您说说,这是什么,这是什么你说。”千洄坐在轮椅上,两根指头敲着桌面上的一堆草纸。

沈清让看着她恼火的样子发笑,笑得依旧如往日里的温柔模样,缓缓铺开那堆草纸:“这是祈国十八座行宫的草图,为师只是替他们看看风水。”

“可拉倒吧您就,这玩意儿要不是傅小姐送过来你至于瞧了一晚上吗?”千洄毫不客气地戳破沈清让的轻巧掩饰,真是够够的了,喜欢傅小姐就大大方方喜欢,天天这么藏着掖着总有一天能憋死他!

沈清让不理她嘴皮子厉害,只是看着这些行宫的草图觉得怪异,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指着图纸:“怎么会有人,把所有的行宫都修得一模一样呢?”

“指不定那小皇后喜欢呢?反正她就是一疯子,做什么都是正常的。”千洄没好气地说道,一堆破图纸研究一晚上了,有什么好看的!

“没那么简单。”沈清让对某种东西有着天性的敏感,这些行宫图,他看着越看越古怪。

千洄看着沈清让眉头紧急不得其解的样子,好生望了一会儿天,觉得做人没意思极了,摊上这么号师父,真的没意思极了。

她叹了一口气,虽然觉得这师父不争气得让人生气,但说到底了也是自己师父,总不能晾着他这么一个人冥思苦想的。

推着轮椅靠过去,她一不心闻到了沈清让身上淡淡的清香味,那味道很雅致,正如沈清让本人,于是千洄的老脸很不好意思地红了一下下。

“你怎么了?不舒服?”沈清让这脑子,大概也就全用在怎么算天象上了。

“关你屁事。”千洄骂了一句,摆弄着桌上的草纸。

沈清让摸摸鼻子,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这尊小煞星。

两人一大一小望着一堆图纸正发愁的时候,一双纤秀的手替他们把图纸摆了摆,那景象立刻就不一样了!

两人齐齐抬头,看着正打开食盒取点心出来的傅问渔:“你怎么知道是这样子的?”

傅问渔没好气地看了他们两一眼:“肯定是按当地地势来看这图纸了,你们两研究了好几天居然都没看出来,真是笨到一起去了。”

“嘿你早知道你不说,你好意思说我们笨?”千洄一边叫嚣着,也一边很骨气地吃起了傅问渔带来的点心。

“我没料到你们这么笨啊。”傅问渔瞪了千洄一眼。

千洄咬着一块桂花糯米糕,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嘿嘿地笑:“你聪明,那你倒是来说说这东西有何古怪,你来说!”

“这是冲煞,十八行宫全围着祈国皇宫而建,每座行宫的主梁相连都是一把匕首的样子,相当于十八把匕首直插祈国心脏,而且这十八行宫对应十八星宿,有高人设下惊天大局,意图更改祈国国运!”

不等傅问渔说话,沈清让已站起身来,玉手执笔,勾出了十八星宿,勾出了惊天大局!

千洄并不对这种惊天大局有有何震惊,她是只恼火沈清让急个什么劲儿,就不能让她考考傅问渔?

“你的意思是,长此以往,祈国国运必将衰败?”傅问渔轻声问道。

“不止。”千洄拍拍手上的糕点糖粉,指着桌上那十八把匕首一般的行宫说道,“祈国国运衰败只是其一,世人借上天之力强形改变一个普通人的命运已是逆天,就更不要提改变一个国家的运势了。乱天象改天道,自然是惹来上天之怒,后果便是天下大乱,天下嘛,自然是包括丰国,甚至更多地方的。”

傅问渔咽了咽口水:“所以,这里类似是一个阵法的阵眼,从这里开始,天下的一切都将动乱?”

“对。”千洄点点头,“不过你也别操心了,你那天之异人的身份,比这十八行宫图厉害多了,这天下也还没乱,所以,谁知道老天爷他是怎么想的?”

千洄说了一个大实话,傅问渔的异人身份,的确比这人为的十八行宫夺皇宫阵法要厉害得多。

行宫是萧凤来要修的,她绝不可能是在无心之下选中这十八个地方,修十八座行宫,也绝不可能是因为巧合,才促成了这等夺天之阵。

她要么有高人指点,要么,她自己就会这些玄象之事。

“沈清让,你觉得,天底下,有谁能做成此事?”傅问渔的眼皮微跳,布此惊天大局,万分不易。

沈清让虽然平日里没有怎么尽过国师的责任,可是这阴谋都摆到他眼皮子底下了,他就再也不能熟视无睹,而且,很明显这个阴谋是一位高人所设,普天之下,或许能解开这歹毒之极阵法的人,也只有他沈清让一人了。

他将阵法看了又看,将所知的世内世外高人想了又想,最后只能摇头:“我想不出有谁,此阵之险,超乎寻常,布阵之人,若非有极为高深的法力,又不惜性命,是不能完成的。”

“不惜性命?”傅问渔皱眉。

“夺天地之造化,是要折寿的,布下此阵,恐怕要折上百年的元寿,有谁经得起这等阳寿折损?”

“你确定吗?”傅问渔的目光有些怪异。

“我当然确定,若世上有此高人,我不可能不知道。”沈清让认真地说道,不明白傅问渔为什么执着于这个问题。

傅问渔还想再问什么,方景城踱着步子进来:“的确没有了,天底下不会有比沈清让更懂得星象天命之事的人,看来我们的那位萧皇后,是另有造化。”

“大概是吧。”傅问渔微微低头,她知道方景城是在刻意打断她,大概有些话,真的不好对沈清让讲。

方景城笑看着傅问渔,又望了望沈清让:“这阵法能破吗?”

“不能,此阵法已与天上星宿相连,牵一发而动全身,不能破,只能化。”沈清让没有查觉傅问渔与方景城的异样,他全心全意地看着那副阵法,他不爱管天下事,但这个事,却由不得他不管了。

千洄在一边抽抽嘴角:“别闹了师父,什么叫夺天之造化,就是这玩意是跟天道扯在一块儿的,我们以人力想撼动天道,这不扯吗?”

她是想说,师父你不要再玩命了,就算你把所有的阳寿都折在这里,你也破不了这星宿图,玩了命也没有任何意义。

傅问渔抬起头笑了一声,推着千洄往外走:“你让你师父看一看能不能有办法,别吵着他了。”

千洄并不是很想跟这位傅小姐独处,所以她在轮椅上挥着爪子:“你要干嘛?你放开我!我跟你讲,你不要欺负残疾人啊!”

傅问渔不理她,一路推着她到了外面,蹲到她跟前:“我要你替我算一个人。”

“又算?”千洄怪叫着往后一倒,上次给她算,算了个肖颜开,一群人差点没被肖颜开玩死,这一回又算,天知道要算谁?

傅问渔不管她的不情不愿,只在她掌心里写了个名字,千洄手一痒把手指那一掐,然后说道:“这人死了。”

“你确定吗?”傅问渔疑惑地问道。

“确定啊,星象都没了,只有死了的人才没有星象,否则就像你跟城王爷之前躲在海岛上,虽然星象一片模糊,但星象总归是在的,这东西骗不了人。”千洄很肯定地说道。

“所以星象这种东西,是不可以伪造的是吧?”傅问渔再次问道。

千洄觉得她作为国师接班人的权威受到了挑衅,所以有些恼怒:“你说你这个人,人死了就是连气儿都不喘了,这玩意儿怎么伪造?而且星象对应众生,众生难逃六道,六道终归轮回,这是秩序法则好不啦!人力哪里可以改变世间万物运行的法则,你说怎么伪造?飞上天去把星星给摘了啊?”

她劈头盖脸一大堆,傅问渔听得摸了摸耳朵,也不过是想确定一下嘛,这姑娘,这么跳脚干什么?

“好了好了,你最厉害了。”傅问渔很是敷衍地夸着千洄。

“那是,本神算子可不是吹的。”千洄很得意地挑眉,又加了一句:“不过这人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啊,我是不是认识?”

傅问渔没有回答,只是刚想说话,又被千洄堵了回来:“不要告诉我师父是不是?”

傅问渔点头。

“没问题,不过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

“你跟城王爷准备什么时候拜堂啦!麻烦你们快点拜堂好不好啦!”赶紧拜堂让我那个傻兮兮的师父死心啦,真是烦死人了。

傅问渔抚额,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倒是落得站在一边的方景城笑得肩膀发抽,低着头不敢笑得太大声,怕傅问渔找他麻烦。

只是傅问渔一句话,便让方景城的心情凝重起来,她的声音压得极低,保证不会被外人听去。

“萧皇后的目的,不是得天下,是毁天下!”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