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安的肩膀似乎被说话那人拍了下,不禁转过头,带着几分疑惑道:“朋友,什么事?”
李尘也跟着回头,看向拍游安的人。

“什么事,刚才说的就是你,你,还有你,装聋卖傻!这里明明我们先来的,你们凭什么把位置给占了?”

说话的是一名跟班模样的年轻人,他不仅拍了游安,还呼喝旁边几名散修模样的人,打算叫他们起身让座。

游安还未说话,旁边一人便嗤笑道:“得了吧,睁眼说瞎话谁不会啊,你们说先来就先来?”

游安赞同道:“就是,这里摆明了有偃者学徒维持秩序,谁先来谁后来,大家心里还没个数?”

见鬼话被拆穿,和那年轻人同行者连忙翘起大拇指,指了指旁边:“朋友,你是新来这边的吧,不懂规矩也就算了,连义爷都不认得?”

几人面露讶色,看向他们口中的义爷,却见那是个年纪在五十上下,身穿上好锦衣,看起来颇有几分派头的中年男子。

他正一脸嫌弃的看着游安等人,仿佛脏了自己的位置般。

游安上下打量了他们一遍,不屑道:“什么义爷狗爷的,老子还真不认识,连筑基都不是,又不是偃者,装个屁大尾巴狼!”

他这话一出,旁边几人都不由得笑出声来,四周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就连有人下意识想要站起来让座的,想了想,也重新坐了回去,一脸你奈我何的模样看着那几人。

义爷面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了:“你说什么?”

“你们怎么回事?”在一旁维持秩序的学徒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连忙走过来,见着那自称义爷者,微微一愣,“杨堂主?”

游安怪叫道:“哟嚯,堂主,还是个人物呐?”

他大概猜到对方的身份了。

果然,那学徒道:“你们地煞门的来这里凑什么热闹,还好意思跟别人抢座位?步师匠很快就要来了,不要闹事啊。”

义爷被说得面上一阵红一阵白,但终究还是忍了下来,悻悻道:“行行,我杨好义向来尊师重道,看在步师匠的面子上,不跟你们一般见识。”

他眼神狠狠的在游安和旁边几名修士身上剜了几下,最终却还是灰溜溜的到后边去了。

学徒转身对几人道:“没事了,再有人闹跟我说啊。”就走开了。

有人问道:“刚才那人是谁?莫名其妙的。”

旁人道:“他是城里的地头蛇,地煞门执堂杨好义。”

“虽然说,也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游侠之辈,但你们看起来也是散修?没根没底的,何必招惹这样的人呢,有机会还是化解着点儿吧。”

问话的人道:“这下可有些不妙了啊,步师匠的弟子不会怕这种人,我们跑江湖的,却难免遭点折腾。”

话是这么说,却没有几个人放在心上,游安也半开玩笑道:“老哥哥,不是我说你们,地头蛇又怎么样?要是他当场宰个人来杀鸡儆猴,我立马让座,哈腰赔笑,管他叫爷都成!只会瞎胡扯的理他作甚?”

他可是拥有炼气后期实力的械武者,用得着怕一个没有达到筑基境界,只会叫嚣不敢动真格的地头蛇?

上次遇到的左昊,才是真的狠。

他们和老侯三人也有觉悟,见到就立刻怂了,只是后来被找上门,才来个兔子急了也咬人。

旁人不知游安意有所指,摇头笑笑道:“那倒不至于。”

游安聊得兴起,趁机问道:“这位老哥,看你的样子,似乎对这边挺熟悉,打听一下,这边谁说话最好使?”

那人毫不犹豫道:“当然是钱会首!”

游安一惊:“咦,不是司大匠吗?”

那人道:“司大匠坐镇此地数十年,几乎都在自己道场里闭门造车,除了六十年前魔潮汹涌,堡垒告急,出手过一次,几乎就没人能见着!”

“说出来也不怕老弟你笑话,我算是在这边厮混二三十年,上下人事都非常熟悉了,却连司大匠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还不知道。”

“由此看来,司大匠固然是最大,但却如同天日昭昭,高不可攀,真正统治这一方地界,与我们有所接触的,还得是其他人。”

游安闻言附和道:“那是……”

李尘在一旁听了,也心有所感,不由得点了点头。

偃者大匠早已超凡脱俗,根本不会把太多时间精力放在芸芸众生之上,只要八角堡不塌,其他的事情,又岂会在意?

那人又道:“就连堡里的师匠,还有他们带来的工匠,学徒们,根基之地也不在本地,他们只是奉宗门之命而来,期满之后,自会离去。”

“真论起来,反而还是商贾联会,才称得上是真正统治此地。”

“这个商贾联会,是当地世家为了垄断市场所创立,有扎根本土的几个世家在幕后支持,他们推出来的钱会首本人,更是十几代前就已经有先祖在此开创基业的当地豪强代表。”

“他为人豪爽,交游广阔,又擅长经营,能保证及时足额上供,深得广大散修之心,以及师匠们的满意。”

游安摸着下巴,啧啧有声:“原来如此。”

那人道:“我说老弟啊,这边的地煞门分舵虽然比不上商贾联会那么大声势,可也有所联手,真要闹僵,怕是对你们在此发财有所影响。”

“据我所知,那个杨堂主可不是什么心胸宽广之辈,这次在人前失了面子,难保不会对你们几个怀恨在心。”

游安道:“行,多谢老哥提醒。”

闲话间,时间又再过去了小半刻,突然有人以响亮的声音通报道:“步师匠到……”

“嗯?步师匠终于来了!”

很快,步师匠就在几名随从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如同按动了某个机关,原本还嘈杂如市场的大厅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数百人的目光齐齐投向那位拥有着师匠名衔的中年男子,前排落座的十多名偃者工匠和他们的朋友也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向其致以崇高的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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