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开始陆续有各国志愿者赶到,一半旧识一半新人,皮特先生终究是难以割舍长岛总医院的优越待遇而没有来,高顺当然也不愿意去勉强,这种事情本来就是自愿的也可以理解。
当然那些新来的西方绅士淑女们,在经过一堂身临其境的震撼教育课之后,都以极大的热情投入到援助工作,也让焦头烂额的高顺轻松了不少。唯一的问题是热情不能代表一切,天才知道热情能支持多久。身为这支医疗队的最高负责人,高顺当然清楚那种心态上的变化,先是因为震撼而怜悯,很快就会被软弱和疲乏所取代,因为他就是这么过来的。

高顺所不知道的是,他的照片已经被好事者发到国内几个知名论坛上,题目就叫做阿富汗机场的中国牛人,也引起轰动了也动用人肉搜索了,却终究是很少见的没有搜到他的身份背景,让许多好事者惊讶的同时更是议论纷纷,最后一致的说法是,这位牛人绝对是外籍华人,绝对不是中国人。

当然高顺并不知情,直到三天后他的第十六名队员也是最后一名传染病学专家终于赶到,才让这里更象是一家医院。委员会的说法是改变计划,医疗队在这里留守三个月,一直等到医生无国界组织的志愿者们重新镇定下来,重新组织起一支像样点的医疗队来接替他们。

也让高顺不得不再次中止他的援助计划,无奈的接受了这一安排,好在这里是北方政府和联军严密控制地区域。也离中心城市只有不到三十公里的路程,最起码在药品和器械保障上还算充足。

新上任地老美指挥官似乎也比他地前任慈悲了不少。派人送来一车抗菌药品的同时。也似乎半公开的承认了他前任所犯下的错误,不再用人道主义援助作为筹码跟当地人讨价还价,也半公开地承认了中国高身份的合法性。

总之经过混乱而且忙碌的一周之后,一切都似乎在象好的方向发展。直到一周之后十公里外再次发生路边炸弹袭击事件,才让医疗队里所有的人重新意识到,局势仍旧是那么糟糕,其实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

高顺自问并不是一个称职的领导者,却很清楚的知道,某武装派别一年一度的所谓春季攻势再次粉墨登场,唯一的问题是新任地指挥官先生在一系列袭击的打击下,到底还能绅士多久,要知道他的前任,可是绅士了半年之后最终才变成一个眼红的屠夫。这地方发生的事情就好比一场猫捉耗子地游戏。至于谁是猫谁才是耗子,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一周之后高顺也终于可以坐到手术台边喝一口热水,同时拖着疲乏的身体进城领取援助物资,同行的包括一位新西兰医生一位加拿大医生,一男一女也是高顺的两个副手。两个人眼看着他自掏腰包雇人雇车,惊讶的同时不得不坐上破旧不堪地运输卡车,跟着三辆卡车组成地车队摇晃在坑坑洼洼的北方公路之上。

四十多岁地善良女医生,很明显是对高顺身上发生的一切相当好奇,闲及无聊的气氛里用很温软的口气轻松的问:“高。你的中文名字叫做鹰吗?呃。这是一个很不错的名字。”

高顺难得心情不错微微一笑,同时拽了拽衣服领子让自己暖和一点。抬头就是群山上惬意的雪景,心里想到的却是如果不是因为战争,这地方本应该是一个旅游滑雪胜地。同样冻到鼻青脸肿的新西兰医生也是老熟人了,对他来说阿拉伯语里面鹰的发音,可是再熟悉不过的一个单词。

新西兰男人口气就潇洒许多:“亲爱的凯特女士,鹰是他的绰号不是他的名字,你是想给他写传记吗?”

凯特医生听到发呆的时候,新西兰男人被卡车一个颠簸闪到了腰,终忍不住骂骂咧咧嘟囔几句:“我恨这该死的天气,这该死的一切。”

高顺同时听到哑然失笑,却是不得不承认这该死的天气,让他多了不少冻伤患者,也不得不赞美一句这该死的天气,阻止了流行传染病的进一步蔓延。一旦数月之后天气转暖,他将不得不面对更严重的考验。这就是阿富汗这就是生活,足以让一个冷血的男人变的更加伟大,或者更加沉沦。

上午十点,喀布尔市中心,物资仓库。

高顺正在签字领取物资的时候被人从身后叫住,入眼是一张如花俏脸还有几张陌生面孔,一身厚厚的羽绒服下面是一张粉嫩的俏脸,一笑起来两个酒涡相当明显,高顺相当意外的讶然看着她,一时记不起来她的名字。

年轻美女却显得相当兴奋,用小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俏丽的问:“不认识了啊,我呀,上次还跟你要过电话来的。”

高顺随手把签过名的单据拍进同行的怀里,然后报以无奈的脸色,人是想起来了是那个空姐,却还是记不起来她的名字。

当然异国他乡能见到自己人,他也很客气的关切一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酒涡美女抿嘴一笑然后指指对面不远处的一幢建筑,高顺醒悟过来那是中国大使馆,建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阿富汗外交部大楼的正对面。如果不是经她提醒高顺还差点忘了,这地方原来还有这么一处建筑。

在国内的时候曾经听说过这地方,还是由赫赫有名的雪什么狼突击队负责保护,还闹出一篇什么所谓的惊险密闻长篇报道,站在高顺的立场上看来倒是挺不以为然的,这种所谓的惊险密闻他倒是见的多了。

当然他的感想不影响酒涡美女兴奋的情绪,同样她身边几个身高腿长的美丽空姐,都对高大医生这一身行头大敢兴趣,由于眼神落到车身上刚刚漆上的红十字标记,啧啧惊叹的同时显得同样兴奋,纷纷表现出对这个赫然出现在阿富汗街头的冷酷中国男人,那种掩饰不住的浓厚兴趣。

高顺不经意间再次成为被围观的火星人,无奈之下看看手表,刚到中午大家都要吃饭,看样子不到晚上是回不去了,搞不好还得在城里过夜。

刚想说话的时候被酒涡美女兴奋的打断了:“我们是来参观大使馆的,大使先生中午邀请我们吃饭,高先生不会不认识咱们大使馆的人吧。”

高顺表现的并不热情,人家请的是空姐关他什么事情,说话的时候一队荷枪实弹的中国士兵往这边簇拥过来,一丝稍显紧张的气氛当中,空姐们很快把目光转到威风凛凛的特种兵身上,还有人拿出手机要求合照。

高顺瞬间被冷落下来,无可奈何的同时终于无所谓的一笑,回身招呼自己的同行找地方吃饭,这地方能吃的餐厅绝对不多,而且价格贵的要死。当然考虑到凯特女士还是第一次来,他这个地主也就很随和的自掏腰包请上一回。

至于那位酒涡空姐很明显是感受到,这个男人骨子里心高气傲的一面,再想招呼他的时候,话到嘴边却终究是哑口无言,招呼也打过了交情也认过了,她实在想不出任何借口再把人留住,只能眼看着高顺一行三个人转身要走。

高顺刚转过身的时候却不得不停下脚步,能让他在这个时候停下来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他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身边同样经验丰富的新西兰同行明显是同样有所警觉,两个当医生的同时把目光投向百十米外一辆歪歪斜斜开过来的卡车。而与此同时,不远处另一条街上阿富汗议会大楼门口,一群军警正簇拥着几个官员模样的人往外面走。

卡车刚刚开始加速的时候高顺已经醒悟过来,百忙之中不忘回身搂住近在咫尺的漂亮空姐,而加拿大男人同时搂住凯特医生,干净利索的就地卧倒。几秒钟后街上响起一阵密集的枪声,惊呼尖叫声中一片混乱,全力戒备中的阿富汗军警明显经验更加丰富,在卡车刚刚启动的时候就已经把简陋的驾驶室打成了筛子,里面的人当然也就活不成了。

酒涡美女本来还在挣扎,听到枪声也不敢动了,尖叫过后本能的捂住耳朵,乖乖听话的躲在男人安全的怀抱里不敢乱动。一阵急促的枪声过后街上重新恢复平静,大部分行人同样很有经验的远离那辆卡车。本来嘛,这种事情每天都在发生,只不过行刺政要的难度相当之大,就好像现在这样,多数无法成功引爆炸弹,毕竟人家也不是吃闲饭的,然而所有的一切,却并不妨碍这些人弹的袭击热情。

几分钟后高顺怀里的美女终于勉强平静下来,冲着抱住自己的男人勉强一笑刚想说话,又被高顺警觉的抱住按倒,就在所有人即将放松下来的时候,一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爆炸终于发生,却是威力有限顶多震碎几扇玻璃。

当然对于第一次见识到炸弹袭击的空姐们来说,足以让她们吓到华容失色浑身发抖,高顺同时无奈的拍拍头发上的灰尘,又善意的拍拍怀里的美女,示意她这次可以站起来了,延迟引爆也不是什么新鲜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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