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板上横着一道昏迷的身影。
秦如月看向黑泽,询问他的意思。

“先抬上楼,等明天她醒了再问吧。”

这个女人身上迷点重重,到底为什么在金沙城埋伏他们,还得进一步调查才行。

纵然窗棱紧闭,仍然有不少风漏进来。秦如月裹着被子依然觉得冷风刺骨,这天气怕是今晚就要落雪。

在被窝里翻腾几次,热气全都散尽了,累了足足两天,躺在床上反而睡不着觉。

秦如月坐起来,在包袱里拿出带来的医书,就这昏暗的烛光看了起来。

越看她脑子越清醒,不断回想这些天来她所接纳的一切信息。

从黑泽露出他手臂的朱砂的时候,她就已经不得不相信他所说的,她就是邬王之女,是邬国遗留的公主,接下来她见到梁师道,虽然他没有明说,可他讲述的故事处处都指向自己。

她出生后就被遗弃送到金兆国,被秦升夫妇收养,幼时她胳膊上确实有一颗十分明显的朱砂,可就在她落井受伤后,吴英为了捉弄她骗她用小刀刮掉了那颗朱砂。

所以在黑泽激动的掀开她的袖子时,才会一无所获。

她心里却清楚的很,这个世界上除了她和吴英,没有任何人知道这颗朱砂的存在。

可黑泽却知道,这足以证明黑泽说的话中真假成分。

若她真的是邬王之女,那她的国家就是被先帝所灭,她该恨吗?

她到这个世界来,最看重的便是亲情。秦秀母女曾对父母痛下杀手,她恨不得把敌人挫骨扬灰。

而如今人换了,换成了未曾谋面的邬王,她真的毫不关心吗?

秦如月额头跳动,许是这几天太累,思前想后的脑作用让她一阵阵的眩晕。

在这座神秘的楼台之中,门外风沙寒啸,将一切的未知全都挡在了外面。

秦如月突然不太想面对,她不知武王城里有什么,或许是一片消僤的白骨,也许祭葬着无数英烈亡灵。

最关键的是,一旦她自我认知她就是邬国公主,又该如何面对金兆国的护国将军燕弃麟呢?

这一夜注定风寒无眠。

翌日早晨,秦如月吸着鼻子裹着黑色风衣下了楼,看见黑泽竟然在桌前准备早点,有几分惊讶。

看着秦如月疲倦的脸颊便知她昨夜没有睡好,黑泽不由有几分自责,“是我疏忽了,你身体柔弱,想是无法适应西北的天气。这般把你折腾过来,实在是难受。”

秦如月吸了吸鼻子,不在意的擦了擦不存在的鼻子,“不管是在哪里,天冷下来总是要生病的。不碍事,这是什么?”

黑泽看着桌上热腾腾的面条,脸上突然飞上一抹羞色,“是我煮的面条。金沙城里终年封锁,早就没有可以吃的食物了。这些还是我之前准备的,好在还能烧水,不至于让你吃冷的。”

秦如月这下明白了,这感情是黑泽第一次给人下厨,往日里杀伐果断的邬王后裔会下厨这件事,难免会给他的自尊心造成一点伤害。

昨晚上只喝了一点热水,此时她已经是肚腹空空,也顾不得这东西好不好吃,拿起筷子便夹了一口。

只是平淡的热汤面,或许是天寒加上饿,秦如月竟然觉得分外好吃。

看着她吃的这般顺口,黑泽既欣慰又幸福,也给自己盛了一碗。

这时候唐越崖下了楼,看着俩人吃的热火朝天,不免有几分艳羡,“有哥哥就是好,这么冷的天还有一口热东西吃。想当年我师父也会给我煮好吃的面吃啊。”

秦如月抬头,“你师父到底是何人?为何昨天那个女人叫你少主?月牙,你不会是传说中唐门排行老三的,唐家三少吧?”

唐越崖笑着坐下,朝黑泽俯了俯身,道:“劳烦一碗面,谢谢。”

黑泽眼底氤氲着怒意,却还是转身盛了一碗扔在桌子上。

唐越崖也不在意,拿起筷子便吃了起来,吃了几口面才悠悠开口,“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啦。我师父当年四处游历,见识颇广,在邬国捡到了年幼的我,便把我带在身边加以教导。我师父姓唐,我也就跟着姓唐了,至于他们为何叫我少主,我也不知道。师父去世后我就将他埋在那座桃花坞后,鲜少有人问起。我继承师父的衣钵,走起了行医的路。”

秦如月了然的点点头,怪不得那天去的桃花坞竟然这般隐秘,看来是月牙故意为之,不想让别的人打扰到他的师父。

黑泽在旁边听着,却是不置可否,刚要说话,突然楼上砰的一声。

三人皆是一惊,立刻都奔上了楼。

昨天那个女人已经醒了,可能是身上受了伤,动弹不得,她一醒来就要逃跑,却掉在了地上。

三人闯进房门,正看见她躺在地上,努力的挣扎着想要起来,脸上尽是痛苦之色。

秦如月想过去,却被黑泽伸手拦住,“对方是敌是友还不知道,贸然过去很危险。”

秦如月哑然,“可是她受伤了,总不能再伤害人了吧?我要看看她是否伤到骨头,以免加重病情。”

唐越崖不怕事大的点了点头,“正是,正是。秦姑娘真是医者仁心,在下佩服。”

黑泽眼底幽黑,思虑再三,还是把自己的面纱摘了下来,“堵住口鼻,以免对方用毒。”

秦如月只好照做,用面纱捂着嘴巴来到那女子身前。

此时她意识还未全部清醒,可也知道对方必然是自己的敌人,手掌死死的扣在地上,这是会武之人惯用的防备姿势。

“姑娘,你不要害怕,我们不是坏人。我只是查看你的伤势,我是医生,不会害你的啊。”

秦如月少有的温柔声音,让女子微微卸下防备,可还是紧紧盯着她,秦如月不过刚刚碰到她的肩膀,她竟是痛的喊了出来。

秦如月心底一跳,站起来道:“看来是伤到了锁骨,还需要包扎一下。月牙,你待了药没有?”

唐越崖从怀里摸出个纸包,“当然是有的啦,这可是我独门秘药,只此一包哦。”

秦如月心底翻白眼,仅此一包?她才不信。不过现下最重要的是先给这姑娘包扎一下,等她恢复意识了再问别的。

黑泽跟唐越崖如门神一般直直的站在门口,秦如月脸色一沉,“你们二人要看直播吗?还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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