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杯倒的酒量,之前在家里已经喝了一杯威士忌,与现在相隔的时间并不太长,酒力未退,此时又是一杯陈酿茅台下肚,便可想这胃里的感觉了,直冲上头的是翻江倒海般的晕眩感,呕吐的**好像波澜壮阔的滔天巨浪,一股一股的冲击着我的喉咙,莫说吃东西了,我连张口说话都不敢,面上装作若无其事,暗下里却是不停的吞气咽唾沫,想压住并赶紧挺过此时这种恶心的感觉。
桌上唯有楚缘知道我此刻的难受,因为痛苦忍耐中,我握着她手腕的爪子不自觉的用上了力气。

见李颂起身来给我倒酒,哥们苦于张不开嘴,幸好楚缘心疼我,“哥,你没事吧?你的脸色不太好看不会喝你就不要逞能嘛”

也不知道李颂是真不懂楚缘的意思,还是装作不懂楚缘的意思,一边将我的空杯满上,一边笑着说道:“通常说自己不会喝酒的,酒量都是大得很的,楚妹妹,你看你哥的脸色,不是红润如常吗?怎的不好看了?楚哥哥不但脸色好看,近处细看,脸也生的好看啊,嘻嘻~你说是不是呀,童小姐?”

这哪里是恭维啊?简直是赤+裸+裸的调戏!不过她这话说的实在没什么水平,除了张玲芳,桌上的人倒是让她得罪了一遍——明眼人一看便知,冬小夜和我关系亲昵,我长的好不好看,她不问冬小夜‘是不是’,却去问人家童非非,显然是不怀好意啊,故而两女一怔之后,脸色都阴霾了起来,冬小夜冷哼一声,童非非虽未做声,却很不快的瞪了李颂一眼,倒是比冬小夜更挂相。

不管单独相处时我多么油腔滑调,但人前与众女相处,我却一直都是规规矩矩的,颇有老爷子的君子风范,尤其是当着楚缘的时候,即便流苏是我女友,我也未曾在楚缘面前轻薄过她,甚至连过分亲昵的话也没说过,可楚缘还是恨透了她,可见这丫头醋性有多大了,听李颂这样调侃我,她还不来气?好在这怕生的丫头胆子不大,脑瓜聪明之极,猜到李颂如此不怀好意,多半是嫌我们胃口太大了,她虽然贪婪,如此一套豪宅她都可以收的心安理得,但两套豪宅,也难免会有‘不劳而获’的罪恶感,所以才忍住了不快,没有对李颂恶语相向,只是小声嘟囔了一句,“我哥沾了酒本来是不上脸的,上脸当然就不正常了”

李星辉这茅台够烈,我又不从来没喝得这么豪爽过,酒劲起来,浑身发烫,脸红了也不新鲜,可楚缘见了,却难免担忧,毕竟我是很不喜欢喝酒的。

我想摸摸她的头以示夸奖,便见楚缘抬头望着站在我身侧的李颂,大着胆子抬高了说话的声音,道:“而且,我哥离远了看也不难看,用不着在近处细看。”

我不知楚缘是在维护我,还是在暗示李颂赶紧从我身边滚蛋,但我心里却舒服了很多,李颂方才那话说的确实太损了,我还没残缺到需要在近处细看,从局部来发掘优点的程度吧

哥们自始至终没说话,反而紧咬着嘴唇,冬小夜也看出我是酒喝的太猛,在强忍硬撑了,道:“你不会喝酒,还是别逞强了,我去给你倒杯水。”

这时候我已经熬过了酒气上滚的那股劲儿,开口说道:“客随主便,又难得高兴,酒还是要喝的,不喝未免不够尽兴,咱也只有舍命陪君子了但我量浅,确实不太舒服,你帮我也倒杯冰水吧。”口腔上颚的痛处被酒精刺激的越发厉害,我口齿又像出门之前那样不太清楚了,好在除了冬小夜以外,都以为我是喝酒肿舌头。

李颂就站在我旁边,道:“冬小姐不用动,你是客人,吃好喝好就行,倒水还是让我去吧。”

冬小夜还是站了起来,尚未说话,便听张玲芳笑道:“老李慢腾腾的,咱们也别空等着他,小楚,向柳公子说情的事情,我们就拜托给你了,成也好,不成也好,我们都念着你的情,你如果肯给姐姐这个面子,来,在这两份合同上把名字签了,收下我们的一点小意思。”

我既然喝了李星辉的酒,张玲芳自然也就知道,李星辉拿出来的‘礼物’,终于足够打动我了,剩下的,便是给我个台阶,让我‘勉强’收下这些东西,我肚里苦笑,他们如果知道我其实只是冲着张明杰这一件事情而来,只要告诉我这件事情,送不送我房子我都不在乎,不晓得会不会懊悔的从这三十几楼开窗跳下去

李颂似乎是不忍看到两套房子就这么落在我这个趁火打劫的小人物手里,转身去给我倒水了,冬小夜见状,也只好坐下。

“张姐客气了,几句话的事情,我怎能收您和李董这么贵重的东西。”

楚缘一个劲的暗示我‘不要白不要’,又使眼神又在桌下掐我腿,就连冬小夜都挤眉弄眼要我签字,我只当没看到没感觉。

我是真客气,但张玲芳非当我是假客气,眨了眨那双会放电的媚眼,一脸真诚的说道:“小楚,有些话,有些事,说出来,做出来,太直接了,未免会显得功利市侩,尤其是以星辉今时今日的地位与成就,再加上他年长于你,就更不好说,更不好做,免得太显趋奉,反而被你小觑,所以只能婉转含蓄的说,冠冕堂皇的做,但你张姐是个女人,不像他那样在乎男人的脸面尊严,我是有话直说的——向柳公子求情当然只是你张口说几句话的事情,我们这般小题大做,又是房子又是支票,却绝不是以为你贪图这些玩意儿。请你向柳晓笙求情是真,但说这是个借口也是真,送你房子才是真正的目的,因为我们是真的想交上你这个朋友啊,星辉以前说过,你不会是池中之物,刚才与闵柔闵小姐那一通电话,更是证明了这一点,你现在的能量便已经像你的前途一样,强悍到不可预估了,我说一句不要脸的话,北天想巴结你的,又何止我们一家?可与你交朋友,总得有个由头吧?咱们认识时日尚短,平时又没有什么机会交往接触,我们这种一身铜臭的商人,能想到的,也就只有送你一些还能用得上的东西聊表心意了,我话已经挑明白了,你再不收,就是不肯与我们交朋友。”

张玲芳能说会道,这台阶不但让我下着舒服,亦不得不下,我倒不怕他们觉得我就是不想和他们交朋友,而是怕他们察觉到,我只是为了张明杰与李星辉接触的事情才来的。

楚缘与冬小夜只觉的张玲芳这台阶做的太体贴人了,欣慰喜悦之余,全然忘了这妖媚的女人上次是怎么勾引我来着,更没有察觉到张玲芳话里无意中露出来的一个小错误,我笑道:“两套房子已经如此贵重,这支票,是说什么也不敢收了”

张玲芳这才发现自己说走了嘴,露出了‘支票’二字,恰好李颂给我倒水回来,见我果真抓到了这个口误,不太会掩饰的她狠狠朝张玲芳瞪了一眼,恼恨她的粗心大意,可这妞自己却也足够粗心大意的,我要的是冰水,她却给我倒了杯茶水回来,而且还是刚才那壶已经凉透的红茶

张玲芳是覆水难收,既然我已经表态愿意收下两套房子了,她若再说没有支票给我,不就变成戏耍我了?于是又像变戏法似的从身上摸出一个红色的支票夹子,将早已填好的一张支票取出来,却没递给我,而是递到了楚缘面前,“这支票可不是给弟弟你的,而是给小妹妹和冬小姐她们的,方才姐姐我拿出三张金卡,却出了老大的洋相,你总得让我找回面子吧?你神通广大,月之谷和月下美人的门路比我还要熟络,我就不丢人现眼了,支票一张,小小意思,全当给小妹妹和冬小姐买身衣服了,呵呵。”

在冬小夜面前,张玲芳不提流苏墨菲她们的名字,可见其圆滑程度是不亚于李星辉的,我既然要装大胃口,当然不能去看支票上面的数字,见楚缘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望着我,只待我点头同意她接过那张支票,我又怎舍得让她失望?臭丫头欣喜若狂,免不了又惹得李颂不爽,待数清楚支票上的圈圈,楚缘脸色骤变,想来那数字用来买衣服,绝对是绰绰有余的。

果不其然,张玲芳说道:“听说令尊每天仍骑自行车上下班,虽说有益健康,但难免会有像今天这样的日子,呵呵,若是买衣服有剩的话,不妨给老爷子买辆汽车,在天气不好的时候代步用。”

楚缘忙道:“有剩,有剩,这么多钱,买衣服哪里花得了啊,买车也是有富余的”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好像是怕张玲芳把富余的钱要回去似的,臭丫头马上对冬小夜道:“小夜姐姐,富余的钱,你也买辆车吧。”

这贼丫头是属铁公鸡还是瓷凤凰的?!莫说给冬小夜买车了,我估计,这钱她连给自己买衣服都舍不得,一准会马上存进自己的户头,就更不要说分给流苏她们了

冬小夜亦压抑不住好奇,两块料就像看不到李颂难看的脸色般,旁若无人的在我身后交头接耳,一起数着支票上的圈圈,我琢磨着,这张支票原本就是送给我家老爷子买车的,只因为那三张月下美人的会员卡没送出来,所以才变成了给众女买衣服的,数额当然会显得巨大。

我对这种钱财始终是有些排斥,只因为张玲芳说漏了嘴,我这‘大胃口’听不见未免太说不过去,这才不得不提,或许他们的底线不止如此,还准备了其他的东西,但我即没兴趣,也没法收的心安理得,便装作心满意足的适可而止,拿起了压在合同上面的笔,道:“既然如此,我就恭敬不如从命,谢过李董张姐的心意了。”

“就该如此,就该如此。”从张玲芳脸上,我看不出她是真高兴,还是装高兴。

“等等!”楚缘突然叫了一声。

张玲芳一怔,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小妹妹,怎么了?”

李颂差点没骂出声来,以为楚缘还不满足呢,就算事不关己的童非非,也觉得这长的像天使的丫头简直比恶魔还要贪婪一百倍了。

楚缘见所有人都在看她,小脸一红,不敢去瞧别人,低下头,抢过我手里的笔,小声道:“说好的,签我的名字。”

这一句‘说好的’,让哥们是种种尴尬啊!

我什么时候和你说好要签你的名字了?!臭丫头分明就是算计我,故意在这个我绝对无法与她讨价还价的时候‘说好的’!

我知道楚缘执意要做房子主人的目的,所以尴尬,别人不知道她要做房子主人的目的,所以我更尴尬——好像我从一开始就已经打定注意要收李星辉两套房子了!

李颂的脸色啊童非非的眼神啊我都想找条地缝钻进去了!

楚缘这小混蛋、精明鬼、醋坛子、超级兄控我绝不相信,将来的某一天,她会把任何一套房子让给我作为与流苏结婚的新房!

怪不得这小混蛋不理考试也坚持要与我一起来看房子呢,敢情是早就想到这一步了!

大笔一挥,楚缘已是身家几千万的小富婆,而我忙活了半天,目的还未达到,却已注定一无所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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