祯其实早就已经存了决绝的心思。事实上,孤立无~人百万大军,他也不可能不决绝。
可是,人在绝望的时候,如果有其他人愿意伸出救援的手,那么,这个人也未必愿意就这么死去。祟祯就是这种情况。原本,他接连出的那些命令各地官军前来救援的诏书没有任何响应之后,他以为自己已经到了末路,可是,刘泽清却突然表示愿意伸出援救之手,这使得他心底的那丝不甘再次冒了出来。自从继位以来,他一直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一名中兴之主,可事实却让他的这种愿望变得支离破碎。他不是笨蛋,他知道自己犯了许多错,可是,他却不愿意承认。更多的,他把错误都归咎到了那些尸位素餐以及只会争权夺利的大臣们身上。他一直认为,如果不是那些人蒙蔽了他,大明还不会落到今天的地步。

然而,现在,就在他打算认命的时候,刘泽清却表示愿意过来帮他一把。虽然对方提出的条件实在是让他感到极为不悦乃至是愤怒,可是,在这个关头,什么不可以谈?刘泽清说的对,那些大臣别的本事没有,捞钱的本事却是一流的。这些人一个个都只知道损公肥私,他又凭什么去保着他们?何况,现在李闯大军压境,他自己都快大祸临头了,还顾得了那些祸国之臣么?

有了这个心理,赵长山走后,樂祯跟王承恩没有商量太久,便同意了刘泽清的条件。接着,王承恩便造诉赵长山,让他赶紧通知刘泽清派兵来援。因为,李自成的大军已经十分接近了。如果不是刘泽清所在的登州距离北京距离也不算特别远,他们恐怕就是答应了刘泽清的条件,也无法等到对方地救援了。

而之后,在樂祯和王承恩热切的欺盼中,樂祯十七年正月初八,天津港口迎来了一支船队。上百艘各式船只运载着一万多人的大军迅的登岸,并且又以最快的度前往京城赶去。不久,正月初十夜里,当李自成率军攻克保定的时候,这支大军在京营提督、大太监曹化淳的接应下,顺利地在北京城郊驻扎下来。

……

“北京城果然繁华!”

曹化淳是个名人。不过,对楚钟南来说,这位大名人是因为后世大导演徐克所导演的《新龙门客栈》而为人所熟知,武打明星甄子丹的古装太监扮象也确实是颇为英俊。可是,也幸好不是他亲自来北京这一趟,否则,见到真实地曹化淳之后,他肯定会大为不满。这个在后世被定性为大奸大恶,并且武艺高强的大太监,其实只不过是一个身材高大些的老头儿罢了。事实上,曹化淳幼时家境寒微,受“近君养亲”风气的影响,十二三岁左右便已入宫。因天资聪慧,勤奋好学,在宫中受到良好的教育,诗文书画,样样精通,深受司礼太监王安赏识,倚为亲信。后入信王陪伴侍奉为五皇孙地朱由检。天启初年,太监魏忠贤得宠弄权,害死王安,曹化淳受牵连被逐出北京,配到留都南京待罪。根本就没有电影里那样手握大权,对大臣生杀予夺,甚至还可以随意书写圣旨的能力。而且,祟祯继位之后,曹化淳被从南京召还,负责清理魏忠贤时地冤假错案,还平反昭雪了两千余案。因办事得力,深得崇祯皇帝的信任和倚重。

而因为颇通武事,崇祯十一年地时候,他便出任司礼秉笔太监、东厂提督,总提督京营戎政。

原本的历史上,远在李自成攻入北京之前数年,他便因为身体原因而告老还乡,所以,甲申年,李自成和清军先后攻陷北京城,与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可是,不知为何,顺天府文人杨博,宛平文人杨时茂等人却分别写文章骂他曹化淳“开门迎贼,贼入城,挺身侍从,今清入都,又复侍从,此卖国乱臣,虽万斩不足服万民心。”

曹化淳与东林党交好。不能排斥那些出身东林地奸人。固然有错。但是他确实是为人忠厚。也并没有其他恶迹。竟然也遭到文人地污蔑。蒙“开城纵贼”之冤。并且从此留下了大大地恶名。不能不说是极为冤枉。

“繁华如此。却也难当闯贼兵锋。京营不堪。北京防务日后就要拜托刘公爷了。”因为楚钟南地到来。历史产生了偏差。如今地曹化淳也并没有告老。也就照样留在了京城。这位老太监深得祟祯信任。但是面对李自成气势汹汹地百万大军。也是心肝儿乱颤。如今刘泽清到了。他终于松了一口气。虽然他也从王承恩那里得到消息。刘泽清地到来代表着京城会有一些达官显贵遭殃。说不定其中还有不少是跟他交好地东林党人。可是。这又如何?了地援兵。也总比让他带着战斗力微弱地京营独自面对李自成要好不是?何况这一万多人还是出自山东地精兵!本来。他还担心刘泽清看李自成势大。暗地里投靠了过去。这次来是做李自成地内应。可是。如今刘泽清只带了百八十个人就进了城。却把大军留在城外军营。这种态度让他放心不少。同时也暗暗钦佩。难怪这人敢在这个时候出兵救援京城。这份胆气确实不小。

“曹都督客气。刘某不才。既然来了。自然不会让那闯逆得意。”跟曹化淳并骑在马上。看着依旧熙熙攘攘地北京街头。再看看那些一个个好奇地看着自己。浑没有一点儿大敌将至感觉地北京百姓。刘泽清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但是。不自觉地撇眼朝后看了一下。他立即就拿出了一副慷慨激昂地模样。

“那就好。那就好……”

曹化淳暗暗叹了一口气。北京城这些年确实多灾多难。不说被清军打到城下好几回。如今居然又被李自成如此威胁。他这个京营提督身上地压力可不是一般地大。

“请问曹都督。皇上何时可以召见我们?”刘泽清身后。扮作副将地孔有德突然开口问道。

“这个

曹化淳顿了一下,苦笑着摇了摇头:“曹某不知。

“我等甘愿冒死前来京师救援君父,难道皇上连见我们一面,鼓励两句都不乐意吗?”孔有德故作不满的问道。

“皇上一国之主,如今更是非常之时,自然忙碌非常,一时抽不出空来召见诸位将军也是正常。这位将军还是不要太过急躁了。等打退了闯逆,皇上自然要大宴有功之臣地,到时自然可以相见。”曹化淳辩驳道。只是,话虽是这么说,他却也禁不住有些脸红。事实上,祟祯此时除了躲在皇宫,或偶尔到太庙哭上两嗓子之外,也没什么事情可以干。文武百官在此时此刻也没什么用,召见了也是白搭,樂祯早就被这些没用的家伙气得够呛了。

可是,同样的,对刘泽清和这支冒死前来京师“救援”的登州军,祟祯却同样没有任何好感。原因就是刘泽清敲诈了皇帝百万两纹银,还趁机强求了一个国公的爵位。祟祯认为,刘泽清和登州军这样的作为,表示他们根本就不够忠诚,实际上就是在胁迫君父,如果不是在这个危急的时刻,他不仅不会答应刘泽清地要求,还要对其从严从重的治罪。曹化淳当然对祟祯的这种想法很不以为然,要知道,这个时候敢来北京城救援,跟刚刚孔有德说地一样,那是冒死!登州军敢来北京,是要命命拼的,虽然要价高了些,可总比那些见死不救的人要好的多。祟祯的脾气实在地的不是时候。可是,人家现在还是皇帝,是主子,他就算不服又能怎么样?难道真地让刘泽清去见驾?万一那位陛下跟这位新晋的刘公爷冲突了怎么办?一万大军突然在京城内部乱起来,那不是招着李自成赶紧来吗?

“都这时候了,皇上他还能有什么好忙地?”孔有德身边的一名亲兵撇了撇嘴。

“刘公爷,您看……”曹化淳浑当没听到那句唠叨,只是暗暗庆幸这回带在身边的随从都是些老实人,没有因为这个小兵言语中地不敬而与之产生冲突。不过,他还是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一脸严肃地刘泽清。关于皇上的问题,他实在是不想多谈。

“这个无妨!皇上一时没空,我等臣子,自然也不好强求拜见。曹都督说对,等打败了闯逆再说也不迟!”刘泽清“豪气”地挥了挥手,又回过头跟“手下”使了个眼色,暗里却微微抹了一把汗,生怕那名亲兵记恨。他虽然还是名义上的登州总兵,可谁又能知道,此时此刻,身后跟着的这几个人却没有一个是他能招惹的。别说扮作副将的孔有德,就是那些亲兵,若是不小心翻了脸,也可以随时要的他的命。可是,就算心有怨言,他又敢说什么?自从孔有德无声无息的抢占了登州城之后,他就成了一个被人挂在明面儿上的傀儡,整天只能呆在自己的宅子里,连个头都不能露,还要随时担心自己的小命儿。这回,更是被孔有德逼着来北京直面李自成的百万大军……每当想到这些,刘泽清就觉得是自己平时作孽太多,才会遭到这样的报应。他现在最想的,就是希望楚钟南的东北军赶紧南下入关,那样,孔有德那些人就可以打出东北军的旗号,不用再装模作样的装成他的手下,他也就可以自由了。按孔有德许诺的,带着部分家财到东北养老,而不用这样整天提心吊胆会丢掉小命。

“曹都督,您是京营提督,不知打算让我军到时负责防守京城哪个地段?”孔有德又向曹化淳问道。

“这个……”这句话问到了点子上。曹化淳脸上掠过一丝为难,好一会儿,才有些犹豫地看着刘泽清道:“登州兵精锐,曹某的意思是想由公爷率军支应各方,哪方危急,便向哪方支援,不知公爷的意思……”

“哦?就是说,曹都督您是打算让我登州军为后备?”刘泽清转头看着曹化淳问道,同时,借着这个机会,他看了一眼侧后方的孔有德。

“若是公爷觉得不妥,我们还可以商量。”曹化淳弱弱地说道。

“哈哈哈,曹都督,你当我刘泽清是什么人?”刘泽清突然仰天大笑:“若是贪生怕死,学别人那样保存实力,我又何必冒死前来?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我是大明的总兵,如果大明亡了,我他娘的又算个屁?放心吧,曹都督,你是皇上钦命的京营提督,也是这次防御李自成的主帅,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真的?”曹化淳几乎不可置信的看着刘泽清,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刘泽清居然会答应他的这个条件,他甚至根本就没有心理准备。

“怎么?曹都督信不过我们公爷?”孔有德在一边问道。

“不敢不敢!”曹化淳连连摆手,接着又在马上朝刘泽清深深的一揖:“公爷大义,化淳感佩莫名。”

“哈哈哈,曹都督过奖。”刘泽清大笑两声,趁着转头的功夫,又不自然地看了孔有德一眼。虽然表面上是领头的,可是,他实在闹不懂这个家伙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难道这个登州军的实际掌握,东北军插在关内的楔子真的打算帮朝廷、帮樂祯守卫京城?可如果真的那样的话,一万多人哪够给李自成添牙缝的?他刘某人可还没活够呢。

……

不说刘泽清心中的那丝惴惴不安,惊喜交加的曹化淳带着登州军一行人到达祟祯赐下的“国公府邸”之后,便飞快地前往皇宫报喜。而在之后不久,被曹化淳所带来的消息引出了一丝生气的樂祯开始了行动。所谓投桃报李,虽然还没有打算接见刘泽清,但是,在他的命令下,一些达官显贵被东厂的番子们敲开了门。接着,查抄的大批银两被送往了城郊的登州军营,名目就是“皇帝的犒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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