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晋延话音刚落,不仅仅是太皇太后被震惊了,芙蕖也有些惊讶的抬起了头。
其实,先时赵晋延也并不是没有与芙蕖表示过真心,但芙蕖饶是天真,也知晓很多的事情不能够太往美好的方面去想,她可以说是根本不敢往那方面去想。她私心里愿意去相信,但又阻止着自己的过度天真。

可是她却没有想到,赵晋延竟然会是真的,而且今日竟然就这么当着太皇太后的面,大庭广众之下说了出来,他只要她,不需要其他的女人。

芙蕖只觉得心中一阵温/烫,连带着眼睛,都忍不住发热,冒起了雾气。

若说芙蕖是惊讶之中带着喜悦,那么太皇太后则是错愕之中带着震惊于愤怒。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赵晋延,可赵晋延说这话时候的神色太过于正经,而眼神又太过于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她双手颤抖着拿起了放在手边的茶杯,往自己的嘴里送了一口,然后颤抖的放了下来。可能是因着这口茶水的力量,也有可能是因为她本就素质过/硬,毕竟经历了无数的大风大浪,在震惊过后,倒是稳下了心绪,她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赵晋延只说了一句话:“皇上,这种事情可不是儿戏,这话也不能随便乱说。”

她企图让赵晋延收回这一句话。

而赵晋延在听了太皇太后这话后,面上只是微微笑了一下,语气依然平淡:“皇祖母如何会觉得朕是在开玩笑,朕对于皇后的心,天地可鉴,今日所言,自当君无戏言!”

“皇上!”

赵晋延的话音还未落下,太皇太后便大声呵斥。她义正言辞,看待赵晋延的目光,仿佛就是在看待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一般:“皇上可知你今日的话说出去,会有什么后果?”

太皇太后的质问,并未让赵晋延面色有任何改变,他这会儿甚至没有去看太皇太后,而是目光温柔带笑看着芙蕖,眼里也带着几分调侃,似乎是因为芙蕖这副又哭又想笑的样子让他忍俊不禁。他的手握着芙蕖的手,漫不经心把、玩,却又爱若珍惜。

而他的这副态度,让芙蕖有些不好意思,心中有甜滋滋,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最终只低着头把自己当做了木头人。

而太皇太后瞧着,却是怒火中烧,她深吸了一口气,竭力不让自己情绪发泄出来,但还是忍不住有几分厉声的冲着赵晋延喊了一声:“皇上!”

她这一声,没把赵晋延吓到,倒是把芙蕖有些吓到了,芙蕖抬起头,看了一眼太皇太后,只瞧见太皇太后眼中冒火,眼底的冰冷更是仿佛能把整间屋子都冻住。

若是让芙蕖一人面对,难免心怯,但这会儿,赵晋延紧紧握着芙蕖的手,仿佛也是给了她力量,变得不再是那么的胆小。她重新低下了头,只做没瞧见太皇太后这副样子。

毕竟这个时候,芙蕖若是去劝说太皇太后,显得她得了便宜还卖乖,若是去劝赵晋延,则是不知好歹,所以她还是什么都不说来得好。

她心中也有几分小主意,也想瞧瞧,赵晋延能够为她做到什么样的程度。

赵晋延仿佛也是瞧出了芙蕖的小心思,虽然面色依然冷淡平静,但微微上翘的嘴角却是显示出了他此时的心情。他抬起头,目光落在了震怒的太皇太后身上,语调不急不缓:“太皇太后之言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朕后宫之中有什么人,还会关系到国/家苍生大事吗?”

“……”

太皇太后下意识便要点头应是,但是她点头的动作却是戛然而止,虽然都是帝王后宫之事,确与朝/政有关,可这也不是什么可以放到明面上来说的话。往后宫里纳女人,所纳的女人,多数为朝臣家中千金,所以对于前朝有一个平衡的作用。

这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之事,偏偏若是光明正大说出来,又不是那么的妥当,放到台面上旁人听了,还不觉得皇帝无用,还要靠女人来治朝。

太皇太后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看向了赵晋延,平静开口:“皇上可莫忘了,子嗣之事,不仅仅关系到咱们皇家延绵,更是朝廷稳定,国/家安泰的根本!”

“朕自是知晓。”

赵晋延面上带笑,闻言点了点头以示赞同,然后又是笑着对太皇太后开口道:“子嗣之事,自是皇家大事,朕如今娶了妻,有了皇后,自然也会将子嗣大事放到议程上来,而后宫之中,既有了皇后,子嗣之事自然也有了希望,又何必再往去纳妃进宫。”

这如何一样,开枝散叶开枝散叶,讲的便是让皇帝多多浇/灌,而且是大范围的才好。

如今后宫之中只有一个皇后,这算什么开枝散叶!

太皇太后正待反驳赵晋延的话,赵晋延却并不等着太皇太后开口,又是笑道:“自古以来,咱们皇家的传统向来便以嫡长为尊,只有皇后所出的子嗣才能被称为嫡长,也才是正/统,而旁人所出,又哪里比得过皇后所出。既是如此,朕也该多往正/途上而行,在皇后未有子嗣之前,如何能够在旁人身上浪费精/力,而若是皇后能够诞下子嗣,皇家子嗣延绵,国家有了储君,那么纳其他妃子的意义有何在!”

赵晋延一番话,句句在理,偏偏又是将所有的逻辑都连贯起来,绕成了一个圈。

太皇太后心中自然是不认同,而且是十分的不认同,甚至认为这根本便是歪理,可……让她说出反驳赵晋延的话,一时之间脑子里还真有些被搅/混了。

皇后所出自是正统,自是比其他妃子所出都要尊贵,而嫡长一说,更是符合传统,太皇太后向来标榜最为遵守规矩传统,自然不可能说出皇帝这话不对的道理。而偏偏,赵晋延这后半句之中,说皇后有子嗣,其他妃子意义不在这话儿,太皇太后也无法反驳,这也是她自己说的,说的可不就是后妃的作用就是为皇家生育子嗣吗?

太皇太后看着赵晋延,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去说赵晋延,赵晋延自己便就是庶子,而且身份上甚至比普通的庶子还要不如,他的母亲出身不光彩,又是与先皇暗/通/曲/款之后所生下来的,若非是皇家的子嗣,只怕在民间早已被人痛斥是私/生/子了。

可偏偏,就是这样出身的赵晋延,这会儿一口一个嫡长,那架势瞧着,更是根本便不尊重庶子。难不成是因为自己出身不光彩,所以才想在子/孙辈上找回来?

太皇太后心中忍不住有几分嘀咕,而她张了张嘴,又真不知道该从何反驳赵晋延的话,过了许久之后,太皇太后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有些干/巴巴的冲着赵晋延道:“孕育皇家子嗣这个责任,皇后一个人担着,包袱太重,而且皇后一个人也根本担不起来。”

“哀家老了,所瞧所求着的,也不过是儿孙绕膝,如今哀家的孙子不多,也只能够瞧着曾孙了,可若等皇后生育,只怕哀家都看不到曾孙绕膝的一幕了,所以也根本不在乎嫡庶,反正不论谁生的,都是皇上的儿子,也都是哀家的曾孙。”

“太皇太后说笑了,您身体向来极好,自是能够等到曾孙出世,朕与皇后也会加把劲,争取让太皇太后早日看到曾孙。”

赵晋延不软不硬回话,只把太皇太后噎的够呛。

太皇太后见此,倒也不客气了,直截了当开口道:“皇上只怕还是不明白家的意思,若是皇上后宫之中只有皇后一人,那么哀家能够三年见到两个曾孙都是可喜可贺之事,但若是皇上的后宫还有其他的妃嫔,那么一年之内,哀家都有可能新增两名曾孙。”

看样子,太皇太后是铁了心想要劝服赵晋延纳妃了。芙蕖与赵晋延自然也是看出这位固执的老太太,根本没有那么好劝说。

赵晋延见此倒也不再客气,目光看向了太皇太后,面带微笑开口道:“太皇太后怕是算错了这账了,要知道皇家的账,从来都不能够用民间朴素的算法去解答。”

“朕记得,太/祖时期后宫人数一度达到上百人,可太/祖后嗣,仅有皇太/爷与同父同母亲一名弟弟。而太/爷时期,太/爷后宫之中除去皇后,仅有三名妃嫔,且无宠幸。但太/爷的后宫中却有三名皇子与一名公主,且这四人都是由太奶奶所育,而若是如此论起来,显然,太皇太后所说的后妃越多,子嗣越多说法也根本不成立。”

“嫔妃越多,后宫之中便越难以管理,甚至会变得杂乱无章,皇家子嗣想要存活下来,更是异常艰难。”

“与其这般,到不若朕从现在开始,便认认真真只跟皇后一个人过日子,既有利于咱们皇家子嗣成长,更是省去了许多不必要的开支与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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