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风拂过即墨泽绝美妖冶如明月般的面庞,他的身影亦随风而动,长发乌黑朝后飘逸飞去,眉宇中淡然全无神色,左手玉指间轻微而动!
一掌,便落在了皇甫瑟岚的手腕处!

在皇甫瑟岚惊讶而不可思议的目光之中,“当——”的一声,她手中的金钗,从指间滑落溅在地!

即墨泽已经收手,宛如从来都不曾移动过一般,缓声淡淡开口说道:“瑟岚,你大势已去,不要易错再错。”

“哈!即墨泽!你到是告诉我!什么是对!什么,又是错!”

皇甫瑟岚的眼中,是近乎癫狂的质问之色,她忍住了泪,咬紧了下唇,望着这个曾经深爱过她的男子,如今,以这样的方式,要置她于死地。

她通红的眼,一寸不挪地盯着即墨泽,他却不去看她,只是默声道到——

“瑟岚,你的选择,一开始,便是错的。”

“你爱的是皇权,并不是我即墨泽。”

“燕倾对天下社稷有汗马功劳,你却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视她为眼中钉,是为对臣子不仁。”

“奕儿乃是大齐的皇帝,虽无功,但却也无过。你为了自己的皇位和权力,对其赶尽杀绝,是为对君主不忠。”

“长安一役,你不顾天下子民的安危,卸去燕倾大帅的职务,是为陷天下子民于不义。”

“如此不忠不义不仁,按大齐律法,当诛。”

最后两个字落在了皇甫瑟岚的耳中,她猛然地抬头!

忽然,她凄厉扬天一笑,像一朵妖媚极致的花朵盛极而放!

“即墨泽!你这是要诛杀我吗?!”

滚滚沙尘中,她的一滴泪,热烫带恨落下。

“赐太皇太后,鸠酒。”

即墨泽缓缓闭上眼,轻叹一声,低低说道。

“即墨泽!你不能这样做!你不可以这样做!”

皇甫瑟岚拼命地想要挣脱住将士的控制,却仍然换来了即墨泽的沉默无言,滚滚的恨意的泪,尽数洒在了这宣武门的汉白玉石阶之上,三生凉。

“太皇太后娘娘,请。”

宰相司马令亲自将鸠酒端到了皇甫瑟岚的面前,不容拒绝地严厉说道。

“即墨泽!你这般对我,就不怕我化作厉鬼也不放过你吗!?”

皇甫瑟岚眼中是最后的哀求,然而,即墨泽却缓缓抬头,终于,正眼看着皇甫瑟岚,缓声说道:“瑟岚,为了这大齐的安宁,我不得不这样做。大齐需要一位明君,而不是利欲熏心的你。”

“我会厚葬你,以最尊崇的礼仪。但,大齐留不得你。我,也没办法,将你留下。”

即墨泽的眼中有零零洒洒的白色梨花瓣飘过,缓缓落下。

——是那年,她怦然开窗,撞落了窗棱之上的白色梨花,纷纷如雪簌簌落下,他在窗下,闭眼,时间,仿佛静止。

“好。即墨泽,今日我便喝下这毒酒,闭着眼死去。来生,我定当让你喝下穿肠的毒药,永生永世沉沦!”

说罢,皇甫瑟岚的眼间晃过无奈而仇恨的笑意,一仰头,是毒酒入了喉,一低头,是红颜的泪,溅落于泥土之中。

白汉玉石阶上的,一滴暗湿。

“啪——”

一声清脆的陶瓷撞击在石块上的脆响,是她手中的径直茶盏落了地,落成了粉身碎骨的四分五裂。

她美丽的眼眸,缓缓闭上,眼前一片暗沉,像一颗坠落的陨星,软绵绵地倒下。

溘然,倒在了即墨泽的怀里。

即墨泽的眼眸间,有哀痛和不忍闪过,他的眼眶之中,再也无法承载的一颗晶莹的泪珠,为她,而落下。

来世,不要再生于帝王权势之中,做一只山涧里的蝴蝶,翩翩起舞,不染世俗尘埃。

原谅我的,迫不得已。

*****

越国城门处,水燕倾和莺歌七虎以及二百铁骑伪装成了一行商队,正打算过城。

正当水燕倾低头欲过城之时,城门外,却出现了一个她极为熟悉的身影!

竟然是慕容飞雪的身影!

她竟然亲自来守城门了!

水燕倾暗自道了一声不妙,却被守门的越国将士催促道:“不走,等着挨抽吗?”

七虎刚欲瞪回去,却被莺歌拉了下来,示意稍安勿躁。

水燕倾只得硬着头皮缓步地向前走去,她将面上的面纱往下拉了拉,以掩饰自己的真实面目。

谁料,慕容飞雪的目光却一转侧,停留再了水燕倾的面纱之上,审视了良久,她又看了看水燕倾带领的商队,眉宇间有狐疑顿起。

虽说楚国与越国确实有贸易往来,但二百人的商队,还人人带着马匹,是否有违常理了点?

“给我查这支商队。”

慕容飞雪目光一凛,头一抬,眯起了眼,缓缓高声命令道。

“报——”

正当水燕倾和众将士欲抽出藏在马匹周围的剑之时,却听到了远处有一声极为慌张的声音传来!

“慌什么!好好说!”

慕容飞雪这才转过了头,一鞭子便抽在了来人的旁边,柳眉倒竖地呵斥道。

“门主方才来令说,让飞雪小姐回去一趟,不然,不然……”

那人眼神唯唯诺诺,低头,眼神闪闪烁烁,不敢再言语。

“不然怎么样?你到是说啊!”

慕容飞雪一急,便上前揪住了那小子的衣领,不依不饶地说道。

“不然……小姐便见不到圣主了……”

那小子哭丧着一张脸,双腿几乎在发抖,哆哆嗦嗦地说道。

“她把我父亲怎么了?!快说!抖什么抖?!”

慕容飞雪此时哪里还顾得上水燕倾,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冲着那小子当街便大吼了起来。

“门主说……门主说……断然不能让端木无泽称帝。他若称帝,越国必定民不聊生。还说……若是圣主一意孤行,那么她只能取而代之……”

那小子最后是闭着眼睛说出这句话的,说完就哭丧着一张脸跪下了。

“放肆!竟然敢对我父亲无礼!带路!”

慕容飞雪说完便扬长远去,彻底忘记了身后的水燕倾。

水燕倾这才放下了手中的剑,目光沉冷,扫了一下四周。

守门的将士见主子已走,也就随随便便搜查了一下,便放水燕倾进了城。

拐角处,水燕倾听到一个声音——

“大帅,这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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