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烈欢迎!?”
到了!

小北荒。

孔有德不知道楚钟南为什么会为这片土地取这么一个名字,可是,都已经到了人家的家门口,就算再想走,又能走到哪儿去?何况,为了逼迫他不能离开,刘采青还向他和耿仲明下了毒!没错,就是毒药。孔有德在醒来的那一刻,现连自己的亲兵都已经被楚钟南所“收买”之后,虽然心中出离的十分愤怒,但在具体的行动中,他却老实了许多,耿仲明也是如此。因为两人都不想死。同时,他们也必须保住在旗舰上的那些家眷。而且,他们的亲兵营里竟然一下子冒出来这么多楚钟南的人,谁敢说其他将领身边就没有?万一对方突然难,那这支大军不就群龙无,立刻就要分崩离析了?所以,在反抗会有九成的可能大家一起死,不反抗却还有可能活的前提下,两人自然不会做出不合时宜的举动。

而今,已经到达了小北荒,他们更加没有了反悔的理由。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港口居然会打出一条条的横幅。而且,横幅上的内容实在是让人有些不知所谓!这年头,老百姓遇到军队,要么就是有多远跑多远,要么,就是战战兢兢的陪着小心,只求兵大爷们少抢一点儿,给自己留些能活命的东西,又何曾有一个人愿意说出“欢迎”这两个字的?大明的官兵,大部分都已经跟蝗虫差不多了,还欢迎?

“孔兄,好久不见了。你如今可是声震齐鲁,名闻华夏啊。”

从船上下来,孔有德看到了早已经等候在那里的楚钟南。这位昔日曾经跟他一起打过仗,跑过路的“朋友”,如今也已经留起了胡子,长长的马尾辫也已经改成了髻,配着那一身的长衫倒是还蛮有一番士子的味道。

“我是打生打死。可比不得楚兄弟你这几年的逍遥。”强笑了两声,孔有德回头看了一眼在早些时候被他的军令调到“旗舰”上地李九成和李应元父子、还有毛承禄等人,另外还有一直和他在一起的耿仲明,又转过头来,盯着楚钟南,一语双关地说道。

“哈哈哈,咱们是老相识,一切都好说。对了。我已经为几位准备了接风宴,在海上这些天没吃好吧?走,我包你们这回能大快朵颐!”楚钟南大笑两声,拉着孔有德就要向港口里面走。

“上万人登岸,难免有些麻烦。我们还是在这里看着,免得出了乱子。”耿仲明跟在孔有德旁边,看到这个情景,急忙踏前一步。拦在孔有德面前说道。

“不必了。这里有我们。我们已经为这些兄弟们安排好了营地。不劳耿将军担心。”楚钟南身后。花白胡子地刘德正笑呵呵地站了出来。对耿仲明说道。

“这怎么行?我们远来是客。怎么能麻烦地主?”李九成是毛文龙地老部下。为人十分贪财。孔有德最终动“吴桥兵变”。有很大地一部分原因就是他把孙元化派下来地军费拿去花掉了。怎么花掉地就不用说了。反正这李九成是致使军中缺饷地主要元凶。而且。也是他跟儿子李应元地撺掇。才让孔有德最终下定了决心叛变。虽然这些事在吴桥兵变之后。已经变得并不重要。李九成依然还是这支叛军中地重要将领。可是。平白无故地被人给拿下。楚钟南地表现又明显是要吞掉他们这支军队。他当然不乐意。军队可是将领地命根子。没了这些士兵。他们又算哪棵葱?所以。摇头说着。他转身就要回到船上去:“初到一地。兄弟们难免认生。我去招呼那些家伙几声。不要让他们闹出什么乱子来!”

“哈哈哈。万把小兵蛋子。没什么可怕地。”楚钟南身后。西赛挺着壮硕地身躯踏了出来。一步就挡在了他地面前。瓮声说道:“这位将军。还是去赴宴吧。”

“……”面对西赛小巨人般体魄所带来地压迫感。李九成忍不住稍稍退后了两步。同时不自觉地握住了腰间地刀柄。不过。看看周围。尤其是楚钟南身后那些几乎同样壮硕地黑人大汉。还有那些跟着他们一起下来地孔有德地几个“亲兵”。他却又不得不慢慢地把手收了回来。转头瞪向了楚钟南:“楚先生。这就是你们地待客之道吗?”

“呵呵。礼仪而已。或许李将军有些不习惯。不过没关系。等过段时间。李将军就能适应了。”楚钟南笑嘻嘻地说道。

“若是我们适应不了呢?”毛承禄突然冷哼道:“我们这些人本就打算投靠楚大人。可是。大人您却在半路来上这么一手。难道不怕兄弟们心凉吗?”

“为什么会这样,你们自己清楚。而且,你们肯定会适应的这里地礼仪和规矩的。”楚钟南还没有答话,他的身后,以及邱吉尔等黑人护卫的身后,却又响起了一起冷哼,接着,孔有德等人就看到了一位熟人。这人穿着一身粗布短衣,脚下蹬着一双草鞋,满脸不善地盯着他们:“敢不适应,老夫自会教你们适应。”

“孙元化!?”看到来人,毛承禄后退了两步,紧紧地盯向了这个老头儿。孔有德、耿仲明等人的面色也相当不好。尤其是孔有德和耿仲明。当初,他们两人可是孙元化手上的大将。孔有德是孙元化派向大凌城支援祖大寿的援军主将,还没走到半路却回过头来转而攻打孙元化守卫地登莱二州;耿仲明则是被孙元货付以重任地登州要塞参将,却打开了城门,让城池失守……不管怎么说,在孙元化面前,两人只能算是“忘恩负义”之徒。

“孙大人,你不是在河汉城那边吗?什么时候跑回来的?”楚钟南闷闷地问道。河汉城是小北荒地百姓在渡海城北方二十多里筑起的又一个城市,主要展农副业。孙元化来到小北荒之后,因为跟这里地理念不同,一直不合群,所以,干脆就自请到了河汉城那边。跟一帮人种地去了。可楚钟南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他却又回来了。

“哼,老夫要来看看这帮叛贼!看看他们狼狈的模样。”孙元化冷冷地盯着孔有德,森然说道。而在这老头的身后,一群葡萄牙人也都纷纷现出身来,以特谢拉.科雷亚为,都是十分不爽地瞪着孔有德等人,其中几个的眼中甚至露出了跃跃欲试的目光。

“几位。你们打算这就表演一场全武行?要不要我借几把刀给你们?”看到两帮人剑拔弩张的样样,一直站在楚钟南身边地美洛妲向两群人笑问道,可是,没人回答她的话。

孙元化和科谢拉等人都是一脸杀气,看到他们的样子,孔有德本来还有些无奈的面孔上也禁不住浮起了几丝小心。而在他的带领下,耿仲明等人也纷纷按住了腰间的佩刀,对孙元化等人露出了敌视的眼神。在他们看来。当初的吴桥兵变,错误根本就不在他们。让他们千里驰援大凌城,去跟凶悍地女真鞑子拼命去,却连粮饷也给不足,还要受那些所谓的东林党人的家仆的气……凭什么?都是厮杀汉子。他们为什么要受那种腌气?而两军对垒,自然是无所不用其极。攻下登州城后。他们没有杀了孙元化,最后还放了他和特谢拉这帮人,已经是仁至义尽,如今孙元化等人却想趁着他们“受难”的当儿拿他们撒气儿,真的以为他们是好欺负的么?

“克林顿,请孙大人他们回去休息。记着,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他们跟东江军接触。若是有人胆敢违背。军法重处。”楚钟南叹了口气,看着像是两群斗鸡似地家伙。无奈地下令道。

“孙大人,请!”克林顿迈步隔开了孙元化和孔有德等人。又沉声向孙元化等人说道。

“楚钟南,你收留这群叛贼,若是被朝廷知道,早晚没有你的好果子吃。”孙元化突然大声对楚钟南喝道。

“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我这里也从来不讲什么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的狗屁规条。孔夫子还说过君不贤,则臣投他处呢。他祟祯算老几?孙大人,别拿北京那群只会祸害老百姓的家伙让人生气。大老远回来的,还是先去休息休息吧。”

“你如此作为,朝廷定然不会饶过你地!”孙元化怒声叫道。

“克林顿,你愣着干什么?耳朵聋了?”楚钟南脸一沉,喝道。

“孙大人!”看到楚钟南真有些冒火了,克林顿急忙往前一步,对孙元化一伸手,“别让小人为难。请吧!”

“哼。楚钟南,你自己想好!莫要以为你这一点点势力,就能如此无视朝廷!”冷哼一声,孙元化一甩袖子,掉头而去。而看到这位“主力”离开,特谢拉等人对孔有德等人虽然还是敌意十足,看到楚钟南的脸色之后,还是明智地选择了退让,瞪了一眼让他们十几位同事战死在登州的敌人之后,紧跟着孙元化和克林顿身后追了过去。

“让几位见笑了,走吧,咱们去喝几杯?”看着孙无化等人渐渐消失在码头之外,楚钟南又笑呵呵地向孔有德等人邀请道。

“不知楚大人到底打算怎么处置咱们?”孔有德冷冷说道。

“什么处置?几位都是我小北荒求都求不来的带兵人才,当然是继续领兵作战了。不瞒你们说,我这块地方马上就要曝光了,估计过不了多久,皇太极就要派人过来找麻烦了。到时候,我可还要几位鼎力协助呢。”楚钟南笑道。

“没错没错。我等小北荒十数万百姓,日后可就全都要仰仗诸位将军了。”刘德正拱拱手,同样笑道。

“……楚大人,我怎么看不出来你有让我们继续带兵的意思?”耿仲明冷冷地问道。

“呵呵,有些话还是不要明说了吧?老孔,咱们是认识的,我的脾气你也知道。你这一万多人在山东烧杀抢掠,太没规矩,战斗力也参差不齐,我得先带过去整编整编才行。你放心,等一切都弄好了,我自然会把他们再交到你的手里。说话算话。”楚钟南微笑着说道。

“看来,你是铁了心要夺我地兵权!”孔有德地脸色没有什么变化,楚钟南的作为早在他地预料之中,只是,“你真的以为我那一万多名将士容易收拾么?他们可都是我地兵!”

“那就要看老孔你和诸位将军是不是合作了。”楚钟南笑笑,侧过身,又做了个“请”的姿势:“咱们还是先走吧。让你的手下看到咱们老是这副样子,他们会多心的。”接着,又叹了口气:“老孔,想想咱们以前的那些事儿,别让我为难!”

“……罢了!一步错,步步错。唉!”虽然自己的大军就在身后,可楚钟南带着人就在自己的面前,而且,自己这边每个人的肚子里都还有一颗据说可以定时作的药丸……孔有德再次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话,摇摇头,迈步就走。耿仲明等人自然也知道他们其实是不可能抢回主动权的,如今楚钟南又已经把话挑明,他们也只有打落牙齿和血吞,只求楚钟南真的像是嘴上说的那样,还会再启用他们带兵,那样的话,至少不会现在就卸磨杀驴。

“我不走!”孔有德和耿仲明认了命,李九成却不想认。大军就在身后,自己这个带兵的却要被人扣下,这叫怎么回事儿?可是,就在他转过身,想夺路逃回船上的时候,却突然听到那停在港口附近海面上的一百多艘登州战船上出了一阵阵的惊喝声。而接着,透过登州战船的缝隙,他看到了那几艘并排出现在海面上的巨大战船!

“那是……”孔有德等人也看到了那明显不属于大明制造的战船,顿时都把目光投向了楚钟南。

“呵呵,别紧张,那是荷兰人。我的合作伙伴!……”楚钟南微笑着说道,随着他的解说,又有人飞的向那些还留在登州战船上的叛军将士们解释。很快,船队里的喧哗声消失了,一些叛军士兵挤上甲板,都打算好好看一看那比他们自己的战船要巨大许多的船只!而就在楚钟南向孔有德等人解释那些荷兰人的来历的时候,港口里面,王禄儿急呼呼地跑了出来:

“大人,还要等多久?那帮俄国老毛子已经到了,正在城里等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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