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屏山,风光秀丽。
马车行至山下,凌寒独自一人登山而上。

山腰一处石亭下,早有两人等候已久。

“让二位久等了。”

凌寒颇为歉意的看向眼前男女,正是萧湘湘与朱常心。

“姐姐,小弟先离开了。”

朱常心十分恭敬的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了石亭,与凌寒檫肩而过的时候,却是流露出一抹肃杀之气。

“令弟……真是难以相处。”凌寒微微摇头,自顾地笑出了声。

萧湘湘叹了口气:“三年前,妾初遇他时,就是如此冷漠性子,说起来他在有些地方,与官人倒是有几分神似。”

“额……也许吧。”凌寒似有所悟,“对了,关于令弟……”

“方才他已经与妾说了,没想到官人还有如此手段,这番布局当真是始料未及。”萧湘湘双目如月,略带浅浅笑意,“难怪如白妹妹这种心气孤傲之人,也能折翼在官人手中。”

“私自用了你的人,实在是有些愧疚。”

凌寒虽然嘴上说着愧疚,但是脸上丝毫没有愧疚的意思。

“那你要如何补偿妾身?”

萧湘湘说着,玉臂直接抱住了凌寒,脸颊贴在厚实的胸膛上,竟流露出几分不舍。

“不如……”

“不如你就留在这阆州,好么?”声音低柔,语气中带着几分哀求。

凌寒垂目一刻,楚楚动人的双眸,竟让他有了短暂失神。

“不如我送你一本小说,闲暇之时可解你心中烦忧,倦孤心执笔,必属精品!”凌寒说着,从另一只衣袖里取出一本册子。

“这是……《梨花亭》?”

“不错,此书乃是以亭为名,正如这锦屏山的梨花亭。”凌寒与萧湘湘所处的石亭,名字就叫梨花亭。

“那这倦孤心,又是……”

“作者多惯用化名,倦孤心便是我之笔名。”

此时此刻,凌寒都觉得自己臭不要脸,将小说一本本送出去。

“真的不能留下么?”

“唉……”

微微一叹,将佳人抱得更紧。

她人虽美,但他,心却始终不在此。

“谈完了?”

伫立在巨石旁的朱常心,双臂抱于胸前,默默注视着远处的夕阳风景。

“你做的不错。”

“这无需你操心,答应你的事情我自会完成,但你也要记住我说过的话。”

“你说的太多,我记不清了。”

“你!……”朱常心眉宇间,含有一丝杀意,“好好对待湘姐,否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这算是威胁么?”

凌寒不动声色,平静的目光看着朱常心。

“凌寒你信不信,朱某今夜就屠了秦家一百三十六口?”冰冷的目光对上杀意目光,一时间竟是弥漫强烈的火药味。

凌寒却突然笑了:“那需要我,为你望风站岗放哨么?”

“你……”凌寒那漠视生死的目光,让朱常心蓦然一怔,“你与那秦玲素勾勾搭搭,难道就没有一丝牵挂之情?”

“有!”凌寒毫不避讳,但随后却又道,“如果这种牵挂将成为凌某的弱点,那么凌某就只有果断舍弃,如此回答,你可还满意?”

“朱某倒真是小看你了,你竟是这样的人!”

“所以呢?”凌寒轻声一语。

“你,是个做大事之人。”朱常心随后转头离去,没有丝毫犹豫。

“李家这块韭菜地,你不必心慈手软,至于李清越,凌某希望李家人一个都不能死,最好能够长命百岁。”

朱常心稍稍驻足,随后一言不发离去。

“唉,我是不是太造孽了?”

一场短暂的交谈,却让凌寒心思有了浮动。

无论是秦玲素还是萧湘湘,无论是言语调情还是临别赠书,其实都是在他的计划之中。

对于秦玲素,凌寒更多的是一种报复,这种报复主要来自于李清越。

既然得知李清越有意与秦家联姻,那么他就要让秦玲素与李清越离心向背,就要在感情上为李清越造成障碍。

紫箫缘记,取自于紫箫记,又或是紫钗记,其中的故事略做了删改,内容则是才子佳人缘分纠葛的剧情。

更甚者,凌寒将主人翁换成了凌益与秦小玉,这无疑是隐射他凌寒与秦玲素,让观看之人更具有强烈的代入感。

别的不选,却选这则内容,用心昭然若揭。

他人虽然离开了,却让一本小说继续散发着足够遐思。

对于萧湘湘,起初只是出于征服与满足,但后来得知萧湘湘的义弟就在蓝云社,于是就有了一翻心思盘算。

朱常心,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三年前垂死于街头,是萧湘湘仁心出手相救。

从此朱常心将萧湘湘看作恩人,成了一对毫无血缘的姐弟。

后来北门惊云出入潇湘馆,见朱常心身手了得,于是就有了招揽麾下之意,同时也有讨好萧湘湘的心思在其中。

于是,朱常心进入了蓝云社。

无论是出于爱屋及乌,还是朱常心的得力身手,都让北门惊云十分欣赏与信任,因此彼此常以兄弟相称。

根据这个情况,凌寒暗中有了这番计划。

所以,对于萧湘湘这个女人,凌寒的心思是复杂地,或多或少有了一层利用。

因为没有萧湘湘,朱常心这头恶狼不会听命于他。

梨花亭,取材于明代话本小说《牡丹亭》。

为了更加的应景,更加的衬托情分,因此做了书名修改。

而且在原有基础上,做了杂揉删改,既做到了才子佳人的情缘纠葛,也将女主的身份改成了青楼出身,如此只为贴合萧湘湘的身份。

以小说为媒介,去勾搭女子情愫,凌寒觉得自己在作孽。

“让你在山下等候,为何上来了?”凌寒突然神色一凝,朝着身后问了一句。

“……”

“放心,我没事。”

凌寒转身,看向叶青鸿。

虽然眼前少年少言的令人发指,但凌寒知道对方是担心他安危才私自前来。

下山的路,比登山轻松很多。

“方才对话,你都听到了?”

“嗯!”

“那你如何看我?”

凌寒自顾地走着,随口问了一句。

久久地沉默后,叶青鸿突然说:“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嗬?你学问大涨了啊!”

“少爷不留弱点,是为了保护更多的人,否则让歹人专营此道,将来只会是无休止的牵制勒索,如此将会有更大的屠戮死伤!”

“哦?你……”

凌寒突然身子一震,侧身看向叶青鸿,眼中有了不一样的东西。

“哈哈哈,你今日话不少,难得难得!”

凌寒爽朗大笑,声音传遍山谷。

阔别近两个月的略阳府,终于在晨曦中露出了峥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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