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二人质疑自己的判断,凌寒随后轻问:“那冒昧问一句,姑娘近日可有大便不利之苦?”
“这……”

凌寒这话过于直接,显然是不够文雅,孟婉婷顿时不好意思起来。

“是否饮食不畅,有厌食迹象?”

“额……”

“偶尔还有隐隐腹痛?”

孟婉婷顿时惊讶不已:“公子如此精准,莫不是医师?”

“略懂一些岐黄之术。”凌寒摇了摇头,“若以上凌某所言皆准,那么姑娘便是中了此花毒。”

“这……”

“什么!小友所言当真?”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孟百川的声音,显然几人谈话被听到了。

孟百川在客厅没有见到凌寒,便直接顺着花园寻了过来,不曾想竟听到了这番意外。

“观令爱气色,应是初染而已,并无大碍。”

“老爷,老仆这便去请医师。”身后管家孟桡,急忙转身离开。

“不必如此麻烦。”凌寒唤住孟桡,然后向孟氏父女笑道,“并非什么疑难杂症,晚生就代劳了,姑娘可否借丝帕一用?”

“这……当然可以。”

虽说丝帕是贴身之物,一般不好借与外人,但孟婉婷还是从袖中拿出了丝帕。

凌寒接过丝帕,无视众人疑惑神色,先是取了马缨丹的根叶花,又从院中顺手采摘了几粒芙蕖子,最后在荷塘旁采了荷叶莲子。

“管家可将此物扎成囊状,放入陶药罐中,以文武双火交替两个时辰。”凌寒将采摘好的东西,扎成一个纱包小袋,“届时让姑娘服下即可,三日后自会内毒散去。”

“这……”

凌寒的这番言行,让孟家的人纷纷愕然。

随便抓几把花草,就可以排除体内毒素,这也未免太匪夷所思了。

管家孟桡看着眼前小包,不知该不该听凌寒的。

“请恕老夫冒昧问一句,就小友这随意……”孟百川摆弄着手势,话虽然没有说尽,但似乎在说你这玩意管用吗?

“爹,女儿相信凌公子能为!”

就在众人纷纷质疑之际,孟婉婷却是发表了个人主见。

“额呵呵,是凌某过于鲁莽了,未曾做出解释,才让孟老心生质疑。”凌寒尴尬地摇了摇头,“这马缨丹虽含有毒性,但也是难得的解毒草药,关键在于这其中分量。而芙蕖子与莲子皆是清火去毒之物,且对姑娘内息不调有缓和之效。”

“原来如此……”

孟百川虽然明白了,但是心中还是有些惴惴不安。

毕竟想要让他立刻相信一个陌生人,而且还是个不像医师的人,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凌寒看得出对方疑虑,于是道:“此事倒也不急,可差遣贵府管家请来医师郎中,一切也就各自心安了。”

“呵呵,此事实在是……还望见谅!”这一下,倒是轮到孟百川尴尬了,“家宴已然备妥,请!”

“请!”

一场孟家家宴,气氛倒是和谐。

凌寒心里清楚对方为什么邀请他,其实问题的症结就在李彬身上。

一定是孟百川软磨硬泡拿不下李彬,于是就想找个合适的人当说客,劝说李彬能够接受入赘孟家的事实。

李彬两次前往客栈寻他,而他又恰合时宜的维护了李彬,这让孟百川觉得他或许可以充当这个说客。

席间一番寒暄后,孟百川果然步入了正题。

对于孟百川的心意,凌寒叹了口气道:“孟老,您之心意晚生明白,但凡事不可太过于极端,否则只会是得不偿失啊!”

“老夫正是明白此理,这才一直未对他用强。”

自从有了科举,就有了榜下捉婿等风俗。

家中有女儿待字闺中的父母,都会在每届放榜的地方蹲点,凡是一届科举中榜者,都会在对方看榜的时候,直接抓到家中当女婿。

一榜,是州府科举考举人,这种情况还好一些。

二榜,是朝廷统一的会试,榜下捉婿就更是疯狂。

李彬作为璧山县唯一一名举人,孟百川自然不会放过这块小鲜肉。

近水楼台先得月,岂能眼睁睁地视而不见?

不过孟百川虽然算半个武人,但是也深知文人的那些毛病,凡事逼得太紧可能会有极端后果。

所以,并没有用强硬手段针对李彬。

“孟老,晚生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说。”

“但说无妨!”

“此事归根结底的症结,就在于孟家是否将李氏母子看作亲人。”凌寒摇了摇头,“你若只是看在李兄个人前途,而有意而让他入赘孟家,还请给予他应有的尊重,如此对于孟家将来都是好事。”

“此事老夫当然明白,但如此僵持下去,也终究不是个办法。”

凌寒这番话,说中了孟百川的心思,他就是看中了李彬的个人价值,否则以他孟百川的身份地位,想找个女婿还不容易?

但越是在意这个,他就越不好用强。

因为万一将来李彬真的高中进士,那么身份地位也就随之水涨船高,这既是他期望看到的结果,也是他十分忌惮的结果。

期望,是因为孟家可以一荣俱荣。

忌惮,是因为此刻他若是用强,将来李彬必定心生芥蒂,甚至于怀恨在心,那后果可就无法想象了。

人才,像股票,有升有跌。

像双刃剑,伤人也伤己。

“以晚生来看,李兄将来必定高中,所以孟老您不可此时托大。”凌寒认真道,“李兄乃是至孝之人,万不可强求母子分离,否则李兄心有所挂,岂能再安心苦读?届时前途不再,这岂不是您之损失?”

孟百川听了凌寒这番话,陷入了默然沉思。

李彬这支潜力股,若真如凌寒所说,因为母子分隔而无心向学,以至于将来沦为庸碌之辈,那他今日这番苦心又有何意义?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是老夫急于求成了……”

“孟翁乃是世俗通达之人,当知晓这入赘并非要男方亲情隔离,也并非一定要住在翁岳家中。请恕晚生出言不逊,这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额哈哈哈!”孟百川尴尬之后,却是爽朗笑了,“话虽不中听,倒也是一句实话,他若心无归附,等老夫百年之后,还是要回归本家!”

“不仅如此,而且是心有余怨,此等怨气必将影响夫妻情谊。”凌寒语重心长起来,“当然,晚生这番言语分析,不包括那些喜爱攀附权贵的投机女婿。而晚生相信,孟老您也是看中李兄与众不同,才会如此执着此事。”

“嗯,李彬此子少年扬名,品性也是备受众人称赞。”

凌寒举起杯盏,以茶代酒道:“一个如此秉持孝道之人,将来也是个孝义俱佳的良婿,您又何乐不为?”

说着这些话,凌寒心中自语,李彬啊李彬,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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