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维说的没错——在骗企鹅的相关事项中这厮总能比我更提前和准确地估计形势。
我的右腿越来越能活动自如了而乐队的排练也渐渐正常起来。后来几次我想单独约宠物猫出来却都被她巧妙地回绝了或者是改成了一群人一起的活动。猫咪又回到了那个冷若冰砖的猫咪至少是冷若冰水我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就像世界人口总数字在一天天的变大。

澎澎却始终来者不拒多多亦善的甚至有时候还会跟我犯二。

“谁让你送我蟾蜍的——所以你要请我吃烤田鸡去!”

“烤田鸡?难道你就不知道保护野生动物吗?”

“那好吧我们改吃烤鸡我不会介意的。”

“我觉得猫咪对我的态度开始回落了。”

“回落?有涨起来过吗?没有涨怎么叫‘回落’?”阿维故意摇头晃脑地问。

“谁说没有涨过?前一阵……”

“我早就提醒过你那是非常时期你自己说的。”

“是啊可是本来既然曾经有机会……”

“骗企鹅就像钓鱼固然要等机会也要考验你的耐性。”阿维清清嗓子“现在是几月了小同志?”

“打你‘小同志’!现在六月底啊怎么样?”

“知道这是什么时期吗?是好好学习天天做题的时期!传说中万恶的期末考试即将压上来了。”

“所以?”

“所以你不应该每天除了弹琴就是闷在被窝里而是应该多看看书了。”

宿舍门忽然被推开卢可背着炸药包模样的一捆书书本本进来嘴里嘟囔着:“期末考试好好学习当院士好好学习!”

“你看他也同意我的说法好好学习。”阿维指着卢可笑得一脸沟回洋溢。

47

想到传说中郁闷又恐怖的期末考试我试着让自己安安静静地去看一会儿书然而事实证明与看书相比我更喜欢趴在自习室睡觉。

“你尘缘未了岂能安心修行?”睡得迷迷糊糊隐约听见阿维的声音。

“在自习室你也犯二?不怕被恐龙群殴?”我擦擦嘴边口水的印记说。

“嘘!”阿维压低了声音“獾子说要暴吃一顿然后放下屠刀、割须弃袍准备闭关锁国、专心复习了——所以跟我走吧买点好吃的回宿舍去。”

“早知道学生物也要学这些破课什么统计啊物理啊分析啊之类的我我我就不报生物系了。”442里阿维边喝啤酒边说着“我是听说生物系实习要去大山里玩所以才报的。”

“据说生物系出国比较容易国外都喜欢招亚洲学生去做危险的实验。”獾子抽着烟眯缝着眼睛“可是小爷我要是考试都挂了的话还出什么国啊!”

“你是为了出国才学生物的?挺有追求的啊。”阿维拍了拍獾子。

“追求个猪!”獾子把烟头扔出窗外“大学还不就是混个文凭的事?你没看我三天两头不来学校嘛。都上大学了还要这么费劲学习真没天理!”

“哈哈哈哈学习”外面传来掏钥匙开门和卢可的声音“好好学习学习跟我可好了好得都不要我了!”

“你看他估计是疯了。”阿维笑呵呵地指着卢可。

“你们、你们又在宿舍里折腾?”卢可被弥漫的香烟和酒精的气味刺激得捂起了脸拎起几本书就转身出门“嗯不管你们了我是有追求的好孩子我要学习去!”

“看来咱们几块料里他是最有追求的一个了。”向着卢可消失的方向我挥了挥手说着“反正我不知道就算大学毕业以后我能怎么养活自己。”

“嗯握手握手。”阿维凑上来“我替你想好了你可以骗个企鹅来养活你。”

“从明天起我要开始奋图强了用两个星期的时间看一学期的书和讲义!”獾子离开的时候已经不早“也替我跟咴儿说一声等考完以后咱们四个打一整天牌好吧?”

“对啊你知道现在咴儿忙什么吗?”送走獾子阿维问我“这些天都没看见他跟你弹琴了。”

“他啊我也不清楚……”

我的话没说完咴儿恰好背着吉他回来了。

“刚还说你呢这些天你早出晚归的忙什么啊?莫非你在外面开始饲养企鹅了?”

“没有我在学校南门外的一家网络公司给他们做点音乐设计什么的。”咴儿放下琴回答我“而且借机熟悉一下计算机相关的东西挺好的。”

“一直到这么晚?”我在追问。

“哦你说晚上啊猫猫介绍我去一个朋友那儿弹琴的。”

“什么?”

“去一个开酒吧的朋友那儿弹琴。”

“这句话之前是什么?”

“学计算机。怎么啦?”

“这两句中间?”

“猫猫介绍我去……”

“猫猫?”

“哦猫咪。”

当晚我决定采纳阿维的合理化建议不再多想关于宠物猫或者澎澎的什么让企鹅的归企鹅、南极的归南极、犯二的归犯二、考试的归考试总之是先硬着头皮把这一役惨烈的战争拿下顺利骗到学分再说其他。

48

下午五点整我把有机化学的试卷交到老严手里一脸无助地走出考场。

离分析化学考试还有整整十五个小时我的脑子里空空荡荡。

用十五个小时的时间来学会一个学期的东西。

用卢可的话说:“谁叫你们平时不好好学习的?”

獾子说的是:“小爷我就看一晚上我就不信过不了!”

卢可的回答是:“嗯嗯你要想考好就得靠平时好好学习!”

阿维的话比较经典这厮冲着卢可说:“放屁!”

五点十分我和阿维一起钻进拥挤不堪的食堂。

五点半我们在自习室里边嚼着拼死抢来的大饼边一头雾水地看书。

九点钟小维姐姐来给阿维送咖啡而我现自己趴在桌上睡着了。

十点半自习室关门。

十点四十五分现通宵自习室爆满阿维去找小维姐姐给他占的坐位。

十一点整我独自离开学校。

十一点二十五分我坐在麦当劳里喝着冰水继续分析化学。

凌晨两点麦当劳打烊。

凌晨两点半期末非常时期宿舍不关楼门我回到了442现屋子里空无一人。

用凉水洗过脸我开始强记一道怪异题目的解法。

脑子乱到一团屎的时候电话响起来。

“谁呀!”

“葭吗?”

“干嘛?我正看书呢明天就考要命了!”

“是吗?听咴儿说了说你们现在正为考试愁啊。复习得怎么样了?”

“不是跟你说了嘛!要命了!看不完了!有什么事赶紧!”

“那你平时怎么不学一点?”

“有用吗这破课?学了也是瞎掰的!”

“你不会也是想混个文凭的吧?你不是说你喜欢生物才去学的吗?”

“当初我又不知道学生物还要上什么化学啊物理啊之类的破东西!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既然平时你都在弹琴啊乐队啊什么的到考试的时候紧张就不要抱怨别人。”

“我哪有抱怨别人啦!”

“那你说话态度这么不好!”

“我……我真的快要疯了你知道不知道!”

“我知道呀。你不是一直都这样的吗?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想要什么于是就晃来晃去的事情逼到头上了就费半天劲去解决——你不是一直如此的吗?”

“我……可是我确实觉得跟咴儿他们弹琴是我自己喜欢的事情。”

“你是喜欢弹琴呢?还是喜欢跟人家小姑娘在一起玩?”

“你!没事了吧?我要赶紧看书去了。”

“去吧去吧不过你以后还是不要无缘无故迁怒于别人知道吗?我只是来问候你一下你不要让别人陪着你一起着急一起郁闷。”

“对、对不起。”

“赶快看书去吧祝你考好。”

凌晨三点差七分我继续看书负隅顽抗。

凌晨三点半的时候咴儿回宿舍来把趴在床上的我叫醒了。

五点十分我把书整个看过一遍自以为无论如何都是没戏于是拎起琴来猛弹一气。

五点半我带上复印的讲义坐在了生物楼的门口等着开门。

六点整生物楼开门。

六点二十分阿维带来了一些油饼我们边吃着边诅咒老师这这那那。

七点整獾子来学校我们谈论着一些微末的细节同样睡眼惺忪同样不知所措。

七点三十分老严来打开考场教室安慰了我们两句。

八点整考试开始。

十点差十七分钟我提前交了考卷离开考场。

阿维坐在外面台阶上吹着风。

“下次咱别这么冒险了。”阿维说着让出地方给我坐下。

“嗯。”

“咱偶尔也好好学习一下?”

“嗯。”

“不过可别像卢可似的成天念叨‘学习跟我可好啦——’”

“‘好得都不要我啦!’”我和阿维同时说出了下半句笑了。

“今天没问题吧?”阿维拍拍我肩膀“晚上咱们庆贺一下。”

“嗯我有点累。”

关于考试时的尽心竭力关于夜里电话中说过的话还有夜归的咴儿和我自己胡乱猜测的许多不确定的想法搞得我有点累了。

我站起来看着阿维依旧笑得满脸沟回。

风还在吹着侧过头去看能看见坐在第一排的卢可还在认真地一遍遍验算能看见老严边看我们交上的卷子边邪恶地坏笑;而抬起头去看是不怎么纯粹的蓝色的天空还有许多耀眼的阳光。

阳光真温暖我心里忽然想到四个字:恍若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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