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音没吃晚饭,又刚结束一场高强度的手术,整个人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她感觉自己要是再不吃点东西,马上就要晕倒了。
办公室的抽屉里有她之前准备好的面包,她洗了洗手,撕开面包的袋子就往嘴里塞了一块。

面包有点干,她又吃得太急,一下噎到了,她忙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这水刚喝上,身后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铿锵有力的“咚咚”两下,把毫无防备的倪音吓了一大跳,这个点还会有谁来找她啊,她一边喝水一边回头,看清楚来人的瞬间手里的水杯一晃,温热的水直接呛进了喉咙里。

是时也。

“你……”她忍不住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

时也走进来。

她不想让时也看到她这狼狈的模样,往后退了一步,咳嗽越来越猛烈,几秒间已经让她咳弯了腰。

“没事吧?”

时也没料到进门会看到这样的画面,他走到倪音身后,想抬手替她拍一下背,又觉得不妥,只能立在边上看着她。

倪音像被疾风扫过的花枝,颤了好一会儿才停下,她都咳出眼泪来了。

“你怎么过来了?”倪音找纸巾擦了擦眼泪。

时也看着倪音,才这一会儿,她的眼睛都哭红了,看来耿涛前女友忽然出现这件事给她的打击很大。

“哭了?”时也问。

“没有。”倪音否认,“我呛到了。”

时也蹙眉,还嘴硬呢,这点倒和当年一样,自尊心贼强。

他也不是没有眼力价的人,知道耿涛现在是她不堪提的那一壶,也就不往下细问了,只是他有些心疼她,本是开开心心去约会的,结果却乘兴而往,败兴而归。

“给你叫个外卖?”时也看着她手里的面包问。

“不用了。”倪音又给自己撕了一片面包,“我先垫垫肚子,等下回家去下个面。”

时也也没坚持。

“你坐一下。”她招呼他,“我先把面包吃完。”

“嗯。”

时也随意地往沙发扶手上一倚,打量起她的办公室。她的办公室布置得很精巧,角角落落的绿植生机勃勃,让整个办公室白得并不冰冷,他想,能把办公室收拾得这么有温度的人,一定很热爱她的工作。

办公桌上,摆放着一张照片,照片像是随手拍的,照片里的倪音穿着粉色的衬衫,长发散在肩头,梨涡微现,笑容和气质都显得特别温柔。

真是张好照片。

这张照片里的倪音与耿涛拍到的那个飒气救人的倪医生明明是同一个人,却是完全不一样的风格。

这两个都是他陌生的倪音,但是他替她高兴,那个走路总是低着头的自卑女孩,终在时光的淬炼下变得阳光又自信。

照片旁边,静静放着一束淡紫色的小花,小花白蕊多瓣,有点眼熟。时也想了想,这不就是那天在花店他送给她的那束“少女心事”么。

花好像重新摆弄过,她给换了包装纸,看起来更文艺了。

时也不由重新扫视了一遍她的办公室,耿涛日复一日送来的那些鲜花不知去了哪里,她并没有将那些鲜花妥帖地收置起来,她的办公室,只有他送她的这束“少女心事”。

?

倪音原本能一口塞下一片面包,时也突然进来,让她不得不收敛了几分。倒不是她装,女孩子在喜欢的人面前,总是想表现出最好的样子。

办公室很安静,只有她咀嚼的声音,她一边吃一边偷瞄着时也,当她发现时也的目光落在那束“少女心事”上时,她不争气地又呛住了,就好像他看见的不是一束花,而是她真正藏在心底的少女心事。

是的,若是他细心一些就会发现,耿涛送了她那么多的鲜花,她都没有插在办公室,唯独他送她的纸花,她放在了每天朝夕相对的位置。

“咳咳咳……”

“慢点。”时也将她面前的水杯满上,递到她的手边。

“谢谢。”

“不客气。”

她的第二次呛到,在他眼里,就是还惦着耿涛那事儿,心不在焉所致的。他觉得耿涛那小子左右得挨一次揍,不然他都不知道自己干了多混蛋的事情。

倪音喝了水,吃完最后一片面包,人可算缓过来了。

“走吧。”她对时也说,“我送你回病房。”

“为什么要送?”

“我怕你又乱跑。”

“我没乱跑。”时也看着她,“这不是你在哪里我在哪里,我也没有跑出倪医生你的视线啊。”

你在那里,我在哪里……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让人心痒痒。

倪音怕自己不争气又红脸,忙转开了话题:“副院长回来了,要是让他知道你不好好休息,他会天天来盯着你的。”

“我和副院长说过了,想让你继续做我的主治医生。”

倪音抬眸:“为什么?”

“怎么?你不愿意?”

“不是,我愿意啊。”

她愿意,她当然愿意啊,她也想每天都有正当的理由光明正大地去见他一次,然后送他平平安安出院。

“你愿意就行了。”时也得到她的答案,心上石头落了地,“你早点回家休息吧,我自己回去。”

他说着,朝她挥了下手,转身出去了。

倪音走到门口,看着时也的背影,他这段时间瘦了很多,原本合身的病号服都显得有些宽大了,她不知道他每天看似平静地躺在病床上,心里到底承受着多大的压力。

她叹了口气,走回办公桌前,轻轻地拨弄着那束纸花,这下,是真的心不在焉了。

“咚咚。”门口又传来了敲门声。

倪音以为是时也又回来了,一抬头,却见门口立着大学师兄盛致远。

“Surprise!”盛致远冲她微微笑着,米色风衣融了身后的光圈,整个人温暖的像是秋日阳光。

“师兄,你怎么回来了?”倪音一脸意外,“你不是说还要过两天才回来吗?”

“说好几时回来就几时回来,那还怎么算惊喜。”盛致远走进倪音的办公室,望着她呆呆的表情,微摇了下头,“看来是只有惊,没有喜的。”

“哪有。”倪音看了一眼手表,“是不是刚到?还没有吃饭吧?走走走,请你吃饭去。”

“得了,看你那样就知道是又累一天了。”盛致远目光温和,“不着急请客,来日方长。”

“这次回来留多久?”

“对了,还有一个惊要告诉你,我入职你们医院了,哦,不对,以后该说我们医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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