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人府的大牢里。因常年沉迷酒色而导致身材走形的英亲王,正一下一下踮起脚尖,朝房梁上甩挂裤腰带,许是见惯了妇人们要死要活的撒泼做派,他在努力悬系上吊绳子时,口内还不住娴熟的大喊大叫着:“本王不活啦!
本王要去见先太帝,要去见先帝,省得留在世上遭受作践哟……”

围观的一众官吏囧囧有神脸:“……”他们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这位英亲王爷大概……是投错胎了吧,一个大老爷们竟能撒泼的如此惟妙惟肖。

由于英亲王爷喊得太过投入,便疏忽了对裤腰带准头的控制,一不小心就将上吊凶器甩上了房梁。

见踩在凳子上的英亲王爷,终于将裤腰带歪打正着的悬搭上房梁,围观的十几双眼珠子,登时全部刷刷刷睁大了。

英亲王爷到底敢不敢……真上吊呢。

要是作势真上吊,他们就扑上去假装拦一拦,反正只要敷衍到陛下的旨意过来就成了,要是他再接着故意做戏拖延,他们就……继续看戏好了。正当英亲王犹豫着是要假装失手将腰带扯下来,还是再顺势演下去时,建平帝身边的大太监的小徒弟到了,只见瘦瘦脸的夏小充亮起尖细的嗓音,一脸肃穆道:“陛下有旨,英亲王擅闯皇宫,不思悔改,着

转交到刑部大牢思过。”

尔后,在英亲王呆若木鸡的目光中,夏小充又皮笑肉不笑的尖声补充道:“王爷,陛下还说了,您在刑部大牢每寻死觅活一次,爵位就自动削降一级,请您先细算一下,您的亲王爵位够折腾几回哟。”

也就是说,英亲王每闹腾一回,就相当于浪费掉了一代子孙的富贵荣华。

这……这剧本不对呀。

才过而立之年的英亲王,已有些大腹便便的征兆,只见他站在红漆剥落的方椅上,手里还扯着用来做戏的腰带,一脸‘我是不是听错了’的怀疑神色:“夏……夏小充,你个小兔崽子,你刚才说什么?”“你们两个,还不快将王爷请下凳子。”夏小充朝身后勾勾手,立时有两个穿御林军服饰的官兵越步上前,一左一右将英亲王拎回地面,“王爷,请您挪步刑部去吧,这一个月内,他们两个会一直陪着王爷,

直到您反思结束。”

英亲王瞠目结舌道:“等……等等,怎么又变一个月了!不是反思半个月么!”

夏小充特谄媚的笑道:“陛下说了,王爷您不思悔过,罪加一等,反思时日,改为一个月。”宗人府大牢的环境,和刑部大牢的氛围,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英亲王才不想去阴森血腥的刑部大牢睡草席,便一把抓住红漆牢门,摆出一副拒绝离开宗人府的态度,口内虚张声势的喝道:“本王可

是王叔,你们大胆!”

夏小充老神淡定地立在牢外,回道:“王爷,若是旁人敢擅闯皇宫,一律是当场杀无赦,正因为您是王叔,陛下才会给您反思认错的机会啊,要不然……”

你以为现在还能囫囵着说话么。

不待英亲王再嚷嚷开口,夏小充已又接着再道:“王爷,听奴才一句劝,您还是安分些吧,想想您的……爵位,陛下已说了——君无戏言,真的不是和您开玩笑。”一听到‘君无戏言’四个字,英亲王顿时就怂了,遂改骂给他出馊主意的邴侧妃:“这个倒霉婆娘……”要不是她教自己撒泼威胁,自己在宗人府里待上半个月,也就完事了,这下倒好,在刑部大牢……住一个

月,光想一想就头晕好么。

不提得知英亲王挪窝到刑部大牢后,英亲王府上下是如何的炸锅,再说皇宫这头。

季子清一边逗着玉雪可爱的胖妹妹,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现在不闹了?”

夏小充恭敬无比的回道:“回陛下的话,王爷现在特安静,一点也不敢闹了。”被大金腿哥哥捏脸玩的季子珊,嘟着小嘴巴拨开他的爪子:“大哥哥,你的手烦……不许……捏……讨厌……”被嫌弃的季子清陛下,示意汇报事情的夏小充退下,尔后一脸宠溺的笑望胖妹妹,“不错呀,小丫

头,嘴里的词儿……蹦的越来越溜了。”

季子珊翘了翘小鼻子——那当然了,人家也在慢慢长大嘛。

季子清逗够了小妹妹,便将她往惠安太后怀里一放,长身而起道:“母后,朕走了,唔,要是天儿好,叫扇扇多来乾明宫转转,朕挺喜欢陪她一起玩。”

惠安太后搂着一天天长大的幼女,笑嗔道:“皇帝疼爱是扇扇是好事,可也别太娇惯了她。”

“这有什么,咱们扇扇是金枝玉叶,是天之骄女,多疼疼是应该的。”季子清陛下弯下腰,轻轻戳着幼妹的下巴颌儿,眼角弯弯的逗弄道,“你说是不是呀,昭阳小公主?”

季子珊鼓着脸颊笑道:“公——主——”季子清又捏一把妹妹极有手感的嫩脸蛋,然后背负着双手离了慈宁宫,季子清走后,惠安太后揽着胖闺女逗得正高兴时,碧云嬷嬷忽然迈进殿内,将墙角的宫娥全部遣离,之后才对惠安太后轻轻耳语道:“

太后娘娘,群英宫那边有动静了,被二王爷幸过的三个宫女里头,有一个……应是怀上了。”

闻言,惠安太后微微挑起秀眉,声音低沉道:“当真?”碧云嬷嬷瞧着惠安太后的神色,谨慎的回禀道:“那个宫女已两月未来癸水,这几日时不时会恶心干呕,当差时也总是懒怠没精神,最近也喜食辣的东西,应该是……真的,不过,她一直以为自己服喝的是

避子汤,只怕还没往这上头想。”

惠安太后想了一想,正要启唇说话,忽想起自己怀里还坐着胖闺女,便先对一旁的素容嬷嬷道:“素容,你带小公主出去玩儿。”

女儿渐渐大了,正是爱鹦鹉学舌的时候,有些话不能再叫她随意听到。

于是,想趁机偷听一把宫廷秘密的季子珊,被素容嬷嬷温柔和气的哄走了。目送胖闺女喜笑颜开离去后,惠安太后缓缓淡下温和的笑意,低声慢语道:“不来月信,恶心,犯懒,喜欢吃辣的……十之八九是有了。”顿了一顿,惠安太后神色冷漠的低哼道,“他倒运气好,偷偷摸摸的

,就播出来种子了。”

碧云嬷嬷小心的觑着惠安太后的脸色,知道主子是在忧心陛下尚无后嗣之事。

虽然太后娘娘从未明说,但她哪会毫不在意皇嗣问题,尤其,陛下和皇后娘娘已大婚整整一年了,却还没有一点动静。碧云嬷嬷屏声静气等了好一会儿,才听惠安太后再次低语开口:“等那个宫女反应过来,应该会先告诉子铭,然后再传到德太妃那里,不管德太妃想怎么处置,咱们都要再等一阵子的功夫,趁这期间……叫

人悄悄把绝育药下了,待事发后,哀家会以‘不孝’之罪,把子铭迁到宫外去反悔思过。”“叫他在宫外思过半年,以他不安分的性子,肯定不会老实待在王府里,就让他在宫外闯祸闹事吧。”惠安太后的声音异常冷漠,“有他在宫里的学堂,哀家可不放心让元宝去进学,他走了……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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