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忙得我两腿酸痛,总算在傍晚时分,和张姐一起,把两桌菜弄了出来。
正准备歇口气,给小唯打个电话,梁家宜冷着脸过来了,吩咐我说:“再加两个菜,萝卜焖牛肚,多放点辣椒,再加个香辣小龙虾。”

我来不及打电话了,求助地望向张姐,因为所有的菜,我都只能打下手。

“太太,焖牛肚倒是容易,小龙虾这都还没洗呢,来不及了吧。”张姐为难地对梁家宜笑笑。

梁家宜不悦睇我一眼,皱眉说:“你赶紧去洗啊!这是阿颜特意给他的朋友点的,难道我能说不给他做?”

“哦!”我忙转身进去厨房,去水池洗虾子。

这种小龙虾特难清洗,我得拿着刷子一个个使劲刷,还得一只只的把虾尾抽出来。

时间又紧,我连腰都不敢直一下,可劲地刷了几十只出来,张姐刚好把焖牛肚做出来。

我把虾子再洗洗,站起来的时候,只觉头晕眼花,差点栽倒。

“怎么了?没事吧?”张姐丢下锅铲,一把扶住我。

“没事,没事。”我站定后,稳稳神,恢复过来。

张姐做虾子,我负责上菜。

客人陆续来了,我满身油烟味,戴着厨师帽,围着围裙,谁也没认出我,是傅家的大少奶奶。

我也巴不得谁也不认识我,免得又受人奚落,低着头摆好菜就撤。

“大少奶奶,你去换套衣服吧,一会你也该上桌吃饭的。”张姐提醒我。

“哎!”我也不想这么灰头土脸的面对宾朋满座,忙解了围裙,准备去换装。

快步出了厨房,差点和人撞个满怀,定睛一看,却是白晚晴!

白晚晴夸张地尖叫,手掸着她身上的白色裙子,看我一眼,又夸张地嚷道:“呀!是你呀!”

她身旁还跟着一个女孩,诧异问:“她是谁?”

我淡定笑笑,不待白晚晴奚落,自我介绍说:“你们好,我是傅颜的太太,夏景,很高兴你们来我家做客。”

“哦?颜的太太?”女孩子嘴巴喔形,上下打量我。

“怎么样?接地气吧?”我依旧淡定微笑,从她们身边挤过去。

白晚晴“切”一声冷笑,和那女孩说:“颜是被她下了套得手的,你以为颜品味那么低呢,利用爷爷逼婚,史上最恶心厚脸皮的女人就是她了,绝对刷新你的三观。”

“天啦!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

“我姐姐小茵也是被她害死的呢!”

“太没天理了!这么坏的女人,活该傅伯母虐她!”

……

我将一切闲言碎语,都自动屏蔽在心外,上楼后快速冲了个澡,换上一套Chanel的套裙,穿了一双舒适的中跟鞋。

款款下楼,楼下的宾朋已经落座了,傅颜也回来了,他站在人群里,笑容淡淡的,高冷又不失礼貌,他冷冽清贵的气场,无形中令在场的宾客,黯然失色。

应酬一番客人后,他在他的位置坐下。

我的出现,在他眼里恍如透明,他全然没有和我说话,和我携手,替我介绍的意思。

所以我只能在各种冷嘲热讽的目光中,自己走去他身边。

我正要落座时,白晚晴牵着她女伴快步过来,一下子坐了我和我旁边的位子。

而她们的面前,摆放着梁家宜特意加的菜。

原来这两道菜,是傅颜特意为她们点的,还特意放在他身边,占了我的位子,让我尴尬。

“依娜,我说我们爱吃虾,你看,颜哥专门为我们点了虾!”白晚晴兴致勃勃的,故意大声。

“哇!颜哥真的好宠你啊,我也沾光了!”

她们一唱一和的,傅颜坐在一旁,脸色淡淡,看不出任何情绪,他随即和客人攀谈去了,对我的尴尬不管不顾。

我睇一眼他,然后不客气地对白晚晴说:“白小姐,你似乎坐错地方了!”

白晚晴歪着头,挑衅看着我,讥诮反问:“有吗?可是颜哥给我点的菜,就放在这里耶!你问问颜哥,到底是我坐错了,还是你自己没拎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我拎得很清楚,我是傅家大少奶奶,我的位子该是在我丈夫的身边!”我脊背挺直,一字一句地对她说。

傅颜忽然转头,不悦地看着我,低声呵斥:“晚晴是客人,你怎么对待客人的?一点礼貌都不懂吗?”

我手不觉拽紧拳头,有那么一瞬的冲动,想端起桌上的酒,泼在他脸上。

白晚晴得势,挑眉一笑,坐正身子,开心地剥虾,和她闺蜜说笑去了。

我像个二傻子一样,就这样被尴尬地晾着了,宾客们不时嘲笑地看我一眼,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张姐同情地看我一眼,无奈地摇摇头。

梁家宜挽着傅逸清的手,从我身边过去,轻蔑鄙夷睇我一眼。

“嫂子,麻烦给我拿个纸巾。”白晚晴笑盈盈转头,继续得意挑衅。

我什么也没说,默默伸手,端起她面前的那碗麻辣虾,兜头全都淋在她头上。

既然我名声在外,我还顾全什么大局?反正是没教养,有心机,坏女人,我就一坏到底吧!

“啊——”白晚晴尖叫,满头满脸满身都是虾汁。

全场都安静了,惊愕盯着我们这边。傅逸清怒道:“夏景!你太不像话了!”

依娜忙拿了纸巾,替白晚晴擦眼睛,她们特意交代小龙虾要辣,所以汤汁吃着辣得很过瘾,滴在眼睛里,却是够呛!

傅颜愤怒站起,一把揪住我领子。

“怎么这样对待客人!傅家的脸面,全都要毁在你手里了!”梁家宜快步过来,狠狠指着我。

我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带着一丝冷笑,和傅颜对峙,“你打我或者推我,你就试试!”

“我这辈子,怎么会摊上你这个女人!”傅颜气得呼吸粗重。

我淡淡一笑,回答他说:“可能是因为上辈子相欠吧。”

“你——”

“放开我,让我坐在我的位子,并且请你记住,我想要得到的,我就是有这么执拗,一定要得到!”我勾唇,沉沉说。

傅颜和我对视,沉吟不语,我看到他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寒光,那寒光令我脊背发凉。

我说得硬,都是嘴硬,其实我心里,此刻真的很害怕,很无助,也很崩溃。

如果这里的人都离去,我想我又会泪流满面。

夏景真的没有那么强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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