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月当空,魔雾四起。
刚刚霁初用来歇脚的山林已经被浓郁的魔雾笼成了黑色。

木槿虚晃一招跳出圈外,对杜淳道:“别打了,走远了!”

杜淳没有理他,收招打算离开。

“喂!”木槿从身后叫住了他,“你就这么回去,不怕受罚?”

杜淳顿下脚步,道:“你来搅局,就注定要让我受罚。”

“哎,别说得这么刻薄!”木槿快走两步,赶上杜淳,像是多年好友一样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神秘兮兮地说道:“你也不希望她死吧?”

杜淳却一副“我跟你不熟的样子”甩开木槿的手,道:“我只听命行事。”

木槿站在原地,看着杜淳走远的背影,自言自语道:“嘁,嘴硬!”

说罢一回头,望到一个人无声无息站在身后,双手抱胸斜靠在一棵树干上,嘴角噙着邪笑,俊美、邪恶的容颜,足以让人一瞬间爱惧交织。

木槿看到此人,马上跪在地上:“修大人。”

“你把我要的人放走了哦?学会自作主张了?”逆卷修故作愠怒。

木槿起身,对逆卷修灿然一笑,道:“这不正是修大人的意思么?”

“啊~你说……”逆卷修双手枕在脑后,倚着树干突然叹道,“她会去哪呢?”

木槿道:“不管去哪,现在都不是带去魔界的时候,对吧?”

“木槿你这家伙!”逆卷修咂咂舌,“这么了解我,不怕我杀你灭口?”

“属下倒不见得有多了解修大人。”木槿讪笑,“我只是了解当前的形势。真大人身份已经被辰爵识破,没有办法再留在辰爵身边了,她整日待在魔界,霁初去那不是送羊入虎口么?”

“我怎么以前没发现小真这么笨?居然在大将军府现真身。”

木槿笑得苦涩,话音也变得包含万千无奈:“这就是女人啊!为了爱的人可以如此不冷静!急切想知道霁初的心意,才会犯这般低级的错误。”

“岂不是正和你意?”

“属下不敢。”

“嘁~”逆卷修不屑于木槿的话,站直身子道,“小初走了,辰爵自不会甘休,派去追捕的队伍等会加大力度。”

“是。”

“让他一人唱戏岂不是孤单?”

“修大人的意思是?”

“你也派点人去追小初。”逆卷修一副见到好玩的玩具的表情,“记住哦,一定要挡在辰爵的人前面。”

木槿叹了一口气,怎会不知自己这位主子哪里是叫他追捕霁初,分明就是让他挡着辰爵的追兵,顺便看她在哪落脚,当下立刻领命。

霁初带着夜空一路出了垓城,在山里的一处溪边落脚。

此时东边已经渐有天光,灰白的天空和山中暮霭浑然一体。溪水带着温泉的温度,所以在这隆冬季节还是活水。在他们脚边“哗啦哗啦”流淌,细腻的涓流缓和了不少紧张的情绪。

霁初蹲下身子洗了把脸,夜空捋了捋她稍显凌乱的发丝,问道:“公主打算去哪?”

喝了几口水,干裂的嘴唇有了点血色,霁初回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困在山洞的时候,我对你说过什么?”

“公主说过,能出去的话,就去找蓝宇尊。”可我就在你面前啊,夜空这样想。

霁初苦笑:“没想到你还记得。”

“当然记得。”能不记得么,一直惦念这事儿呢,夜空一边心中自说自话,一边回答道,“那公主有方向吗?”

“我想去西域。”

“为什么要去西域?”

“因为西域离魔界最近。”霁初道,“我听说蓝宇尊和逆卷修有个盟约,总觉得他们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我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所以想去那看看。”

夜空“嘶”了一声,对霁初说道:“公主,你既然想找蓝宇尊,为什么不直接找到他的侍神,这样不是会快些?”

霁初努了努嘴,道:“被他的人带回去,和我自己找上门,是两码事。”

夜空一阵苦笑,她到什么时候都改不了那倔强的脾气。

他随即叹了一声,道:“也罢!公主上天入地,我陪你就是。”

“就等你这句话!”霁初抓着夜空的手就要飞起来,但被夜空拦住。

夜空道:“去西域,不是从垓城城南到城北那么短的距离,而是千里迢迢,你不能这样带我走。不出所料,辰爵追兵马上就会赶来。我们这样既速度慢,还招摇,很容易被追捕。”

“那怎么办?要么我召唤轩影。”

夜空摇摇头,道:“你可以召唤轩影,但我不能坐你的坐骑,这样会对他的速度大打折扣。契约的坐骑,必须和主人一对一相通,才能发挥最大作用。”

“夜空……”霁初紧握他的手,略有哭腔,“你到底想说什么?你不跟我走了?刚刚还说上天入地,陪着我!”

“我怎么会不跟你走?”夜空反手握住她的手,柔声说道,“你乖一点,一个人先去,我随后跟来就是。”

“不行!你不会打又跑不快,留下会被他们抓走!”

“他们抓我来何用?和辰爵结婚吗?”夜空给了她一个放心的微笑,“我自会跟上你,我们在西域碰头。”

“西域那么大,要在哪里碰头?”

“我会找到你的。”夜空摸了摸她的头发,笑道,“难道还不信任我吗?”

“不是不信任你,只是……”

突然,空气有一瞬的异样波动,虽轻微至极,但两人都清楚,是追兵过众,一齐施术引起的气浪。

“追兵不远了。”夜空道,“听我的,我说会跟上你就会跟上。到了西域,你可以先找一人落脚。”

“谁?”

“枫斗。”

霁初突然扯起夜空的衣领,愤恨地说:“夜空我警告你,到了西域就出现在我面前,否则……”

夜空笑着看她愤怒的表情,也不说话。

霁初松开他的衣领,用极其微弱的声音,在喉头说了一句:“否则,我就去死。”

声音太轻了,他没有听见。

目送霁初飞去的背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夜空自言自语道:“去西边也好,至少那里不在辰爵的掌控范围,现在连天圻都不太平了。”

说着,他迈步沿着溪流而上,来到一处崖边,从怀里掏出天神火笛,兀自吹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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