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今天看起来真是美丽极了。”塞巴斯蒂安望着眼前自己那位身着紫色连身长裙的年轻君主,微笑着轻轻拍手,毫不吝啬于洋溢的赞扬。
“哦?难道仅仅只有今天而已吗?”伊莎贝尔轻快的转了个身,裙角带起一阵清风,淡淡的沁香袭面而来。

“那倒不是,只不过实在难得能够见到您这么展露女性的一面罢了。”男孩轻轻笑着,开起善意的玩笑,“也许是您平日里的中性打扮和直筒的学徒长袍已经让我审美疲劳了吧。”

“贫嘴!”伊莎贝尔笑骂道。

虽然名义上两人依然是主从关系,但是对女孩来说,在亲眼目睹过塞巴斯蒂安所展现出的恐怖能力之后,她已经很难若无其事的按照对待一个普通的随从那样去随意命令对方了。男孩已经用实际行动赢得了她的尊敬,甚至更多。因此,诸如此类在其他人看来也许有些冒犯的琐事,她已经能够坦然的忽视了。

也许,这样的度量,也正是上位者不可或缺的要素之一吧……

“倒是你,真的不用换一身衣服吗?”伊莎贝尔打量了男孩一番,“至少能够给我们的伯爵大人留下个好印象。”

“感谢您的好意,大小姐。”塞巴斯蒂安优雅的行了一礼,“但我既然身为您的骑士,那么我需要的,便仅仅是您的关注。而且,穿着这身法师袍,哪怕是去晋见国王陛下,也没人能够说我失礼不是吗?”

“你说的也没错啦。”对于男孩那依旧谦逊的态度,伊莎贝尔相当的满意,笑容不知不觉地又灿烂了几分。

这时,房间的门口传来不轻不重的敲门声,老管家的恭敬地声音在另一边响起:“大小姐,差不多是出发的时候了。”

“嗯,我知道了。”伊莎贝尔稍稍提高些声音应道。然后,不知为何。她忽然哑然失笑起来。转身望向塞巴斯蒂安,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不知为什么,我总有一种预感,今天……似乎会有些什么精彩的事情发生呢……”

瓦姆伯恩家的马车沿着上城区那宽敞的石道,向索伦斯城的内城缓缓驶去。上城区中其他家族的马车也间或默默的加入了道路上的车流之中。沿路上,一队队仪仗整齐的城卫军们尽职的在维护着公共秩序。

透过半开的车窗中,伊莎贝尔饶有兴致的注视着那些卫兵的动作以及他们身上的装备,不时地微微颔首。

塞巴斯蒂安知道女孩这是在拿这些人和瓦姆伯恩家族的护卫队比较着,至于结果吗。看起来她还算满意。毕竟,愿意像瓦姆伯恩男爵这样砸下大把大把的金币装备出一整只护卫队的小贵族实在是屈指可数。尽管数量上无法和卡里曼伯爵的正式军队相比。但质量上勉强倒也能够算是相差无几了。事实上,他一向觉得,男爵根本就是把自己的私人卫队照着王国正式军队的标准来操练的。

排着队穿过横在内城护城河上的架桥,马车已经来到了索伦斯的核心部位——卡里曼家族世代相传的,一座被命名为“英伯斯门特”的巨大城堡。城堡最初是由卡里曼家族的创建者建造的,但是由于年代已久,随后的漫长岁月中又多次反复修复改造。现如今。除了主堡本身,其余的地方恐怕很难再找到当初原型的模样了。

车夫和随从们被城堡中的仆人们领着,去了供他们休息的地方。托伯爵大人宴会的福,尽管他们的身份不配进入宴会大厅,但至少也能够享用一顿做梦也想不到的豪华大餐。

瓦姆伯恩男爵、老管家维克多、伊莎贝尔和塞巴斯蒂安四人在伯爵府管家的带领下,和一同抵达的几位贵族一起,有说有笑的来到了城堡一层的大厅。

大厅四周的墙壁上雕刻着整幅整幅的巨型浮雕,静静的向观看者们讲述着卡里曼家族历代先祖那波澜壮阔的传奇故事。也许正是因为这些浮雕,才有了城堡的名字。十二根巨型橡树一般粗的雕纹石柱均称的伫立着。支撑着上层建筑的重量。大厅的高度足有五、六个成年人那么高,抬起头来,天板上描绘着赞美因卡罗神的各种宗教性绘画,这让大厅中的人不自觉地便感觉到了自身的渺小。正对着大厅正门的方向,地面随着台阶一级级的升高,一张华贵无比、镶嵌了各式昂贵宝石的高背金属座椅被摆放在正中间。在场的每个人都清楚地知道,那是卡里曼伯爵的私人位置。

和从外面看起来相比,实际身处大厅之中,感觉这里要更加的宽敞一些。放眼望去,此刻四周都已经装饰了五颜六色的锦旗和芬香四溢的各式鲜。一支十二人的女子乐队在角落卖力的演奏着,每个乐师手中不同的乐器所奏出的旋律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回荡在大厅之中。沿着两侧的墙壁,每隔一段距离就设有一排长长的餐桌,上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美味佳肴。巨大的餐桌本身也装饰得富丽堂皇,桌上的冰雕刻五彩缤纷,不少还镀了金,在灯架中不灭明焰的照明下奕奕生辉。

也许是因为王国尚武风气的影响——尚武的民族无疑需要大量的体力,王国的贵族们大都以肉食为豪。至于蔬菜虽然平日里也会食用,但在正式的宴会时却很少出现。无论什么样的动物,不管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还是水里游的,都被抓来做成盘中餐,而且常常以大取胜。丁香鹿肉、卤汁牛肉、小兔拌辣酱、煮小鹧鸪、乳酪煮鸡、鸽肉派、全烧小羊这些常见的菜肴暂且不提,剁麻雀、烤天鹅、烧羚羊、炖狗鱼、烹海鳗、煮海豚……许多动物都是整只整只的端上桌。而且,厨房的大厨们在料理的时候豪爽的加了大量稀少的香料,香到有些冲鼻的香气隔了老远就能闻到。薄荷叶、月桂树叶、鼠尾草、麝香草、山艾叶、马吉兰叶、茴香、胡椒、咖喱……其中有些从远方国家传来的具有独特风味的香料简直可以说是等价于同等重量的黄金。

整桶整桶的葡萄酒被从酒窖里搬进了大厅。有身份的贵族们自然不可能和穷人们一样去喝那些几个铜子儿一杯的掺水麦酒,他们喝的都是些特定年份、特定产地的上好佳酿,陈酿十二年的波尔多总是受欢迎的。至于那些不喜欢喝酒的夫人小姐们,便来上一些掺了蜂蜜的水果饮料,或者冬天时从瓣上收集到的清纯的雪水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个时候已经有不少宾客提前到场,正三两一群的聚在一起,举着酒杯寒暄,无非是聊些现如今正流行的东西。最近一段时间。德拉威尔流行的男装是紧身衣配上披肩斗篷。因此男性贵族们都想方设法的在这流行的基础上玩出各种独具个性的样来,包括将衣服左右前后染上不同的颜色,使用丝绸和金线缎之类的高档材料或是在衣服上缝上大量诸如珍珠、钻石之类的昂贵宝石。而女性的流行,那就更加的复杂和细致了,复杂到连男士们都无法理解。但无论如何,在场贵族们身上的随便一件衣服,若是换成金币,那绝对足够普通的一家人上好几年了。

数十名身穿轻巧制服的清秀女仆们仿佛欢快的蝴蝶一样在人群中穿梭往来,尽心尽力的为这些尊贵的大人物们细心的提供各种服务——是的,如果谁有需要的话。这些年轻的姑娘们可以为他提供任何服务。

事实上,伊莎贝尔已经看见距离自己几人不远处。一个胖的流油的秃头中年贵族正对着他身旁的一名女仆毫无顾忌的上下其手。年轻的小姑娘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却没料到尊贵无比的贵族老爷竟然会选择在这么公开的场合这么做,脸上的表情说不得尴尬极了。然而,两人附近的其他宾客,就连那些贵妇人们,也都似乎完全没有留意到这一切,统统对这不雅的行为视而不见。

人。生来就不是平等的。在这个时代,对于掌握了绝对权势的贵族们来说,奴隶们甚至于那些平民,都只不过是他们财产的一部分罢了。又有哪个贵族会为了其他贵族如何处置他自己的财产而说三道四呢?儿时童话中提起的那些无限美好的自由和尊严,处于社会下层的人们从来就不曾真正的拥有过。

女孩有些厌恶的皱了皱眉,抿了抿嘴,但终究什么也没有做。她很明白,即便她上前说些什么,也不会产生丝毫效果。虽然并不清楚那个秃头贵族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份。但是光看对方那跋扈的姿态,也知道对方显然是绝不可能把她这个小丫头的话听进耳的。而相反的,如果她强出头的话,她的家族和她的父亲却反倒很有可能遭到嘲笑,为了对女儿的管教不严。

更不用说……在这个地方挑战这种贵族阶层既成的规则,不管伊莎贝尔究竟是怎么想的,但是看在其他人的眼里,就摆明了是和作为主人的卡里曼伯爵过不去。伯爵即使再大度,心中恐怕也会因此而种下一根细小的刺。这对女孩和女孩的家族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将整个家族置于危险,仅仅是为了帮助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的又能有几人呢?

如果是你的话,你能够做到吗?

也许你能……

那么,如果——假设——当你满足于自己内心那崇高的良知,终于做出了愿意承受巨大牺牲的觉悟,却惊讶的发现你原本估计中的那个需要帮助的可怜人其实却并不愿意接受你的帮助的时候——

你会做何感想呢?

就在伊莎贝尔内心稍稍挣扎的这短短一刻钟,那名有些彷徨的年轻女仆似乎终于克服了心理上的障碍,谄媚的笑容挂在了那张原本清秀的脸庞上,身子有意无意之间向那个秃头贵族贴得更近了些,更开始主动喂起对方酒来。

秃头贵族得意的笑声,女仆那应承的虚假笑声,在伊莎贝尔听来是那样的刺耳。女孩闭上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控制着自己缓缓吐出。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神色已经平静无比。

就好像是……仅仅是刚刚很短的一刻,女孩的内心某处便忽然成长了许多似的。

在承认了伊莎贝尔的长大之后,瓦姆伯恩男爵终于放开了对自己宝贝女儿各方面刻意的严密保护。以前从未见识过的这一幕幕浮华的场景,终于让女孩渐渐的成熟起来了……某种意持正版阅读昧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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