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大摆宴席,陈晚荣没什么兴致,郑建秋夫妇最是高兴,杯来盏去,喝得尽兴,方才作罢。酒宴之后,说了一阵闲话,方才各自就寝。
明天还有大事要做,要组建炮兵,陈晚荣只是和郑晴说了一小会体己话,就歇息了。次日,陈晚荣醒来,在郑晴的帮助下,洗漱完毕,用过早点,就要出门。

却给郑晴拦住了:“今天去校场,身为将军,怎能不穿铠甲呢?”

“哦!”陈晚荣猛然醒悟,她的话很有道理。好歹也是个将军,要是穿着一身便装去校场,将士们会怎么想呢?是不太合适。

陈晚荣摸摸额头,笑道:“说的也是!只是,我没有准备,现在想穿也没得穿,还是算了。要不,我去给王兄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借我一套铠甲将就一天。”

“噗!”郑晴再也忍不住了,笑着在陈晚荣肩头轻捶两下:“你也真是的,这个将军做得太不称职了!将军连铠甲也没有,传出去,还不闹笑话!”

双手一摊,陈晚荣也是无奈:“我就没穿过铠甲,也没有往这方面想,你不提醒我还真想不到。事已至此,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了。”

“谁说没办法了?”郑晴冲门外叫一声:“青萼,拿进来。”

门吱呀一声开了,青萼捧着一套盔甲进来,很是吃力,放在桌上,甩甩手:“累死我了。这盔甲还真是沉,穿在身上,谁受得了?”

陈晚荣一瞧,是一副明光铠。不由得大是惊讶:“这哪来的?”

青萼没好气的白了陈晚荣一眼:“家里头的事,你一点不上心,就着迷当将军了。”

天大的冤枉!陈晚荣事情多,想顾家也顾不过来。这当将军的事情,更是被赶鸭子上架,不当也得当,推也推不掉,何来“着迷”一说?

陈晚荣调侃一句:“家里有贤妻,用得着我来过问么?”

郑晴卟哧一声笑。青萼刮脸羞陈晚荣:“不害臊!”

“这是金仙公主和玉真公主送来地!公主说了,你做了将军。要是没有一套象样的盔甲,不成体统,特的给你送来。”郑晴笑着解释:“两位公主真是细心,连这事都记着。”

陈晚荣可不这么看:“天知道她们是好心。还是存心捉弄我?”昨天庆贺一事,就是她们一力促成的闹剧,陈晚荣很是不满。

郑晴笑道:“不管怎么说,公主这也是解了你的围,还是好意居多。”

这话倒是有理,陈晚荣不再反驳,脱下外套,只着内衣。郑晴和青萼忙着帮陈晚荣穿戴。

明光铠的历史很悠久,最早是出现在周代。《周书?蔡佑传》记载“时着明光铁铠,所向无前。敌人咸曰此是铁猛兽也。皆遽避之。”周代,以使用青铜为主,铁器刚刚出现,技术上并未达到成熟。

即使如此,铁比青铜更加优良的性能仍是为人所瞩目,做成铁铠,哪里是青铜兵器所能破坏的,拥有一套铁铠,那就是不可攻破的堡垒,敌人辟易。

到了战国时代。名将吴起在魏国大量推行铁铠。训练出了名震天下地“魏武卒”。魏武卒就是身着铁铠的重装步兵,这支军队在近百年地时期内横扫了天下。尤其是秦国,在这支军队面前更是吃尽了苦头,丢掉了河西之地。

痛失河西之地后,老秦人唱出了复仇的战歌“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誓不休战!”吴起正是凭借魏武卒强大的战斗力,把秦国赶出了河西之地,秦人矢志复仇百年,直至商鞅变法成功,秦国新军,也就是中国历史上大名鼎鼎的“锐士”,在商鞅地统领下,兵出河西,重新收复河西之地,这段历史才告结束。

魏武卒的战斗力非常惊人,庞涓正是统率魏武卒,北攻赵,西破韩。不过,却给孙膑两次设伏,魏武卒伤亡惨重。庞涓死后,魏武卒只剩下三万,又给商鞅歼灭于河西之地。

魏武卒的成功,使得战国各国纷纷仿效。从此,铁甲时代也就正式开始了。这明光铠从周代开始,进行着越来越大的演变,到了唐朝,才进入全盛之期。

唐朝科技水准的提高,盔甲制作水平更上一层楼。再加上“灌钢法”的推广,使得唐朝拥有更多的钢铁,因而唐朝大量制作明光铠,使得明光铠大量装备军队,把“两当铠”封在了历史中。

明光铠的使用一般有两种情况,一种是负有特殊使命的军队,比如骑兵就曾大量装备明光铠。唐太宗东征高丽时,投入地四支骑兵部队里,就有两支全部装备了明光铠。

另一种情况就是将领、校尉才有资格穿明光铠。因为,明光铠是唐朝最好的铠甲,不仅在于防护力好,还在前胸后背都有打磨光滑地铁片,既可以用来保护要害,还能在日光下反光,特别威武。是以,明光铠是将士们的最爱!

看着这明光闪闪的明光铠,陈晚荣是爱不释手,用手一摸,非常光滑,手感柔和,非常舒服。不由得暗赞一声好,在郑晴和青萼的帮助下,几下就穿在身上。

明光铠最大的问题就是太重,还没有戴头盔,陈晚荣就感到有些吃力,眉头一皱:“当兵的也怪苦的!”

唐朝招收兵卒,第一要求就是“胜举衣甲”,就是盔甲穿在身上要很轻松。若是很吃力,肯定不合格。

青萼捂着嘴,轻笑道:“好意思说!将军连盔甲都不胜任,你也不嫌脸皮厚么?”

陈晚荣哈哈一笑:“我这是暂领,又不是永远做将军,什么脸厚不脸厚的。哎呀,背上好象有东西在刺我。”呲牙裂嘴。很是痛苦。

青萼不信,取笑道:“少找借口!不胜衣甲就直说嘛!”

郑晴也有些不信,问道:“真的?”

陈晚荣一抖,又是一声叫唤,点头道:“是真的。”也不管二女如何反应,手忙脚乱地把铠甲脱下来。

郑晴检视陈晚荣背上,惊叫道:“出血了!”很是惶急地问道:“疼不疼?”

“还好,不算太疼!”陈晚荣很是郁闷,检视一阵铠甲。现衬里上有一根细针,要不注意还真现不了。取下针。陈晚荣恨恨地骂道:“这做铠甲地工匠该受罚,居然连针都忘了取走。”

明光铠的制作过程很复杂,先将铁制成甲片。之后打札、粗磨、穿孔、错**、并裁札、错、精磨,甲片加工完毕后。用皮革条编缀成甲。里面还要挂衬里,防止磨损皮肤。

工匠做好衬里,忘记取针也不是没有可能,陈晚荣也没有多心。

青萼眼光,指着衬里道:“这里有字条。”

陈晚荣一瞧,只见衬里有一个折得极细的纸条,给缝在衬里上,要不是不注意也不会现。郑晴忙取下来,展开一读。捂着嘴直笑:“原来是有人算计你!”

“谁呀?”陈晚荣不信居然有这等事,一把夺过纸条。只见上面写着几个娟细的字“敬献细针一枚,还请笑纳!嘻嘻!”

“是公主!”陈晚荣和青萼同声说出来。青萼捂着嘴,笑得直喘气,赞不绝口:“公主真是好心思,有趣,有趣!”

陈晚荣恨得牙痒痒的:“住嘴!这两个公主,也太坏了,这事,我记住了,得找个机会。好好教训她们一番!”

金仙公主和玉真公主老和陈晚荣作对。陈晚荣本着“好男不与女斗”的想法,让她们一让。没想到。她们居然恶作剧了,这口气不能不出。

郑晴揭起陈晚荣的衣衫一瞧,只是两个细小的针孔,并无大碍,这才放心。青萼笑闹归笑闹,拿来酒精,郑晴小心地给消了毒,这才放下衣衫。

陈晚荣把盔甲仔细检查一番,再也没有现异状,这才穿在身上。等到一副明光铠穿戴齐全了,这才明白明光铠有多重。陈晚荣不习惯,走路都有点不自然,在屋里练习了一阵,这才好多了。

青萼睁着一双妙目,打量着陈晚荣,一脸的惊讶。陈晚荣很是奇怪,问道:“看什么看?不知道我长得帅?”

“呸!”青萼脸一红,不理他。

郑晴也是惊讶之极,俏脸上洋溢着幸福,忙把一面铜镜递在陈晚荣手里道:“你自己看哦!穿戴整齐,又英俊又威武,活脱一个儒雅地大将军呢!”

“真的么?”陈晚荣有些不信,接过铜镜一照,一下子呆住了,失声道:“这还是我么?人要衣装,佛要金身,这话一点不假,就一套铠甲穿在身上,我就大变样了。”

镜中的陈晚荣英俊帅气,很是威武,又不乏儒雅气质,陈晚荣无论如何想不到自己有这番变化。陈晚荣穿上官袍,不过三分威严,而穿上明光铠却是威风十足,瞅着青萼,冲她一瞪眼,喝道:“你这小女子快快通名!”

这是戏谑,要是在以往,青萼肯定要回嘴。今天却是例外,秀眉一蹙,嘀咕一声:“你作践人啊!”不再有其他的话了。

郑晴忙道:“你快别吓青萼。你这样作势,我都有点害怕。”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老和我作对!”陈晚荣甩下一句狠话,这才大步出门。郑晴关上门,和青萼从后跟来。来到院中,王少华眼前一亮,迎上来,指着陈晚荣,哈哈大笑:“陈兄,这才象个将军样儿!见过陈将军!”

最后一句是戏言,陈晚荣右脚提起,虚踢一下:“王兄休得说笑。我这是第一次穿明光铠,没想到竟是这样子。”

司马承祯捋着胡须,说笑一句:“小友,你以后是要贫道叫你小友呢,还是叫你将军?”

两人相识这么久以来,交情日深。司马承祯才如此说话。陈晚荣笑道:“道长,你就饶了我吧!”司马承祯戏谑成功,心情大好,哈哈大笑。

郑建秋夫妇把陈晚荣左打量,右打量,笑得合不拢嘴。郑建秋张着嘴直乐:“没看出,晚荣还是个做将军地料子!丫头能嫁得如此威武的将军,不枉此生也!”

“岳父,你们打算什么时间把她嫁过来呀?将军要有将军夫人哦!”陈晚荣抓住机会戏谑一句。引得郑晴不满。笑骂道:“你这坏人,就爱胡说!”

郑周氏笑着点头道:“晚荣。这事不急。丫头不是在你府上么?等你忙完这阵子再说吧。”

“娘!”郑晴又羞又急,忙躲到郑周氏背后。

正说笑间,只听青花出一声欢吼,飞跑着过来。马头在陈晚荣身上不住蹭来蹭去,打着响鼻儿,兴奋得毛都竖起来了。

“青花这是怎么了?”陈晚荣很是吃惊。自从把青花牵回家,就没见过它如此兴奋。不仅陈晚荣好奇,就是郑晴他们也是好奇。

王少华眼睛放光,一抱拳道:“恭喜陈兄,贺喜陈兄!”

“王兄,喜从何来!”陈晚荣一下了糊涂了。

王少华抚着青花的头,解释道:“陈兄。我是上过战场的。对战马有些了解,有一种战马非常难得。这种战马闻号角而嘶鸣。闻战鼓而奋进,若与敌拼杀,这种战马无不是勇气倍增,会大神威。这是战场上最需要的战马,只是,这种马太少了!”

陈晚荣惹有所悟:“你地意思是说,青花就是这种数量不多的战马?”

王少华点头道:“应该不差!以前,陈兄没有穿过盔甲,青花无异样。今天,陈兄甲胄在身。青花异常振奋。因而青花应该是那种十万匹战马中未必能有的真正战场之马!陈兄,骑上去。跑两圈,看看青花有没有异常之处!”

听他这么一说,陈晚荣还真想试试了,应一声,踩蹬上马。不等陈晚荣拍马背,青花仰头一声嘶鸣,撒开四蹄,一跃而前,就是丈多两丈距离。这种飞跃,青花以前不少,只是没有今天这般平稳、稳健,更多了一种奋之气,让陈晚荣不由得心气一高,控着马缰在府里奔跑起来。

风驰电掣一般,不一会儿功夫,青花就奔跑了好几圈。估摸着时间不早了,陈晚荣不得不勒住缰绳,青花很是不满,不住甩脖子,打响鼻儿,马蹄在地上不住踏动。

“比以前轻快得多,也稳多了!”陈晚荣说出青花的不同之处。

王少华点头道:“陈兄啊,青花跟着你,真是给埋没了!这种战场之马,好象马中地勇士,天生就应该奔驰在战场上。而你只是用青花代步,可惜了,可惜了!青花要是在战场上奔驰一段时间,会更加不同。这就好比一个天生的勇士,只有在战场上才能把他地全部本领激出来一样!”

陈晚荣哈哈一笑,很是高兴:“王兄,你就别为青花惋惜了。要不是我,青花早就给人宰了吃肉了,哪有今天。人有人命,马有马运,各有遇合,谁也不能勉强!”

司马承祯赞一句:“小友这话极是有理,若千里马不遇伯乐,只能服盐车了!遇合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情!”

一句慨叹,道尽了多少英雄辛酸事!古往今来,为人现的人才不少,给埋没地人才也不少!命也,运也!

原本想驰骋于疆场之上,纵战死也无悔,没想到现在只能东宫奔走,王少华不由得叹息一声道:“陈兄,不说了,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

“好!”陈晚荣应一声,就要打马而行。王少华忙阻住:“陈兄,你不是有一把宝刀么?怎么不一并配上呢?将军光有铠甲,没有武器,还能是将军么?”

这说法倒也成理,郑晴叫声:“你等着,我去给你拿!”小跑着去了。不一会儿,郑晴喘着气回转,手里拿着叶天衡给陈晚荣打造的马刀。

陈晚荣接过,挎在腰间,冲郑晴一笑,打马而去。王少华带着龙武军跟上。

一行人直朝城外龙武军校场行去。不多久,就到了龙武军地校场,只见哥舒翰和左车并骑而立,站在道旁等着。

哥舒翰也是一身明光铠,他人本就威猛不凡,明光铠在身,更加威武,让人生出见到天将的想法。

陈晚荣一抱拳:“哥舒兄,让你久候了。”

哥舒翰并没有回礼,而是骑着马,围着陈晚荣转悠了一圈,这才哈哈大笑起来:“陈兄,你君子豹变也,终于成了将军!”甲胄在身,陈晚荣的变化很大,任谁也想不到,哥舒翰也很是意外。

“哥舒兄言重了!不就一套铠甲么,没什么大惊小怪的。”陈晚荣谦逊一句。

哥舒翰地兴致不减:“陈兄可不得了。一套铠甲在身,整个人都变了,难得,难得!”

“我们进去!”陈晚荣一拍马背,直朝校场门口行走。来到门口,陈晚荣出示令箭,兵士忙把陈晚荣他们让了进去。

刚进门,只见一个六七岁地童子迎了上来,正是王忠嗣。今天地王忠嗣与以往大不相同,身着一身小巧的盔甲,在日光下闪闪光,不乏英武之气。冲陈晚荣施礼道:“王忠嗣见过陈将军!王忠嗣奉命来到,请陈将军示下!”

他模样俊俏,眉清目秀,本就讨人喜爱。这番话虽是稚嫩,却不乏老成,让人心下诧异。哥舒翰一双虎目在王忠嗣身上瞄来瞄去,大声赞道:“此儿甚奇!异事,异事!”

王忠嗣忙纠正道:“军中有号令,不得呼童子!”

哥舒翰眼睛瞪得滚圆,想反驳又反驳不了,愣在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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