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舒翰看完,并没有马上说话,而是敲敲额头,兀自难以相信,摇摇头道:“服了,服了!哥舒翰平生第一遭遇到太阳从西边出来的事情!哈哈!”
不怪他取笑,实在是陈晚荣做将军这事太出人意料了。要不是三巨头之间在寻求平衡的话,无论如何也是轮不到陈晚荣来做这事。

陈晚荣也是好笑,问道:“哥舒兄,你可否来帮我?”

王少华接过话头,调笑一句:“哥舒兄,你最好不要答应。说到这练兵,我也成,好歹我在北地呆过一段时间,在死人堆里爬过。”

哥舒翰哈哈一笑,调笑着反诘王少华:“王兄,在死人堆里爬过,就能练好兵么?真要照你那么说,那些上过战场的人还不人人都是大将军了?练兵,不是那么容易的,尤其是练这种兵,更是困难。”

王少华不以为然:“哥舒兄,你别说得如此郑重。幸好我们了解你,要是遇到不了解你的人,还以为你是在自重身份呢。”

这是一句调侃话,哥舒翰却极为认真:“王兄,我说的是大实话。王兄你想,这可是大唐的第一支炮兵部队,前途未卜……”

王少华不同意他这话,打断他的话头:“哥舒兄,火炮的威力谁都清楚,炮兵的前途远大,怎能说未卜呢?”

哥舒翰接着剖析道:“火炮的威力是不错,这无可否认。不过,王兄,你要这么来想。朝廷做这火炮是为了打石堡城,在石堡城打下之前,火炮固然倍受重视。石堡城打下之后呢?还会如此重视么?我看未必!

“原困很简单,炮兵的数量不多,虽然威力大,很容易给人造成偶一用之的印象。真如此的话。炮兵还有前途么?”

王少华想反驳,嘴巴张大了,却是无从说起。

英国人明了坦克。明之初只是用来辅助步兵攻坚。坦克并未得到英国人地重视。反而是德国人对坦克很着迷。尤其是古德里安。更是花了近二十年地时间来研究坦克。最后建立起了现代装甲战地理论。

哥舒翰这话说得是太对了。好武器未必能够引起人们地重视。未必能挥出其应有地威力。象坦克这样地例子在历史上还不少。

陈晚荣非常欣喜地现哥舒翰地想法和我不谋而合。击掌赞道:“哥舒兄。你这话就是我要说地。以我推想。皇上要我暂领这事。不外就是做做样子。只要能打下石堡城就行了。只要石堡城打下来了。大唐军队能够展开队形。吐蕃军队根本就不是对手。

“我呢。不想把这个将军做得很窝囊。所以才来请哥舒兄帮忙。把炮兵训练成一支能征善地雄师!不仅在石堡城前要立下赫赫战功。还在其他地地方大展身手。不知哥舒兄愿不愿意与我一道。共担此事?”

哥舒翰很是兴奋。不住搓双手。眼睛特别明亮:“陈兄。如此美事。千载难逢!我哥舒翰要是错过了这机会。会后悔终生!陈兄。没说地。这事我干了!”

他地军事才干为历史所验证。有他做助手。炮兵地前程将非常远大。陈晚荣大喜过望:“谢哥舒兄!”

哥舒翰忙摇手:“陈兄,你千万不要谢我,应该我谢你才对!这些年来,爹要我入仕,要我从军,我都没有同意。原因何在?那是我认为没有好机会,我难以施展。陈兄把如此良机给了哥舒翰,哥舒翰这里谢过陈兄!”抱拳施礼,非常真诚。

历史上的哥舒翰不满朝廷要他做长安县尉的小官,仗剑西北。从军陇西。最终为王忠嗣现。一力提拔,最后成为威震西北地名将。

没想到。历史重来时,他还是本着这想法,陈晚荣忙回礼道:“哥舒兄,多谢了。”

王少华抱拳行礼,心悦诚服道:“哥舒兄高见,王少华钦佩。适才多有失言,还请哥舒兄见谅。”

哥舒翰爽朗一笑,在王少华肩头轻拍:“王兄,这话你就不要说了,太见外了。”

王少华舒心一笑:“陈兄,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你允准。”

哥舒翰戏谑道:“王兄是想跟着陈兄训练炮兵,是不是?我看,这事有难度。你想呀,你是太子身边的人,陈兄要你的话,太子不会不给。只是,你不在太子身边,太子有些事办起来就不利索。现在这种情势,陈兄要是从太子身边抽人,那就是不顾大局了。”

一番分析入情入理,陈晚荣不住点头:“王兄,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我没法向太子交待,还请王兄见谅。”

王少华一脸的黯然,想了一阵,摇头道:“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哎!”上战场是他的夙愿,训练炮兵这种美差就这样白白错失了,任谁都会沮丧。

陈晚荣安慰道:“王兄不必烦恼,机会多地是。现在的炮兵,不过刚刚创建,还不成气候。以后,等炮兵成了气候,到那时局势也不同了,王兄给太子说一声,想必太子会同意。”

也只能如此了,王少华默默点头。

哥舒翰心情极好,挪挪椅子,坐到陈晚荣身边,问道:“陈兄,你打算让我做些什么?”

这事,陈晚荣早就想好了,笑道:“哥舒兄,这训练炮兵一事,对于我来说,这难度不小。是我不懂军务,就是想学,也没有时间,毕竟十万大军等着火炮,不可能让我有足够的时间学习军务,这事得抓紧。二是我的事务多,除了训练炮兵,还要造火炮,我没有多少时间。

“所以,我才来请哥舒兄帮忙。哥舒兄,这练兵一事,你看着处理就是了。兵是从龙武军里抽调,你看中了谁就调过来,要是有人不给。我去给皇上说。这可是皇上准了的。我想,一支能征善战的炮兵,不仅仅是炮打得好,还必须具备其他方面地品质。这些事。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好了。”

这是在给哥舒翰全权,陈晚荣的话归结起来就是“你放手去训练,有问题我顶着”。这话对于一个将领,尤其是哥舒翰这种志向远大,才华横溢的人来说就太难得了,任由他放开了手脚大干。

哥舒翰大喜过望:“陈兄,如此,我就多谢了!陈兄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到时,我给你一支不比任何军队差的炮兵就是了。”

“要地就是你这话!”陈晚荣心怀大慰。

正事说完,三人说笑一阵,陈晚荣这才告辞。哥舒翰知道陈晚荣事多。也不挽留,起身相送。

刚出客厅,就见哥舒道元站在路中,冲陈晚荣行礼道:“贤侄,何不留下,多多叙谈?”

陈晚荣明白他的想法。他是想知道陈晚荣有没有说服哥舒翰,笑道:“伯父,哥舒兄从军之后,不能敬孝膝下,这都是小侄的过罪,还请伯父见谅。”

这是在告诉他哥舒翰从军了,只不过,陈晚荣说得委婉动听罢了。

哥舒道元大喜过望,卟嗵一声。跪在地上:“贤侄休要如此说!这逆子不听伯父的话,尽做些有违律法地事情,伯父痛心疾。逆子能追随贤侄从军,伯父这里谢过了!”额头触在地上,出砰的一声响。

陈晚荣吓了一大跳,忙闪到旁边,拉起来:“伯父,您千万不要如此!您要是如此做的话,这不是在折煞小侄么?”

“贤侄,这是应该的。应该的!”哥舒道元喜慰无已。拉着陈晚荣的胳膊,亲热得紧:“贤侄。你于我们家有大恩,现在又为逆子谋得一条好出路,伯父谢你不应该么?”

陈晚荣正色道:“伯父,恩人一事休得再提。至于哥舒兄从军一事,他是在帮我的忙,说起来小侄该谢伯父了。”

“千万别!”哥舒道元忙拦住:“贤侄,伯父本该留你痛饮一番。只是,你军务在身,担搁不得,伯父就不留你了。昔年,伯父在西域时,得到高昌国的陈年佳酿,回头,我叫左车给贤侄送到府上,还请贤侄哂纳。”

高昌国地葡萄酒是唐人眼里的佳酿,很是难得。高昌国地陈年佳酿,更加珍品。哥舒道元居然拿了出来,可见他地心情有多好。

陈晚荣忙婉拒:“伯父,这可使不得。伯父,要不这样好了,先放在府上,等小侄有空了,再过来和伯父聚饮。”

“贤侄,这你就放心好了。伯父这里还有些,给你几坛也没问题。不要再推辞了,要不然伯父可不高兴了。”哥舒道元脸一沉,颇有些不悦。

陈晚荣没办法,只得应道:“小侄多谢伯父了。”

“好说,好说!”哥舒道元高高兴兴的把陈晚荣送到府门前,直到陈晚荣不见了踪影,这才拉着哥舒翰地手往府里走。一边走,一边唠叨起来:“哥舒翰,你喜欢交朋友,陈晚荣这个朋友交得不错!给了你一条不错的出路,你要好好把握!”

陈晚荣回到军器监,忙活了一阵,就到了收工时间。今天,大家都高兴,叶天衡他们兴备得紧,还想着赶工,陈晚荣制止了他们。昨天晚上,他们赶到军器监,家里人肯定会挂念,得回去与家人团聚,叶天衡他们一想是这理,也就不坚持。

在龙武军的护卫下,陈晚荣回到府里。一进大门,吓了一大跳。只见府里人,人人脸上带着笑容,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好象有大喜事似的。

陈晚荣惊奇得紧了,正好牛尚新过来,问询道:“牛总管,家里有喜事么?这么高兴!”

牛尚新未语先笑,来上一长串的笑声,这才回答道:“东家,您还不知道?这可是大喜事呀!”

“快说!”陈晚荣催一句。

牛尚新乐呵呵的道:“东家,您做了将军,我们不是应该高兴高兴么?将军,将军地岳父岳母,正等着给您道喜呢!”

“谁告诉你们我做了将军?”陈晚荣才回来,他们倒先知道了,陈晚荣不奇都不行。

牛尚新答非所问:“将军。没有不透风的墙。您做了将军这事,府里都传遍了呢。”

陈晚荣向王少华望去,王少华一抱拳,调笑道:“陈兄。哦,陈将军,恭喜恭喜!”

“无聊!”陈晚荣没好气的白了一眼王少华,王少华却是一阵大笑,开心得紧。

陈晚荣跳下马背,冲进客厅,只见郑建秋夫妇、郑晴、青萼、郑宛如、司马承祯师徒、邵大贵、吴星都在,个个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一见陈晚荣进来。忙站起身来,向陈晚荣道贺:“恭喜将军,贺喜将军!”

一点喜色也没有,板着一张脸,陈晚荣问道:“不就做一件差事么。用得着这么高兴?”

郑晴很是诧异:“你不是说要我们好好准备准备,要庆贺一番。你咋又不高兴了呢?”

“谁说的?我没说呀!”陈晚荣跟丈二金刚似的,摸不着头脑。做这个将军,陈晚荣一点喜悦之情也没有,哪有心情热闹。

郑建秋很会说话:“贤婿,你做了将军。光大门楣,庆贺庆贺是应该的嘛!大家伙得到讯息,心里高兴,就凑在一起,准备摆上几席,好好乐乐。”

做了将军就光大门楣了?那么,在战场上驰骋地将军们,累建巨功的将领们,他们又该光大什么?真是小心眼!

陈晚荣着实有些恼火。本想责备几句。转念一想,这事很不对劲。牛尚新说的哪有不透风地墙,这就更不在情理中了。毕竟创建炮兵部队这事很是隐秘,不会对外公布,知情者不过几人而已,牛尚新这话又从何说起?

再说了,我才回府,而郑晴他们就知晓了,他们又是怎么知晓地呢?告诉他们的人,不是知情人。就是奸细。这事关系重大。陈晚荣不得不问个明白:“快说,谁给你们说的?”

郑建秋捋着胡须。没有打算回答陈晚荣的问话。还是郑晴好,走过来,在陈晚荣耳边轻声道:“下午,金仙公主和玉真公主来过了,她们说的。她们还说,这是皇上亲封的,我们要是不好好庆贺一番,就是大不敬,我们能不准备么?所以,我赶紧把爹娘请来,正好宛如也在,就一道来了。”

陈晚荣恍然大悟,原来是给这两个公主算计了,也不知道她和陈晚荣有什么仇,老是喜欢作对,陈晚荣很是郁闷的问道:“公主还在吗?”

“她们坐了一会儿,就走了。”郑晴如实回答。

估计是怕陈晚荣飙,早点避开为上了。陈晚荣恨得牙痒痒的,忍着不爽,笑道:“是该好好庆贺一番。不过,就在府里摆摆酒宴,聚聚就行了。”

郑建秋原本是国子监地生员,后来因为家遭变故,这才弃学经商。陈晚荣做了将军一事,对他来说,是莫大地荣耀,女婿如此能干,要是不好好庆贺一番,他心里还真别扭。再说了,喜庆事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陈晚荣要是不闹闹,他们肯定不舒服。思前想后,陈晚荣只能如此做了。

“恭喜陈将军!”司马承祯施礼。

陈晚荣听起来就有些扎耳朵:“道长,你怎么如此见外了?”

司马承祯呵呵一笑道:“今天是庆贺陈将军嘛。”言外之意是,过了今天,还是照以先地称呼叫陈晚荣“小友”。

只能由得他了,陈晚荣再提醒一句:“还有,这事各位不要说出去,就我们府里知道就行了。”炮兵事关绝密,要是声张出去,要坏大事。

“晚荣不喜张扬,那就这样吧!”郑周氏笑着应允了。

陈晚荣请他们坐下来,郑宛如捧着一杯茶水,递过来,以粉丝打量偶像的眼神打量着陈晚荣,崇敬无已地道:“姐夫,你真够厉害地,这么年轻就做了将军,了不起呀!”

要不是政治纷争,这将军无论如何也落不到陈晚荣身上,只能说是有点幸运,并不是靠本领打拼得来的,陈晚荣一点喜悦之情也没有,笑道:“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为皇上办差罢了!”

郑宛如顺势坐在陈晚荣身边,笑道:“姐夫,你要知道十八岁做将军的,古往今来有几个?就是冠军侯,十八岁奋击匈奴,也不过是率领八百壮士而已,还不是将军呢。”

冠军侯是天才的统帅霍去病,十八岁开始出击匈奴,至二十四岁病逝,一生六击匈奴,两次以校尉,四次以统帅的身份出征。十八岁时第一次随卫青出征,率领八百勇士,脱离主力一千多里,斩两千多,其中有伊稚斜单于地叔父。从此,霍去病作为一颗耀眼的明星,冉冉升起,书写了中国历史上的一段传奇故事。

尽管陈晚荣的历史不好,不过,霍去病打通河西走廊,封狼居胥的故事还是知道的。郑宛如居然把我和名垂千古的霍去病相提并论,陈晚荣还真是诧异,忙道:“宛如,这话以后不要说了。我不过是因缘际会,接了这差事罢了。”

郑晴素知陈晚荣的为人,走过来,道:“宛如,你不要老是夸你姐夫,他不喜欢被人夸。”

还是伊人了解我,陈晚荣心里大是温暖,问道:“公主还说什么了?”金仙公主她们要是透露了陈晚荣训练炮兵一事的话,麻烦就大了,这事不能不问个明白。

郑晴笑道:“公主只是说你做了将军,要我们好好庆贺一番,其他地倒没有说。”

陈晚荣长舒一口气,看来金仙公主她们喜欢和我作对,这轻重还是掂量得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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