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府,书房内,莫寒大气儿都不敢出,跪在书桌前。
书桌后坐着的那个人,半天都没说话,只是不停地把玩着手里一个小小的金元宝。

莫寒低着头,压根儿都不敢抬眼看他。

好半日,在莫寒紧张地觉得空气都要凝固之际,才听书桌后那人淡淡开口,“起来吧。”

莫寒长出了一口气,只觉得后背都湿透了。

他站起身来,两手逼着,默默地站在书桌前,等着耶律玄发问。

“派人去追了么?”耶律玄看一眼跟前战战兢兢的属下,忽然就笑了。

也只有那个小女人,才能让自己这个一向冷静沉稳的属下变了脸,让那个狠戾不羁的完颜烈束手无策,更让他这个对女人从来没有好感的人有了心动的感觉。

呵呵,这个小女人,身上到底还有多少让他意外的东西?

莫寒听见主子问话,才敢抬头看他一眼,就见面具后的男人,唇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差点儿惊掉了他的下巴颏子。

主子在笑?主子这是被那女人给气疯了吗?

那女人果真就是个祸害,让一向高冷的主子都不淡定了。

“回主子,属下派人往南陈方向去追了。”莫寒瞄一眼心情似乎很不错的耶律玄,小心翼翼地答道。

“让你的人回来!”耶律玄依然语气淡淡的,听得莫寒头皮一阵一阵地发紧。

他习惯了一向寒冰一样的主子,如此“和蔼可亲”的主子他还真是不适应了。

在他的认知里,他弄丢了南陈公主,主子第一句话应该是“下去领多少军棍”才是,没想到今天竟然是这么个样子,这让他一颗心一直悬着。

主子会不会跟他秋后算账?

更让他不明白的是主子竟然让他派去的人回来,难道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放过那个南陈公主了?

“主……主子,为何不追了?”莫寒头一次乍着胆子问原因,他觉得主子一定是被那个女人给气傻了,不然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他真是替主子可怜,打小儿就跟着主子一起长大,他还是头一次见主子对一个女人如此上心,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辜负了主子的好意!

“你去追也没用,”耶律玄头一次这么有耐心地看着自己的侍卫统领,一向都聪明伶俐的人,这一次怎么这么笨了?

也是,遇上南宫仪那个女人,还有几个人正常?

“她根本不会逃回南陈,说不定此刻,她已经在来上京的路上了。”

看着自己的属下张大了嘴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耶律玄心情大好,那个女人,就是有本事把所有的人当猴耍。

见莫寒依然一脸呆愣地望着自己,耶律玄的耐心快要耗尽了,这个属下脑子这几天是不是进水了?

“她是被荣贵妃送来北辽的,和荣贵妃势不两立,临走还摆布了她妹妹一道,你想,她会回去找虐吗?”

“再者,她弟弟南宫越已经被陈啸齐给带走,她又没有什么牵挂的,为何还要回那个地方?”

莫寒终于反应过来,不由对自家主子佩服得五体投地。

那要是按照他的思路,一路向南追,找到猴年马月也找不到那个女人。

人家可能还在北辽逍遥自在呢。

那个女人,果然只有主子这样的男人才能制得住!

“属下明白,这就把人撤回来。”他恭敬地行了一礼,见耶律玄无事,就默默地退了出去。

只是他哪里料到,因为当时弄丢了南陈公主,事情紧急,派出去的暗卫玩命似的一路狂奔,此时已经追上了南陈送亲的队伍了。

秦佑也已经知道南宫仪逃跑的事情了,不知为何,他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心情莫名大好,连日来的失落郁闷一下子消散殆尽。

他是个聪明人,知道南宫仪到了北辽境内才逃跑,完全是为了他着想,心里不由得热血沸腾起来。

且说南宫仪从乌头镇逃了出来,在集市上花了十两银子买了一匹马,又买了一套里外簇新的棉袍换了,把一头秀发挽成髻,插了根竹枝簪子,又在脸上涂涂抹抹,扮作一个脸色蜡黄的少年人,一路往北而去。

越走她越觉得感慨不已:这北辽似乎也没传说中那么蛮荒苦寒啊?

民风比起南陈似乎开放了些,路上时不时遇到几个骑马出行的女子,个个都一身窄袖长裤的,比起南陈的女子,不知潇洒了多少。

而且,越往北上,城镇越多,市集也很繁华。

南宫仪一路边看边赞叹:怪不得北辽能攻下南陈!就凭这开放的民风,繁荣的经济,南陈也不是人家的对手!

接连赶了两日的路,渐渐地靠近了上京。

上京的繁华从周边就可以窥见一斑了,高大的帝阙,宽厚的城墙,巍峨的宫殿,层层叠叠,巍然屹立。

南宫仪骑在马上,站在靠近上京不远的官道上,感慨地望过去。

她的骑术并没多好,但这两日为了快点儿到达上京,她硬是日夜攒行,还好,她胯下的这匹小白马性子温驯,省了她不少的事儿。

她之所以坚持到上京,是因为她始终信奉那句话,“最危险的地方乃是最安全的地方。”

生活在摄政王的眼皮子底下,想想就觉得好玩极了。

只是此时她两股都已被磨破,钻心地疼,想赶紧进城找个客栈好好洗洗睡上一觉。

南宫仪催着马儿一直到了上京的东城门。

此时正是旭日东升,城门大开,来来往往进城出城的人井然有序,看得她不住点头:看来北辽的民生还是不错的,完全不似那些谣言所传的那样。

因为她穿着北辽少年的服饰,面容又修饰了一番,很容易就进了城。

她暗喜:看来北辽摄政王并没有把她当回事儿,这都逃出去好几日了,也不见城门守军盘查官府贴个告示悬赏啥的。

难道她一文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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