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丝丝缕缕的清冽气息往她呼吸里钻,让她心口莫名麻了一下。
这样的感觉来得如此强烈自然,却又让她无比恼火。

一直都想要摆脱他,真正的忘掉他,可是做起来,却无比艰难。

当初第一眼看见他,便是一眼万年。

恨也恨过,怨也怨过,伤也伤过,可还是无法真正将他从心底移除。

她抬起长睫,凝视着他的脸。

她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仔细看过他了,凝目之下,清俊依旧,眉眼隽逸,喷薄而出的气息,熟悉又清华。

颜婳用力咬住唇瓣,提醒自己清醒一点。不要再被他迷惑。

“该说的,不该说的,离婚前,我们都已经说清楚了。”颜婳用力挣脱他的怀抱,不想再跟他多说一句,她指尖握住门把,打算拉门离开。

“其实你不是颜诚的亲生女儿。”

身后,男人清冷沉哑的嗓音,突然飘来耳畔。

颜婳握着门把的手,陡然一滞。

蒲扇般浓密的睫毛,剧烈的颤了颤。

她迅速转过身,看向身后面色严肃清冷的男人,声音沙哑,“你说什么?”

她不是爹地的女儿?

怎么可能?

从小到大,对她最好的人,就是爹地。

如果颜诚不是她的亲生爹地,为什么会对她那般好?

“婳婳,我也是颜诚入狱后才得知的,你的亲生父亲,其实是个卧底。也是我收养我的父亲。”

颜婳摇了摇头,脸上血色渐褪,“薄衍,你在胡说些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

薄衍原本想将这件事,一直瞒到他死去的。

不想再让她承受第二次伤害,真相一旦说出来,她肯定无法接受。

但是,现在她心脏出问题,时间不多了。

如果他不说,她就不会接受他的帮助。也不会再原谅他,更加不会同意复婚。

颜诚的死亡,颜家的破产,是横隔在两人之间,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他必须解开,她心中这个结。

虽然这个过程,会让她相当难受。

薄衍将当年父亲做卧底时,怎么出的事,颜诚又在其中充当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如果当初我没有去亲戚家,我也会葬身在那场大火里。原本我以为你和母亲都不在了,没想到颜诚将你从大火中救出,并收养了你。”

“婳婳,颜诚对你好,并不是他有多爱你,而是他对你心有愧疚。如果不是他,你的亲生父母就不会死。”

“婳婳,当初我同意离婚,是因为我得知了你是我妹妹这件事,我没有办法再去强迫自己的亲人,才会想着放你自由。其实我从未想过放手。”

颜婳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眼眶通红的瞪住薄衍。

没有办法在一时间内消化他说的那些话。

胸口开始剧烈的绞痛起来,脸上的血色褪尽,她缓缓蹲了下来。

薄衍见她捂着心口,难受不已,快要窒息的样子。他连忙走到床头,从里面拿出她吃的心脏病的药。

“婳婳,张嘴。”

颜婳摇了摇快要炸裂开的脑袋,她朝薄衍嘶吼,“我不会信你说的话,你走,我不想再看到你!”

她全心全意信任,就算全世界欺骗她,他也不会骗她的爹地,居然是害死她亲生父母的凶手?这是多么不可思议和荒唐?

她在血海深仇的仇人身边生活了二十年,甚至还将他当成自己最亲和最信任的人,这是多么可笑,多么可悲?!

而薄衍,居然她父母收养的哥哥?

怎么可能呢?

“婳婳,张开嘴,吃药。”

“我不吃,你走开!”

看着她越来越苍白的脸色,薄衍倒了颗药,放进自己嘴里,然后将药喂进了她唇里。

舌尖紧抵着她,强迫她将药吞下去。

“婳婳,我知道你没有办法接受颜诚是那种十恶不赦甚至连你亲生父母都害的坏人,但事实就是那样,他死得一点也不冤枉!”

颜婳长长的睫毛上,沾满了晶莹的水雾。

“我脑子好乱,你走吧,我需要消化,冷静。”

薄衍长臂一伸,直接将颜婳从地上抱了起来。

顾不上受伤的腿,他强忍着不适,抱着她到了床上。

颜婳苍白着脸,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一眼。

薄衍替她盖好被子,拿了手机,到客厅跟南栀打了个电话。

……

南栀接到薄衍电话后,马不停蹄赶了过来。

颜婳将小脸埋在枕头里,默默掉眼泪。

“婳婳,发生什么事了?薄衍欺负你了吗?”

颜婳泪水模糊的摇了摇头,声音哽咽又沙哑,“他跟我说,我不是颜诚的女儿,颜诚害死了我的亲生父母。”

南栀愣了愣。

她听慕司寒说过,薄洗的父母被颜诚害得有多惨,但她没料到,薄衍的父母,居然是婳婳的亲生父母。

“栀栀,我该信他的话吗?”

南栀微微抿了下唇瓣,“我想,他应该不会拿这种事情来骗你的!”

“可他曾经,利用和欺骗过我的感情。”

南栀知道,婳婳被薄衍狠狠伤害过一次后,他在她心里已经没有多少信任可言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受过伤害的人,没有办法不在心里筑起厚厚的城墙。

“婳婳,人都会犯错,若薄衍说的是真的,他又真心悔改了,你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颜婳还来不及说什么,房门外突然响起苏末的声音,“小婳,我打电话你没接,奶妈说你身体不舒服,你没事吧?”

“我没什么事,谢谢你来看我,改天请你吃饭吧!”

“那你好好休息。”

苏末转身,朝客厅走去。

正好,重新去医院包扎了伤口回来的薄衍,看到了苏末。

一看到薄衍,苏末就情绪激动的冲上前,一把揪住薄衍衣领,“你又惹小婳伤心了是不是?你难道不知道她有心脏病,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受刺激的吗?”

薄衍一把挥开苏末揪在他衣襟上的双手,常年身在部队的人,就算有伤在身,也没有将苏末这种细皮嫩肉的富二代放在眼里。

奶妈见两人直接在客厅里打上了,连忙跑进卧室,说道,“婳婳,薄先生和苏先生打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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