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众人还从没有感到过时间竟是这样的漫长和难熬。终于,一帮太医们似乎已有了讨论结果,自然又是由叶振高小心翼翼地逡巡着来到小皇帝的面前跪下来重重磕下头去,就要开口禀报。
还没等他开口,朱由校抢先一步摆手说道:“朕不想听你说一大堆病理病情的废话,只问你一句,威国公的伤势究竟有没有得救?”

所有人的心顿时都提了起来,眼睛眨也不眨地全部盯住了叶振高。

叶振高艰难地咽了口吐沫,在这种极度的压力之下反倒是将心一横豁了出去,重重地顿了下首,随即直起身子禀道:“回皇上的话,臣等对威国公的外伤已经做了处理,眼下已无大碍。麻烦的是威国公的五内俱受到了爆炸的外力和毒火的严重冲击,可说是凶险至极!臣等已讨论了一个方子,但结果如何实不敢妄言,惟有希望皇上鸿福齐天庇佑,国公爷吉人天象能够逢凶化吉了!”

眼见在皇帝的如此重压之下他仍出言谨慎不敢有丝毫乐观,众人的心都不由得微微一沉。

朱由校的双眉霍地一跳,咬牙咯咯狞笑着说道:“说朕鸿福齐天的人不知有过多少,只希望你这一次能说得准,既保佑威国公逢凶化吉,也保佑你自己!若是此番说得不准,朕不但要让尔等全部陪葬,更要诛你九族以惩欺君之罪!叶医正你可听明白否?”

叶振高的脸色惨白,身子晃了一晃,好象随时要晕过去的样子。但事已至此,他也惟有咬牙硬挺了。

只见他什么话也没说,重重地磕了一个头,随即转身取过纸笔,笔走龙蛇,顷刻间已然写就了一个方子。

太医们来时就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将皇宫大内药房中的所有草药几乎每味都带了些来。以备不时之需。

此刻众人按照方子很快将药配好,然后浓浓地煎了一碗,撬开王锐的牙关,小心翼翼地灌了下去。

所有这一切做完之后,众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了王锐的脸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静等着他服药后的反应。

在众人焦心地等待中。王锐终于有了反应。

他地脸上突然现出一层黑气。并露出痛苦至极地表情。双手在胸前撕扯着。身体也扭动起来。

众人地心顿时咯噔一下。一帮太医们更是慌了神。乱哄哄地围上前去。想要按住王锐地手脚。不让他乱挣扎。

但还没等他们靠到近前。王锐猛然大叫一声。身子微微一抬。将适才灌下去地汤药和着一大口鲜血狂喷出来。随即向后重重摔倒。躺在那里没了声息……

时空仿佛一下静止了。屋内地空气也好象凝固了一样。所有人都僵在了那里。

一个太医大着胆子凑上前去。伸手在王锐地鼻间探了一探。

他猛地打了个哆嗦,一下跪伏在地上,惊恐万状地说道:“皇……皇上,国公爷他……他老人家驾鹤仙去了!”

仿佛一个晴天霹雳猛然在耳边炸响一样,所有的人都不由得眼前一黑。一时间完全懵了头。

苏瑾和谢天博都是身子一软,当场就双双晕了过去。

聂枫和聂桐各自双拳紧握,双目赤红,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

王谦惨叫了一声,仰首大喊道:“雷落惊,**你姥姥!老子上天入地也要将你找出来剖腹剜心!”

说着,他已旋风般夺门而出!

刘成学也是悲啸一声,伸手重重一拍,顿时将一张梨花木的桌子震塌。随即倏地站起身来沉声喝道:“老史和老周怎么还没来?传我的将令,所有的内卫和龙虎卫全部出动,家里连一个人都不准给我留!三天之内若不能将雷落惊抓回来为督公报仇,从此以后就算没了内卫、龙虎卫字号,大伙全部自杀谢罪好了!”

几名手下红着眼睛齐声应是,当下转身出门而去。

朱由校的双目也是尽赤,如地狱中的魔鬼一般凶狠地盯住叶振高和一干太医,用彻骨冰寒般的声音开口说道:“尔等刚才给威国公喂的莫非是毒药不成?当真是狗胆包天!来啊,将这帮废物全都与朕拿下。朕要将他们全部抄家灭门!”

叶振高等人此刻已唬得魂飞魄散。刚想开口解释求饶时,一干侍卫早如狼似虎般扑上来。不由分说将他们全都按翻在地动手就捆。

朱由校毫不理会这些人地解释和求饶,转头朝朱纯臣说道:“兵部、刑部和五军都督府的人呢?将他们全都叫到这里来!朕也要让他们将京畿所有能派的兵和人全部派出去!三天之内朕要见到雷落惊,无论死活都可以,否则他们也都等着被治罪吧!”

朱纯臣已是悲痛欲绝,只有眼含热泪点头应是地份了。他转头瞥了李惟民一眼,目光中充满了责怪之意。这个侍卫队长一向有大将之风,而且功夫高绝,跟随了自己多年从未有过任何错,所以他才将其调给了王锐,想不到这一次爱婿偏偏就在其眼皮子底下出了如此意外。

李惟民也是虎目含泪,满面都是羞愧和自责的神色。他低头跪了下去,用颤抖的声音说道:“惟民辜负了您的信任,实是罪该万死!待到手刃了雷落惊那厮后,定当自裁以谢罪便是!”

就在众人无不悲痛欲绝,形势已经有些混乱和失控时,忽然一个银铃般悦耳的声音在门口响起道:“你们怎么这样,国公爷怎么样了?”

众人微微一惊抬头看时,却见聂灵儿俏生生出现在门口,满面俱是焦急与担心的神色。

她看到众人没有回答和一脸悲痛的表情,心顿时向下一沉,也不再说什么,一闪身已掠至床前,只看了王锐一眼就忍不住失声惊呼道:“爹爹快来,他……他……”

随着她的喊声,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人已现身在床前,却正是聂行天!

聂行天只瞥了一眼,也是面露凝重之色。他用二指搭住了王锐的腕脉,一缕精纯无比地内气已钻入了其体内。

只一眨眼的功夫,聂行天已是目光霍地一闪,朝聂灵儿沉声喝道:“快把他扶起来坐好!”

聂灵儿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喜色。立刻盘膝坐上床去,小心翼翼地将王锐搂抱起来靠在自己的胸前坐好,后背向外。

王锐的身体软软地垂在聂灵儿地胸前,仍是了无半点生机的样子。

聂行天此时已经顾不得什么礼节,非但没有参拜小皇帝,反而是面色凝重地挥手示意众人全部靠后。

几名侍卫见他如此无礼,挺身上前就要开口呵斥。朱由校却是恶狠狠地扫了那几名侍卫一眼,直吓得他们立刻灰溜溜地退到了一旁。

此时众人的心中又生出了一丝希望,全都退后。屋子中央空出了一片地方。

只见聂行天深吸了口气,突然迈步展动身形,用一种玄妙的步法在空地上盘旋绕行。同时双手不断变换出各种法诀,令人眼花缭乱。

蓦地,他的身形闪电般欺近前去,伸指在王锐地背上快速地一点,然后化掌一拍,又倏地退回到原地。随即又盘旋绕行两周后,再次重复了那一过程。

片刻之间,聂行天已往复进击了18次。他地头上冒起了丝丝白气,脚步似乎越来越重。双目中却是精光四射,神威凛凛。

聂枫与聂桐大气也不敢喘,神色紧张地盯着父亲。他们知道聂行天此时正在施展的是聂家的无上绝技“大玄天九转功”,这一功法乃是当年的无双家主亲传,近千年来再没有第二个人修到九转。聂行天现在已经接近了八转的大圆满境界,聂枫与聂桐兄弟俩才不过是五转而已。

这时候聂灵儿已经将王锐翻转了过来,变成面对着聂行天。而聂行天又点、拍了其胸腹间的18处要穴,头顶已如蒸笼一般,如此的大冬天里。背后竟隐见汗迹。

最后他盘旋往复了直有9周,然后才大喝一声闪电般欺近身去,伸指在王锐的眉心一点,随即又依旧变掌为拍,“啵”地一声轻轻击在其顶门百会穴上,内劲立时如潮水般狂涌而出!

奇迹发生了,本来已经毫无生气地王锐突然身子微微颤抖起来,口中轻轻哼了一下,喉咙间发出了咯咯之声。

蓦然间。他猛地张口喷出了一道黑色地血箭。随即长长地吐了口气,脸上的那层黑气奇迹般地褪去。重新带上了一丝血色,呼吸也变得粗重悠长起来……

众人见聂行天竟能起死回生,硬生生将王锐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这一下当真是由大悲到大喜,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不少人忍不住又流下了热泪,只不过这一次却是喜极而泣!

聂行天也长出了口气,手腕一翻拿出了一粒颜色朱红奇香扑鼻地丹丸,捏开王锐地牙关塞到了他嘴里,然后示意聂灵儿让其平躺下来。

做完这一切后,他的身子不由得微微晃了晃。以他惊世骇俗的功夫竟然如此,可想而知刚才的内劲消耗有多大。

聂枫和聂桐急忙抢上去将父亲扶住,聂行天却一甩手将二人推开,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这才来到朱由校面前跪地参拜道:“草民聂行天叩见皇上,适才事有急迫,失礼之处还望皇上恕罪!”

朱由校此时一颗心欢喜得如同要爆裂开一样,哪里会去责怪这些他连忙挥手示意聂行天平身,满脸都是笑容开口说道:“聂卿家竟能起死回生救了威国公的性命,当真是神乎其技,朕必定重重有赏!重重有赏!”

聂行天站起身来,语气淡淡地说道:“多谢皇上隆恩!眼下草民只是暂且用玄功与灵丹替威国公续住了命而已,其伤势还远远未愈,恐怕仍不是高兴的时候!”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一颗心忍不住又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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