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是荒唐!
唐棠再次目瞪口呆,强行将脑子里成型的那张脸给驱散开,忍不住低骂。

“装模作样,惺惺作态……”

以为这样就能掩饰自己内心的渣男本质了吗?

呸!

她兀自低骂,旁边的陆云深和秦晋之却若有所思,尤其是秦晋之,视线在沙发那边躺着的人身上落定后微微蹙眉。

他跑到这里来找顾言溪,还是找这种状态下的顾言溪,莫不是他离开时正好看到顾言溪洗了澡从洗手间里出来?

秦晋之这么一想,接触到陆云深的视线后,两人默契地点了点头,悄然无声地离开包间,而唐棠还坚持要留在里面。

陆云深这次也没强势地带上他,他和秦晋之两人出了包间后还有正事要谈。

“他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他描述的那个人已经在他的记忆里有着很深的影响了!”秦晋之在踏出包间后低声道。

陆云深笑了一声,“这家伙哪怕是失忆都还记得这么清楚,咦,你看他是装出来的吗?我发现他在说完后脸色有点不好看,看样子有点恼羞成怒?”

秦晋之闻言笑了一声,不愧是警察啊,谈笑间还能观察得这么仔细,他还以为他跟那位唐小姐打情骂俏去了呢!

“是他无意识地说出来的话,连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来想到自己说了些什么后才惊觉回神!”

秦晋之说着沉吟一声,“这种情况……”

陆云深没打扰,安静地站在一边,目光朝包间那边看了几眼,心道里面的人怕是要被折腾得够呛。

里面那位大爷挑三拣四,就没他看上眼的,今晚上看来他们也是不用担心了!

“对了,你秦家的事情……”陆云深将注意力转了回来,提到了秦家。

秦晋之凝眉,“我刚回来,秦家内部的事情还在处理中!”

陆云深,“嗯?快刀斩乱麻?”

秦晋之脸色微沉,“恐怕不行!”

陆云深深知一个家族里面最不缺的就是三姑六婆,像这种一家之主突然意外死亡的,表现得最突出的就是财权交接。

秦晋之的那个窝囊二叔窝囊了二十几年,在秦怀忠还活着的时候被压制得一个P都不敢放,如今正主死了,他总算是重见天日,连说话做事都能挺直腰杆了。

这段时间更是不怕秦家家丑外扬,把秦怀忠做过的丑事都给翻了出来,造成的直接后果就是现在的秦家臭名远扬,连赶回来的秦晋之也被扣上了一顶‘血缘不祥’的屎盆子。

为此还杜撰出了好几个版本有关秦晋之并非秦家后代的传言,是打算把秦晋之一起给踹出秦家去。

秦晋之长这么大不是第一次被质疑血缘关系,从他记事起就知道自己做过好几次的DNA验证,包括秦怀忠,还有一些心怀不轨的秦家人。

实在想不到,同样的手段还能被这些人用了一次又一次。

看秦晋之那一脸的麻木表情,陆云深没说话,内心叹了一口气,这乱糟糟的秦家够他头疼一阵子了。

“我昨天才回来,公司那边我还没有正式去查,等明天我会专门去查一下!”

秦晋之说着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他感冒还没有好,这一次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病来如山倒,偏偏秦家还有这么多的事情在等着他。

陆云深看他咳得浑身都在颤抖,忍不住道。

“也不用那么急,这案子拖了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反正无非是外面的流言蜚语越说越难听,不过舆论这种事情也有时效性,热度一过就没事儿了,你别太在意就行。”

秦晋之控制住咳嗽哭笑了一声,“我若是计较这些就别活了!警署那边,你帮我看着点儿!”

陆云深点了点头,“行!”说着扭头看向从里面打开的包间门,“那里面那位呢?”

那位他可是搞不定的。

秦晋之微叹一声,“那位,就交给顾言溪自己处理吧!”

他最近也是分-身乏术,慕时年又是这种状态,他帮不了太多的忙。

果然不出两人所料,包间的门一开,陆续有人出来,个个穿着睡裙捂着脸从过道另外一个方向离开。

陆云深还好心情地替人数了一下,惊叹,“乖乖,十六个呢,够他回去跪榴莲的了!”

唐苑走到最后,脸上的笑容已经僵化了,出门后伸手在脸上用力挤了挤才勉强让自己的面部表情正常一些。

看到外面还有人守着,唐苑才刚正常的脸上立马露出一脸哭相,“秦少,您看,我已经按照你们的安排做了,只是……”

秦晋之看他一眼,“嗯,其他就不需要了!”

唐苑一听如蒙大赦刚想要谢恩离开,秦晋之突然道,“唐经理!”

唐苑:“啊?”立马转过身来规规矩矩站好,“秦少还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秦晋之,“你今晚上,也就是刚才,见过什么人?”

唐苑一听立马反应过来摆手,“我没见过什么人,里面那位也只是一般的客人,就是客人要求有点高,我们这边伺候不好!”

常年混迹在这种场合的唐苑已经像个汤圆似得够圆润够圆滑了,听出了秦晋之不想让人知道里面人身份的意图,立马十分配合地振振有词。

看得一旁站着的陆云深心里啧啧称奇,暗道这位未来的大舅子还真是根老油条啊,丢在油锅里不知道炸了多少遍了,练就了这样一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啧啧!

秦晋之静静地看着他,唐苑乍然想到了什么,又义正言辞地补充道,“刚才那些小姐也不会说的,您们放心!”

秦晋之这才勾了一下唇角,“唐经理想得周到,多谢!”

唐苑忙摆手说了一大堆的客气话,若不是唐棠出来强行拉着他离开,他恐怕还要在这里说一通的保证。

别看现在这些爷说话客客气气的,可字里行间隐藏着的东西细细一想就让人忍不住汗毛直竖。

人家说话是客气,可你若是把不该说的说出去了,可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唐苑这点道理还是懂得,被唐棠拉下去之后立马让人将之前包间里的所有人都秘密召集了起来,再三叮嘱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待他从房间里出来时一把将门外等着的唐棠给拉进了自己的办公室,进门后将门关紧反锁,接连缓了好几口气才开口。

“刚才里面那个……”

唐棠被拽进来时把衣服给扯歪了,进门后忙着整理衣服,气鼓鼓地回大哥一句,“你不是都认出来了吗?”

唐苑得到唐棠的回答后一口气差点没上得来,“他,他不是已经……”

已经死了吗?

死而复生了!

唐棠在唇边竖起了食指,“刚才秦少跟你说的话你可要记好了哈!”

唐苑:“……”

他哪里敢乱说话,恨不得今天晚上的事情都全忘记了个干净!

震惊完了后才想起了一件事,”那,他,今天晚上就这样,就这样……”

唐棠也闹心不已,往旁边沙发上一躺,“不这样还能怎么样?你敢扔他出去吗?”

唐苑:“……”

不敢,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

……

“就这样?”

包间门外,苏安抬手看表,用手指戳着表面压着嗓子提醒于湛,“你看看都几点了?”

于湛才从包间里出来,关上门,被苏安拉过去戳表面,无奈道,“你以为我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可你能怎么样呢?”

强行把人捆回去?

好不容易把那些莺莺燕燕给打发走了,现在包间里就一个人,那人现在正躺在沙发上睡觉,还不让人打扰。

刚才于湛进去时还被人瞪了,一副看他从头到脚都不顺眼的样子,他若是再进去恐怕就要把人给惹毛了。

他是脑子失忆,却不是手脚不能动了,这一次他跑的是他们所熟悉的皇庭一号,下一次呢?稍不留神人再溜了他们去哪儿找去?

苏安无语了,只好继续留在这边当门神。

“给夫人电话了吗?”

于湛也没好到哪儿去,今晚上要守在这里,点了支烟醒神,“嗯,打了!”

“她说明天一大早她会过来接他!”

苏安:“……”真是操碎了心啊!

此时的包间里,躺着的人睁开了眼,室内光线调暗了,他人躺在沙发上,周边空无一人,那双眼睛转了转,眼瞳倒影着头顶的暗光显得越发的深沉。

然而这种深沉不过几秒钟,他便翻了个身,以一种跟他形象气质极不相符合的姿势侧躺着,一条腿伸出去压在了茶几上,撞倒了一只装满红酒的酒杯。

哔了狗了,晚上居然还睡不着觉了!

身上的火气是没了,可面对着这样陌生的地方他却没有了最初的轻松和喜悦,总感觉这软绵绵的沙发躺着一点也不舒服,翻来覆去好几次,最后索性爬起来从茶几上拎起一瓶红酒打开。

一夜无眠!

玉圭园,言溪也没睡好,后半夜接到苏安报平安的电话之后才昏昏沉沉地睡了下去。

第二天天刚亮,她便被惊醒,收拾好便下了楼。

“太太!”王嫂做好了早餐,有些担心地看着顾言溪,心想昨天晚上慕先生突然莫名其妙地跑出去之后便没再回来,太太恍恍惚惚的在客厅里待到半夜才上楼。

一想到顾言溪失魂落魄的样子,王嫂就担心起来,该不会是两人之间出了什么问题吧?

唉,最开始这位顾小姐被带回玉圭园的时候身份还是不清不楚的,王嫂当时也觉得她可能在这里待不了太久,可能住个几个月就会离开。

毕竟,玉圭园这个地方在这一带很是有名,其缘由是,这一带是很多富商圈养情-人的地方。

后来发现不是自己想的那么一回事儿,这位不是情-人,是正主,王嫂还惊讶了好久。

可现在是怎么了?

言溪吃着早餐,并吩咐王嫂打包一份,王嫂愣了愣,还没问出口,就听言溪道,“我给他带过去!”

这个他,应该是先生,没错了!

早餐后便有车来接,言溪拎着早餐上车,开车的人是于湛。

来到皇庭一号,从地下车库的专项通道进的电梯,苏安还在门口等,守了一晚上有点瞌睡,听到脚步声才一个激灵,抬眼一看顾言溪已经到了,便挤出一抹笑容来。

“夫人!您这是……”

来了还带着早餐来的?

言溪,“给他带了早餐,就是不知道,他还能吃不吃得下!”

苏安:“……额……”

怎么感觉,这话里,有话?

这是早餐吗?还是,毒药啊?

言溪推开了门,刚一开门就被室内扑面而来的酒气给熏得眉头直蹙,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于湛,去把里面的窗户开一下,透透气!”

于湛领命进去开窗,看沙发那边四仰八叉躺着的人还在呼呼大睡,丝毫没有觉察到有人进来。

“要不要让人进来收拾一下?”于湛在开窗之后低声询问。

言溪摇摇头,“不用,你先出去吧,别吵着他!”

于湛闻言欲言又止,看看沙发上的人,微微吐出一口气来,“那好,夫人有事请吩咐!”

他退出包间,把空间留给了两人。

言溪拎着早餐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乱七八糟的酒瓶子,来到沙发旁时慢慢蹲下身,静静地看着那张熟悉的睡颜,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

她不知道昨晚上这里具体发生了什么,可看周边的情景也猜到了一些,如今近距离地看着这张脸,视线一转就被落在他脖子上的一个唇印给吸引了过去。

他的衬衣领子是敞开的,脖子到胸口有什么都一目了然,近距离看更是无处遁形,再混合着乱七八糟的香水味道,他昨晚上干了什么,她都猜到了。

落在衬衣领子上的手僵怔着一动不动,顾言溪接连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恢复了收回手来的力气。

她曾幻想过太多种两人再相见时的情景,会抱在一起痛哭一场从此再也不想分离,还是不管对方发生任何改变自己都如磐石一样坚定不移。

却从来没有想过,当这一天终于来临时,她会像现在这样不知所措,还,委屈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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