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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御泽也真奇怪,怎么悄无声息地就喜欢上了这样的小丫头,那年龄,恐怕交流着代沟都不知道有多宽了。

而且,那个无知浅白的模样,怎么配和他站在一起?

可是,想想祁御泽深情宠溺地弹米小小的额头时,她不由嫉妒又无奈,他是动心了,不然,那面瘫脸上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的表情,因为他的脸上满满地写着对米小小的焦虑担心,还有宠溺。

记得在大学刚刚注意到他的时候,鹤立鸡群一样醒目。

他明明是中原一带的人,可是普通话却说得比很多正宗的北京人都地道,平翘音,前后鼻音,都分得清清楚楚,他的声音真好听,清爽又不失气势,温和又让人亲近,那感觉,就像是冬末初春的一束透明的阳光。

他五官冷峭,眼神深邃,隐隐的似乎有着化不开的忧伤,可你一旦试图辨识,一不小心就沉入到他的世界。

只不过是在学生会里和他说了几句话而已,他话少,但口才绝对不差,后来她发现,他到校不久就以挑战学校的各种社团为乐,什么功夫和特长都练,练好了就去找名头儿单挑着比赛。

一时间声名鹊起,她也是在他有一次训练到极限脱力昏迷的时候,用自己所学的医学知识,及时地救醒过他,从那之后,他待她才和别人有了不同。

那年冬天,她崇拜的歌手郑钧来这里举行演唱会,他便约她一起去。

同寝室的姐妹都帮她分析,他肯定是对她有了什么想法,不然,那么木讷的人,怎么会主动开口邀请。

她喜滋滋的赴约,即便是她疯狂地对着郑钧挥动手臂,狂呼流泪或者欢笑的时候,他依然稳稳地站着,只是随时伸开了双臂帮她挡开能挤到她的人。

回来的路上,他问:“你最喜欢郑钧的哪首歌?”

她随口说:“灰姑娘,可能每一个女孩都在梦想着自己的水晶鞋能帮她找到王子吧。”

“你不需要羡慕灰姑娘,在学校你处处都被人当做公主一样的围着宠着。”祁御泽低声笑了,似乎她的话很好笑。

她偷偷地把手套脱下来,装到了羽绒服的大口袋里,把双手凑到嘴巴呵着暖。

“好冷啊!”她哆嗦着。

他侧头:“你手套呢,刚刚看演出的时候,我明明看到你戴着的。”

她哑然,只能支支吾吾地道:“不小心丢了。”

他脱下自己厚厚的棉手套递给她。

她接过去戴上了,偷偷地看了他一眼,他依然往前走着,一副心无旁骛的模样。

她叹息半晌,不愿放弃,过了一会儿,又说:“额,我的手还冷。”

他纳闷道:“不是戴着手套吗?怎么还冷?”

“这手套里的热气散了,我火力小,暖不热。”她厚着脸皮说着这么暗示意味十分明显的话。

他站住了,面对她伸手:“拿来, 我帮你暖。”

她紧张得说不出话,牵手就不能悄悄的吗?怎么能这样伸着手等她把手伸过去,这样的明目张胆。

她不动,等着他自己过来牵。

他果然探身过来,伸手接近她的手,她因为紧张和幸福快晕倒了,觉得手上一凉,然后——套在她手上的手套被他脱走了。

她傻眼,愣愣地瞪着他。

他一边把手套往自己的手上戴,一边对她露齿一笑:“别急,一小会儿就热了,我的活力大。”

她恼羞成怒地直视他那深邃干净的眼睛,那里盛着暖暖的关切,看不到一丝少年情动或者涩然的模样,那感觉——他就像一个大男孩,似乎压根儿没有到动情的年龄。

她再没有勇气说什么,那一晚,他们俩所有最亲密的举动,就是他暖热了手套递给她,她暖一会儿递给他。

寒假后开学不久,就再没有见过他,听说他其实是从部队考过来的,又考上了y国著名的皇家军事学院,原来他不是不曾动情,他的情系在异国他乡的某个女人身上;

后来的后来,久远到她只能感觉到时光流逝,却没有新的记忆去填满。

哎呀,他真放弃了那段无望的爱情?

世事难料,那样一个冷面如铁般、情感迟钝的家伙,竟然会眸光如水,被这样一个小丫头弄得失了冷静和分寸,真真是“问世间情为何物,只能是一物降一物。”

就像她自己,追的人多了去了,为什么偏偏惦记上祁御泽这根对她缺乏反应的木头?

他今天带女朋友来这里,对她来说也不是坏事,毕竟把一桩只存在于自己想象中的恋情适时地扼杀了,她不能再等下去了,因为她等不起。

她确定知道自己喜欢祁御泽,那感觉就像喜欢天上的启明星或者明月,始终都保持着仰望的姿势,他高尚而纯洁无暇,她不应该奢望的,可是,他一直单身,她就无法让自己的眼睛离开他。

擦拭干净手,放到烘手机下边吹干,又喷了一遍常用的气体消毒药水,这才放下心来。

出了洗手间,就看到一个让她更加不悦的女人那傲人的侧影,正是赵艳丽。花思雨本身想退回去,却被喊了出来:“花大姐,我等了有一会儿了哦!”

赵艳丽对她笑着招招手。

花思雨嘴角抽搐了两下,好在戴着口罩,让人无法窥视到。

她一贯十分痛恨喊她“姐”的人,比如祁御泽,她明明只是比他大一岁,可是,他愣是非要恭敬地称她“姐”。

这个赵艳丽就更可恨了,不过几面之缘,竟然跟着祁御泽一样喊起了姐,而且还擅自加了一个“大”字,这大姐大姐地喊,她每一次听着都想到红楼梦里的傻大姐,更甚的是加上她的姓,花大姐,真真恶俗到她想起童年乡村常见的一种红底黑点的瓢虫。

唉,修养气质之类的说好听点是涵养,说不好听的是闷骚自虐,因为无论你心里情感多么的复杂诡谲,也只能存在于心,无论遇到的人看着听着有多讨厌,面上还要微笑。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花思雨努力地把眼睛弯出来笑意。

赵艳丽也收了那目空一切的坐姿,和她一样,笑得落落大方,口中却貌似无奈地抱怨道:

“嗓子有些发炎,前段时间演出太累了。”

花思雨一笑,心道——装矜持,我今儿就让你笑容掉一地,遂道:“今儿真是巧了,刚刚猜我见到谁了?”

赵艳丽鄙视她这无聊的吊胃口,可是,不能不捧场,故做出讶然的模样:“谁啊,让你这么意外?”

花思雨抿唇暗道,马上就让你脸上的笑挂不住。

“祁御泽啊,他什么时候军演回来,我都忘了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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