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一柱被打了十大板,这十板子下去,皮开肉绽,鲜血满地。
胖子将自个儿的嘴都咬出了血,硬是不喊出半句,林夕落亲自将身上的披风摘下,轻缓的盖在他的身上。

钱十道瞧她这副做派,讽刺道:“林姑娘,都打完板子了,你这做派能解疼?”

城尹此时已站定了钱十道这一方,不免斥着方一柱“从实招来!”

方一柱朝着城尹便是大喊:“放屁!想让老子屈打成招?那是做梦,来啊?有本事把老子打死,老子做鬼也咬死你!”

“来人,再打二十大板!不,四十!”城尹即刻下令,衙役们上前,林夕落站在方一柱一旁,冷道:“城尹大人,我劝您留一丝余地。”

“本大人审理案件,轮的着你来说辞?”城尹看向林夕落“林姑娘,一条人命,您也多多斟酌。”

“我自当斟酌!”林夕落说话间便往城衙外走去,衙役们拿出戒棍挡她之前,林夕落抬手拨开“我看谁敢拦我?”

冷漠的目光、心中的愤怒只差一丝稻草压上便会瞬间爆发,钱十道别过头看向城尹,明摆着让他来做这恶人,可城尹此时也有些犹豫,不知林夕落这离去意欲作何?

“林姑娘,终归要给一句话。”城尹叱问,林夕落答:“钱爷不是想要银子?”

城尹与钱十道二人对视,钱十道略有犹豫,这丫头不会此时又出别的huā样吧?叫进来身边的小厮“路远,你陪林姑娘去一趟。”

小厮应下。林夕落迈步出门,临走时看了一眼方一柱。便一去不再回头……

林夕落回去的路上心中气的火热,尽管外面数九寒天,可她却浑身滚烫!

方一柱,她一定要为他挨的板子寻回公道!

并非林夕落刚刚不去阻拦,方一柱所言,正是林夕落之前未能想明之事,他一句话点醒,让林夕落很想抽自己!

钱十道口口声声说拿钱,可其后有宫中的人在撑着。林夕落如若就此认了,给了银子,那他对外岂不宣称林夕落是心虚拿银子消灾?

可若是她真的拿了银子,她才是往自己身上揽灾。烧了皇上赏赐的钱庄。她纵使有魏青岩从太后处求来的掸子保命,他在沙场以命换来的功也会被就此抹的分毫不剩!

钱十道没这心思,他身后之人定有。林夕落啊林夕落,怪不得魏大人总在说你笨,你就是笨!

这一路走,林夕落一路自骂,回到“景苏苑”胡氏已在门口等着。“夕落,怎么样?”

“娘。无事,我归来取些东西。”林夕落顾不得再多安抚,直接指向钱十道的小厮,吩咐侍卫道:“把他拿下!”

侍卫立即上前,小厮叫嚷:“我是钱爷的人!”

“嘴堵上,别在此时乱叫,让人心烦。”林夕落话毕,侍卫立即脱下袜子塞其口中……

林夕落直接回到〖房〗中将太后赏赐的鸡毛掸子捧于手中,口中问向春桃:“魏海可回来了?”

“还没有!”春桃焦虑,林夕落道:“让侍卫即刻去寻严老头与刘大麻子,要快。”

春桃听了林夕落的话,立即就朝外跑去,胡氏在一旁担忧的看着,不敢插言半句,林夕落在屋中来回踱步,无意间看到胡氏和天诩都在一脸担忧的看她,心中暖意涌上,走到一旁:“娘,放心吧,女儿不会有事。”

胡氏道:“娘不担心。”这话出口,林夕落的心更有愧意,胡氏这般说辞是怕她分心,那眉头间的褶皱仍在,怎能不担心?

“娘!”林夕落跪在胡氏跟前,趴在她的腿上,胡氏抚摸着她的头发,母女二人谁都未多说一句,天诩则拽着林夕落的手“大姐,弟弟跟你去!”

林夕落摸摸他的头,带着他一同去前堂等候。

严老头与刘大麻子已经都匆忙赶至此处,林夕落说了方胖子被严刑逼供:“……我有意阻,但他说了,不允我的心软污了魏大人拼死挣来的功劳,如若您二位如我一样对此事愤懑不能忍,不妨召集人,一同去城衙讨个说法,这件事都是我的错,错在不应自以为是!”

严老头看着林夕落“你这丫头,就会认错,可你到现在都没想明白此事错在何处。”

“严师傅有以教我?”林夕落恭敬求教,她两世为人,乃第一次遇上这样的事,她觉出无力、无能,可又不愿就此罢休。

严老头极不客气,指着她便斥道:“你就错在这颗心不够狠,该硬的时候要硬到底,当初烧那一把火,就应该连汪东篱那杂种一同弄死,连带着周围所有看到的人全都灭口,一个不留,哪会有今日之事?”

林夕落的神色蹙紧,刘大麻子也就此点头:“严师傅说的有道理,当日不该有胖子去引那杂种的注意力,直接一刀砍死,东西搬走、放一把火就是!”

严老头不再多说,转身便往外走,刘大麻子看着林夕落失魂一般,安抚道:“林姑娘,对别人手软,乃是对您自己、对兄弟的残忍,您终归一女眷,能做到如今地步已是不易了!”

刘大麻子说罢,拱手出了门,林天诩看着发呆的林夕落,拽着她的衣角道:“大姐,他们为何如此训您?魏大人为何还不归来?”

林夕落沉口气“他们训的无错,要硬气就应该要硬到底……”

***

林夕落许久都未归来,城尹与钱十道不免带几分忧虑。

钱十道又派了两个人去“景苏苑”查看,却都杳无音讯,没传回半句话来“大人,这小蹄子不会耍弄咱们吧?”

“不会吧?此地可还有她的人?”城尹说罢,不免朝向一旁的方一柱看去,钱十道冷笑“不过是一奴才,打死又能如何?”

城尹被他如此一说,不免心中多了几分焦虑,正打算叫城衙的衙役出去看看,门外却有人匆忙进来“大人,不好了,粮行的人全都在门外聚集,说大人屈打成招,让您放人!”

城尹立即从位上跳了起来,哆嗦着手道:“可……可看到那位林姑娘?”

衙役摇头“没有,大人,这些人怎么办?”

“有多少人?”钱十道也吓一跳,心底只骂这事儿定与林夕落有关!

衙役思忖“……有三十多人!”

“全都关起来!”城尹立即下令,衙役苦脸道:“都关?”

城尹跳了脚:“全都关起来,一个不留!”

衙役匆忙朝外跑,城尹来回踱步:“就说了轻易不要惹这丫头,她跟了魏大人如此之久,又能将粮行、赌场等地收拾的服服帖帖,怎能这般如此对付?钱爷啊,被您坑苦了!”

“她聚众闹事,可是死罪,纵使魏青岩再厉害,他也不可能救得了她,稍后她若出现,立即拿下,就地正法!”钱十道阴狠目光表露“即便魏青岩回来,他还能把这事儿翻过来?”

城尹立即道:“哎呦我的钱爷啊,您这是哪门子主意,弄死她,魏青岩归来还不杀了我?我这命怎能保得住?”

钱十道即刻道:“她若不死,魏青岩归来一诉苦,你一家子都不得好死,她若死了,袁妃娘娘再为你说上两句话,魏青岩还能把你如何?何况你这是秉公办事,幽州城可乃大周国之都城,到都城城衙闹事,她活腻歪了!”

“可是还有林家?”城尹想起林忠德“她祖父林忠德可乃左都御史!”

“她这一家子都被林忠德赶出了门,否则怎会不居林府?何况这等事林忠德自个儿都怕擦不干净屁股,哪还有心思管一死人?”

城尹皱眉,拱手试探道:“钱爷,那我可都靠您了?您可要在袁妃娘娘面前,为我美言几句?”

“那是我姑母,你自当放心!”钱十道心中一缓,补言道:“不成,不能让那丫头走了就不回来,还是派人去?”

城尹听后,立即喊人:“来人,去将林夕落押送至此,如若不从,就地正法!”

话音一落,门外簇拥进来一人,城尹与钱十道即刻往这方探来目光,进门的却正是林夕落!

钱十道目光中一喜,即刻看向城尹,城尹未等说话,就听林夕落道:“城尹大人这是要将谁就地正法啊?”

一旁的方一柱看到林夕落进门,心中焦虑不已,可嘴又被堵上半个字都说不出,否则刚刚他一定大骂钱十道和城尹一顿狗娘养,林夕落朝他看来,方一柱挣扎瞪眼,示意林夕落快走。

林夕落明白他意,心中感念他的忠心,又即刻看向了幽州城尹。

城尹听林夕落这般说辞,再见她手中捧一长条盒子“林姑娘,衙门外所俱都乃粮行的人,你可承认?”

林夕落斩钉截铁:“我自当承认。”

“聚众于城衙闹事,你便是指使之人,死罪一跳,你莫怪本官无情了!”城尹话落,钱十道在一旁鸡眼瞪的硕大,仿若替城尹下令般的嘶哑尖锐,斥向四周的衙役道:“都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将她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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