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尚很快离开了。
她离开之前,趁机提出要看苍琢的要求,不过被奚辞拒绝了。

乌尚明白奚展王的意思,在证实她所说的话的正确性之前,她是没办法再接触到苍琢,哪怕是苍琢的一点消息。苍琢是奚展王捏在手中控制她的命牌,偏偏她纵使明白这点,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让她心里有些急,却不得不想办法尽快地取得他的信任,转变今后的计划,主动去和那个可能是通灵一族的人类联系。

不知道苍琢怎么样了。

想到那冤家的性子和行事方式,乌尚忍不住想叹气。不明白自己英明一世,怎么会栽在那蠢货身上,偏偏栽得心甘情愿。早知道他会沦落成半堕落的妖,当初说什么也劝着他点,别和奚展王过不去。

奚展王和苍琢之间的恩怨,说起来简单不过,不过是源于湖月谷的争夺罢了,最后变成这不死不休的局面,双方都有责任。

乌尚经过湖边时,看了看小木屋那边,忍不住试探性地朝湖里叫了一声“老墨叔”,在水蟒露头时,她说道:“老墨叔,苍琢大人那边,就劳烦您照看,能不能给他吃点好吃的?”

【湖里有的都可以给他吃。】水蟒嘶嘶地说,【你快走吧,别到处去忽悠其他的妖了,金侯那蠢娃娃被你忽悠得太惨了,以后还不知道他会怎么样……】

水蟒看到这些年纪比它小,但化形比它早的妖,就像看自己的小辈,这群小辈们不听话,算计这个算计那个,不知道哪天就让人一窝给揣了,实在让它头疼。

乌尚无法为自己做的事情反驳,只能忧心忡忡地离开了。

乌尚离开后,林达便和奚辞报告外面的情况。

“那晚帮苍琢他们攻击我们的两个人类是天师,分别叫赵海、赵平,是一个叫黑老大的人类的手下。昨天异闻组的人过来了,说在异闻组卧底的叛徒尹昱棠越狱了,这黑老大和尹昱棠是同一伙的,都是黑龙堂的天师。”

与异闻组的天师接触后,林达心里大概已经明白了这件事情的始末。

尹昱棠是与异闻组对着干的另一个民间天师组织黑龙的卧底,袭击修罗墓的事情,只怕少不了那些民间的天师组织的人干的,目的当然是和异闻组作对。至于他们这次为什么会帮苍琢,不用说也能明白,不过是想要他们自乱阵脚,好减弱妖的实力罢了。

虽然人类和妖签定了和平共处条约,但是天师与人类之间,依然有着难以调和的矛盾,并非所有的天师都像米天师那样到哪里都能混的,和妖相处得非常和谐。异闻组的天师能和妖一起合作,也不过是被天师守则束缚罢了,至于那些民间的天师,压根儿没有这个顾虑,私底下狩妖的动作不少。

当然,也有很多妖私底下对天师出手,就看谁的本事高能逃得过。

在西方教廷看来一片和谐的东方异闻界,其实并不平静,私底下的阴暗更是不少。

“尹昱棠?”郁龄有些惊讶,没想到还能听到这名字。

林达朝她颔首,“这个天师有点本事,能从特殊部门重重把守的监狱中逃走,以后若是遇到他,你们小心一些。”

最后的话是对两个弟弟说的,林达从来不小瞧人类的天师。

妖虽然有得天独厚的天赋,强者如云,但人类的强者同样不少。

这次袭击事件,盖因涉及到人类,异闻组那边派了人过来处理,毕竟当时有些人类的失踪,其中有妖魔的手笔,也要靠他们去处理,这些事情妖一向不管的。

之后审问了那两个人类后,林达很爽快地将两个人类转交给特殊部门的人,压根儿不理他们的死活。

说完正事后,林达便起身离开了。

林玖眼睛转了转,对奚辞表示自己想要留在这里的愿望。

“不行。”奚展王一副没得商量的模样。

他们夫妻俩在这里住得好好的,不需要电灯泡。

林玖转头看向郁龄,一脸哀求,“大嫂,你就让我留下吧!我不想回去,大哥他们会将我丢回学校的,我好不容易趁这机会请了长假出来,要是回学校,直到过年我才能回来了。大嫂,我已经决定跟你一起混娱乐圈了,等过了年,我就去b市找你,我已经打算好了,以后唱歌演戏,一心一意赚钱……”

“别说傻话!”林达皱着眉斥道,一张娃娃脸满是寒霜,显然不同意弟弟这种不思上进的行为。

作为兄弟们的老大,林达是个严谨又上进的青年,拿到人类社会来看他的履历,简直就像是天才精英的代表,凡人们只有瞻仰的份儿。也因为如此,他对下面的弟弟要求十分严格,不允许出现这种澡思进行取的存在。

林毵直接将他捆了,堵住嘴,夹在腋下,朝奚辞他们笑道:“奚老大、江小姐,我们走啦,有空去我们那里玩。”

奚辞懒洋洋地挨着郁龄,压根儿没回话。

郁龄倒是难得温和地回了一声。

林氏兄弟终于离开了。

他们离开后,两人窝在沙发里,奚展王像没骨头一样地靠着她,大半身体都压在她身上。

郁龄坐在那里默默地想着刚才乌尚说的话,对于自己原来是个短命鬼的事情已经有了深刻的认识。

事实上,这些天来她一直在思索着所谓的通灵一族,知道自己原来可能没多少时间可活了,不禁有些茫然。

自从知道人死后并不是终结,而是变成鬼后,她对于死亡并不是那么害怕了,可是当看到奚辞一心期盼着她能继续活,方才让她有些迟疑。如果争不过命运的安排,作为通灵一族的血脉,必须早死断绝,以后奚辞怎么办呢?

人鬼殊途,妖鬼亦然。

刚才乌尚说,其实通灵一族想要延寿,根本没有解决的方法,只能以命易命。

只是不知道以谁的命,才能易她的命。

这时,属于奚辞的声音传来,“别乱想。”接着,是熟悉的气息,不容质疑地侵占了她的呼吸,搅乱她的思路。

郁龄伸手搂着他的肩膀,张嘴承接这个不太温柔的吻,直到彼此都气喘吁吁后,他将脸贴到她的脸上,稍微偏首,彼此的唇就能黏到一起的距离。

郁龄眨眼看了他一会儿,突然道:“回b市前,我想去看看阿婆。”

奚辞:“……”

化身为黏人的妖男艳红的嘴唇微微抿起,和她对视良久,决定避开了这话,说道:“晚上想吃什么?”

郁龄非常从善如流地点单,“清蒸大闸蟹、蛋黄焗蟹、照烧鳕鱼。”

“不能再吃蟹了。”奚辞用一种非常无奈的语气说:“蟹是寒凉的东西,吃太多对你的身体不好。”

“你怎么知道?”

郁龄有些惊奇地看他,还以为他不懂这些人类的学问呢,谁让这只妖在几个月前,连她来大姨妈都不知道要注意什么,还要特地红着脸去问人,俞荔背地里没少拿这事说笑。

“我什么都知道,特别是对于你,你身上的每一个部位我都知道。”不要脸的妖如此回答。

郁龄哼了一声。

吃完晚饭,天色还早,一人一妖手牵着手去湖边散步。

夕阳西下,霞光像凤凰的尾巴,拖过天边。

湖边照例有很多小动物在那里玩耍,见到他们散步过来,纷纷让道,然后聚在他们身后开始交流。

平静的湖面倒映着夕阳的光辉,波光粼粼,水波轻荡。

一只巨大的蟒蛇头从湖水中出现,狭长的眼睛看了过来,尾巴尖拍了下湖面。

“墨鳞,下午好。”郁龄愉快地和它打招呼。

水蟒嘶地回了一声,对奚辞说:【这人类女娃娃胆子很大,不错。】

奚辞像是听到自己被表扬一样,高兴得脸上的妖纹都像发光一样,含着笑说:“这是当然。”

【以后好好过日子,多生几个娃娃,咱们妖不嫌孩子多。】水蟒继续说。

奚展王没吭声,脸有些红。

水蟒的尾巴又拍了下湖面,嘲笑道:【有什么好害羞的?半妖孩子也很可爱的,能生就尽量生,老墨我喜欢小娃娃,要是你们抱回来,我天天陪他玩。】

才不生那么多,生一个就够了!

奚辞在心里腹诽,他才不要孩子都占据了郁龄的时间。

郁龄一脸疑惑地问:“你们在说什么?”

一向不要脸的妖男吱唔道,“没什么,就是随便聊聊,墨鳞夸你胆子大。”

郁龄朝水蟒露出一个非常可爱的笑容,一本正经地道:“谢谢你夸奖,我忘记和你道谢了,那晚真是多谢你。”

【没什么,奚展王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小娃娃。】

一人两妖聊了会儿,水蟒又重新沉回湖底去睡觉了。

散步回去,天色已经晚了。

郁龄给亲朋好友打了电话,和他们聊了下彼此的近况后,想了想,拨通了娄悦的号码。

那边很快就接通了,不过娄悦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疲惫,“大小姐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真稀奇呢。”

“你好像很累,最近很忙?”大小姐难得关心一下朋友。

“是啊,到处都是妖魔鬼怪,像杂草一样,割了一茬又一茬,哪里有空休息?哦,对不起,没有说你老公的意思。”娄悦补充了一句。

郁龄不置可否,直奔主题,“我听说尹昱棠越狱了,娄情现在怎么样?”

娄悦沉默了下,不答反问,“你怎么知道的?对了,听说南方那边不太平,妖的地盘被袭击了,死了很多妖,你现在是不是在那里?没事吧?”

娄悦知道奚展王受伤回南方疗伤的事情,不过妖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人类没法掺和,妖也不允许人类插手,所以也不知道妖的地盘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异闻组的消息一向灵通,对于她知道这事情,郁龄丝毫不奇怪,简单地和她说了些这边的情况。

“原来是这样,你没事就好。”

两人聊了会儿后,娄悦才说道:“情情虽然没放下尹昱棠,不过我们娄家的女孩子可没这么不争气,总会放下的。尹昱棠这人能在异闻组卧底这么多年没被发现,是个不简单的人,这次你们那边的事情,估计少不了黑龙那边的人插手,你以后要小心。对了,你什么时候回b市?”

“月底吧,到时候要去拍戏。”

“是在b市么?”

“是的。”

“那我就放心了,你的体质向来容易吸引妖魔鬼怪,小事也能被她弄成大事,去到哪里都不太平。不过b市是异闻组的总部,又是历代皇城,积累了不少帝王龙气,龙气镇邪,没有妖魔鬼怪敢在b市大动干戈,不用担心。”

郁龄撇了下嘴,说得好像她就是个祸害一样。

结束通话后,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郁龄转头看向蹲在一旁看着她的妖,默默地扭过头,想要离他远点时,就被一双手搂住腰,然后那只妖整个都腻了过来。

“今晚陪我吧,没有你,我空虚寂寞冷~”他腻声说。

郁龄:“……”

“如果你不去,我半夜将你偷偷运出去。”

郁龄:“……”

最后,郁龄深吸了口气,“你可以滚了!”

奚辞非常失望地走了,一步三回头,那模样让她有种自己好像是铁石心肠的负心汉,抛夫弃家,渣出宇宙的渣女一样。

郁龄扭头,继续看剧本,耳朵却竖起聆听窗外的情况。

果然不久后,又有藤蔓暗搓搓地过来了,攀在窗口那里晃啊晃的,好一条妖藤。

直到那妖藤晃得叶子都卷起来了,屋子里的人类依然不为所动,慢吞吞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泡完一个舒服的热水澡后,郁龄不由得怀念泡温泉的感觉,决定趁着现在还在山谷里,有空就去泡泡——前提是,自己一个人泡就行了,不想再经历第二次那天的事情了。

洗完澡,她擦干了头发,打开柜子,挑了一件毯子出现,然后在窗口的藤蔓绷直了叶子的不可思议状态中,施施然地出了门。

当抱着温暖的毯子的人类毫无预警地出现的时候,坐在盘龙藤上孤独地看着月亮的妖冰冷的脸上似乎流露出一丝情绪化的波动。

看到那丝波动,郁龄心里是甜蜜的。

不管是人类形态的奚辞、妖化的奚辞、完全妖体化的奚辞,其实都是一样的。

受到本体的影响,性格虽然有所变化,却依然是他本身。

盘龙藤用一种迫不及待的速度将她送到了藤蔓上的妖怀里,一双冰冷的手臂紧紧地抱住她,将自己冰冷的脸贴在她脸上。

“有些冷。”郁龄嘟嚷了一声。

冰冷冷的妖将毯子抖开,将她裹进去,然后将她拥进怀里,为她挡去了秋夜微凉的风。

“我今天来陪你了,高兴么?”她逗着他说话,对于这个冰冷冷又寡言的奚辞,反而有种想要逗他的冲动。

他低头看她,一双紫眸仿佛凝了一层霜一样:“高兴。”

郁龄:“……”

要不是他抱得死紧,她都有一种他在嫌弃自己的感觉了。

这副冷冰冰的模样,没有一点温情,实在是很难不让人怀疑啊!

然后她转移了个话题,“奚辞,要是我哪天死了,你……”

话还没说完,勒在腰间的手力道大得让她说不出来。

可是就算他勒得紧,事实摆在面前,容不得他们逃避。白天时她不说,是因为不想看他仰郁难过的神色,妖化的奚辞,不应该露出难过的样子。

“别勒得太紧,我难受。”她拍拍他,等他放松一些,继续道:“乌尚说,那个通灵人的意思是以命易命,我觉得,可能不单单是以命易命,只怕是有条件的,你说会不会是通灵一族的人互相易命?”

不然那人为什么如此苦心孤诣地策划了这么多事呢?他的目的又是什么?甚至扣住了外公,将外公炼成鬼王。

虽然现在没有什么根据,但她总有一种最后自己可能会被当成目标的预感。

她一向有极旺的运气,直觉有时候准得连自己都不可思议。

“我不会让你死。”他低声说。

郁龄笑了下,感觉到那冰冷的语气中的压抑,不再继续这话题。

和他说了会儿话,时间一到,郁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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