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奴的损失也不大,损失最大的绿营也就阵亡了两千,八旗满洲阵亡了大约一千,这些是阵亡数,负伤的不算。
此外建奴还重新夺回归化及土默特川。

所以从战略层面看,建奴无疑是赢家。

那么这次河套决战的最大输家又是谁?当然是土默特蒙古诸部。

土默特诸部在河套决战中直接战死的壮丁就超过两万,被大顺军和建奴吃掉的牛羊更是超过了一百万头,这次真正是伤到了筋骨。

而且因为部落的牛羊牲口被大量消耗,

对于土默特蒙古诸部来说,今年的冬天将会格外难熬。

不出意外的话,今年冬天,土默特蒙古的各个部落至少得饿死一半人口。

不过,不会有人真正关心土默特蒙古诸部牧民的死活,大顺朝不会关心,重新夺回土默特川和归化控制权的建奴也同样不会关心。

大顺和建奴的统治者只关心一样事情——骆驼回旋炮!

已经可以预见,东亚的战场生态将出现革命性的改变,用不了多长时间,火器将彻底成为东亚战场的主宰。

……

时间来到十月中旬,南京。

路振飞、张慎言、孟兆祥及钱谦益等四名内阁辅臣来到东宫时,只见太子朱慈烺正在产房外焦急的来回踱步。

南京紫禁城的东宫已在三个月前修复。

在文官集团的强烈要求下,朱慈烺只能搬进东宫居住。

朱慈烺的性子还是软了点,不敢像他老子崇祯那样跟文官集团正面硬刚。

“太子,太子妃怎么样了?”路振飞抹了额头的汗水,张慎言、孟兆祥还有钱谦益三人也是一脸的关切之色。

太子妃临盆在际,这可是朝廷的大事。

所以四位阁老闻讯之后都匆匆赶过来。

“情况不怎么好。”朱慈烺一脸担忧的道,“已经快四个时辰了。”

正说话间,一个老宫女满头大汗的跑出来报告:“殿下,胎儿还是出不来,但是太子妃已经快虚脱了,这样下去大人小孩都,都,都……”

都什么老宫女没敢往下说,但是朱慈烺他们自然能听懂。

一边的永王朱慈炤便说道:“大哥,赶紧找傅掌院过来吧。”

路振飞犹豫了下最后说道:“太子,实在不行就还是剖腹吧。”

剖腹产对于南京百姓来说已经不是新鲜事,因为最近半年多,大明医学院开设的妇婴堂已经给不下二十个难产的孕妇做了剖腹产手术,结果却喜忧参半。

二十多例剖腹产婴儿全部得以成活,即便其中有两个婴儿在月子里夭折,但是与剖腹产手术并无关系,然而二十多位产妇只活了一半,另外一半产妇却没能活下来,都因为产后身子太过于虚弱,伤口感染而死。

也就是说,剖腹产手术孕妇死亡率为五成。

也就是说,一旦做了剖腹产手术,太子妃真就只剩下半条命。

康百万的嘴巴嗫嚅了两下,有心想要劝阻,但最终没敢吱声,这等大事,又哪里轮得到他这个毫无存在感的皇亲吱声?

在世人眼中,他这个太子丈人真风光无限。

但只有康百万自己才清楚,圣上对皇亲国戚尤其是宗室勋贵,有多苛刻,所谓的皇亲国戚也就表面风光。

朱慈烺心下也有些舍不得。

如果有得选,他还是不愿意对太子妃剖腹。

老宫女很快又从产房出来:“殿下,太子妃刚刚昏厥了!”

“不能等了!”路振飞便断然说道,“太子,请召傅掌院!”

张慎言也道:“太子妃腹中若是皇孙,那便是大明之国本,国本不容有失,请太子速召傅掌院前来手术!”

“臣等附议。”孟兆祥和钱谦益也齐声跪请。

朱慈烺便一顿脚说:“来人,召傅掌院进宫!”

傅山其实早就等在东宫外,接诏之后很快到来。

此时的傅山,已经做了不下一百例剖腹产手术,在孕妇身上的实操就二十多次,因而手术流程已经很熟,速度也很快。

傅山带着两个学生进去不到半个时辰,里边便传来哇的一声婴啼。

随即老宫女便用襁褓抱着一个婴儿兴冲冲出来,一边连声高喊道:“殿下,皇孙,是个皇孙,是个皇孙……”

“皇孙?”朱慈烺有些恍忽。

路振飞等却再次跪倒在地上:“臣等恭喜太子。”

“平身。”朱慈烺这时候还不忘让四位阁老起身,然后才从老宫女手中接过襁褓,只见里边裹着个小小的婴儿,小脸皱皱巴巴的,真的很丑。

不过朱慈烺却丝毫没有嫌弃,反而感到莫名的亲切。

不过朱慈烺很快将婴儿交给了康百万,又问老宫女:“太子妃呢?”

“殿下,太子妃无碍,至少现在无碍。”傅山已经给太子妃缝合好了伤口走出来,一边擦手一边说,“不过最终太子妃能否挺过伤口感染这一关得靠她自己。”

“傅掌院辛苦了。”朱慈烺又对随侍在侧的太监说道,“谷伴伴,看赏。”

旁边的老太监便立刻奉上一木托赏银,足足有二十锭,每锭有十两重,太子就要比他老子康慨多了,出手就二百两纹银。

傅山也没有推辞,医学院正急需经费。

这时候,通政使刘士祯兴冲冲跑进来。

“捷报!曲靖大捷!”刘士祯喘息着道,“太子,四位阁老,云南刚刚发来塘报,圣上在曲靖府一战击灭沙定洲所部叛军,云南已定!”

“沙定洲之乱已经平定了吗?”路振飞闻言顿时大喜过望。

钱谦益也是喜不自禁的说道:“今天可真是个难得的好日子,皇孙降世,圣上又平定了沙定洲之乱,真可谓双喜临门哪!”

顿了顿,又道:“太子,可将皇孙降世的消息飞骑呈送圣上。”

“噢对。”朱慈烺如梦方醒,又吩咐刘士祯道,“刘银台,有劳你派出飞骑,以二百里加急将皇孙降世的消息禀报给圣上。”

“臣领旨。”刘士祯领了旨意匆匆离去。

这时候路振飞向朱慈烺辞行道:“太子,臣等先行告退。”

从东宫出来,张慎言问路振飞:“首揆,圣上在塘报里是不是还说了别的事?”

“你们自己看吧。”路振飞将塘报递给张慎言,孟兆祥和钱谦益便也凑上来,匆匆看完塘报之后,四个人顿时间脸色大变。

圣上去了一趟云南,竟然办了这么多事?

十万广西狼兵竟然被羁押云南,其中两万狼兵发往东川、大理等银矿山挖矿,其余八万留在云南转为编户镇兵?

造反的十五万土兵,三万土兵贬为矿奴。

剩下的十二万土兵,全部转为编户镇兵?

设立滇桂川黔总督,专管四省改土归流事务?

设立提督云南军务,专管云南的二十万镇兵?

劝说靖江王献出名下全部田产,用于广西的改土归流?

罚没黔国公府名下所有的田产,用于云南的改土归流?

黔国公爵降一级贬斥为滇中侯,并举族迁来南京安置?

相比起这几桩大事,丁魁楚因为贪墨战利品东窗事发,简直不值一提。

钱谦益察言观色了一番,说道:“首揆,还有两位阁老,圣上连招呼都不与我们内阁打一个,便在云南广西做出此等大事,似有些不妥。”

“仆以为并无不妥。”孟兆祥坚定的站在崇祯的立场道,“本朝的土司制度承袭前朝土司制度,与汉唐时期的羁縻制度其实并无本质区别,所谓的宣慰司、宣抚司,名义上是朝廷的管区,但其实仍是一个个独立王国。”

“所以,改土归流本质上也是开疆拓土,不应简单归为内政。”

顿了顿,孟兆祥又说道:“所以,圣上此举并未侵夺内阁事权。”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磨合,崇祯与内阁之间已经达成了一等默契,即崇祯一般不干涉军事以外的内政,比如官员考选以及任免,税收的征缴以及使用,甚至法令的修改与颁行,崇祯也不会干预,但是与军事相关的事务,内阁就不得随意插手。

改土归流这个事情处于两者之间,孟兆祥的这个解释也说得通。

“孟阁老说的对,此事就依圣上。”路振飞道,“毕竟此时也的确是在广西、云南改土归流的好时机,而且改土归流的好处也是不言而喻的。”

钱谦益便也不敢再吱声,因为改土归流对内阁确实有很大好处。

最直接的好处就是广西云南两省改土归流之后,直接多出来好几十个知府、知州又或者知县的位置,还有就是同知、通判以及推官等左官。

本来这些官位只能委任当地土官,现在却可以直接派流官担任。

再一个就是户部鱼鳞册上的耕地、编户齐民数量都会大幅增加,因为原先土司的耕地以及土民都是不计入鱼鳞册的。

这就意味着内阁的财权、人事权都得到了扩展,这当然是好事。

路振飞又道:“当务之急,还是尽快召集京中所有三品以上官员,廷推川桂黔滇总督及云南提督之人选,还有广东总督是否还要必要再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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