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莞骑马跑了一会儿,回头望见车队还停留在刚才的地方,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好又折返回来。
“回来了?”泽枫霖还担心芸莞独自走在前面再迷了路。

“出什么事了?”芸莞小声问询道。

“这位老人家求夫人收留他。”泽枫霖将芸莞拽到一旁想商量商量。

“收留?”芸莞见老者衣衫褴褛便已猜到了大概。

“你跟娘娘说就收下这位老人吧,若是跟着咱们回帝都,可以去我府上暂住,正好陆老伯回老家,空出了一间屋子。”芸莞跟泽枫霖窃窃私语道。

“这怎么行?”泽枫霖就知道他师父最心软。

“娘娘那么慈悲,怎能忍心扔下老人不管?但她又患了眼疾,连自己都无法照顾,所以才会那般犹豫不决吧!”芸莞实在见不得庄妃愁眉不展的模样。

“那也不能……”泽枫霖反驳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芸莞捂住了嘴。

“你小点声,就按我说的办。”芸莞突然严肃了起来。

“好吧~”泽枫霖扭扭捏捏地走回车撵旁,清了清嗓子跟庄妃汇报道,“咳咳~夫人,我属下说他府上可以收留老人家,就让他跟着咱们一起行路,可好?”

“真的?”庄妃的语气异常欣喜。

“他府上有空房间,说是可以带老者回去,我这属下平日里也可善良了。”泽枫霖忍不住夸赞道。

“等回去后,我定重金酬谢你这位部下,以后就拜托他照顾好老人家了。”庄妃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夫人想得周全,我替下属感谢您的慷慨无私。”泽枫霖作揖感谢着,若换做以前定下下跪谢恩。

“谢夫人,谢官爷,谢小弟兄……”老者一边说一边磕着响头。

“老人家快起来吧,别这样。”泽枫霖一把将老者扶了起来,看着其身体健硕,实则已经瘦得皮包骨了。

“夫人,有个不情之请……”泽枫霖欲言又止道。

“霖子但说无妨。”庄妃不知泽枫霖有何要求。

“我这属下身体有点弱,才刚又淋了雨,不知可否让他与您同乘,正好他的马匹可以给这位老年人骑……”泽枫霖说完才想起来问老者,“对了,忘了问您会骑马吧?”

“年轻时骑过,应该没问题。”老者脸上笑开了花。

“嗯,可以。”庄妃应允着。

泽枫霖兴高采烈地将芸莞拉了过来,“快点,娘……踉踉跄跄地作甚?”

“我怕打搅夫人休息。”芸莞赧然道。

“那难不成你要与我同骑一匹?”泽枫霖坏笑地望着芸莞。

“才不呢,切~”芸莞说完就钻进了车里,小声请安道:“娘娘好~”

“多亏你善解人意,不然本宫不知该如何是好。”庄妃也压低了声音应着。

“是属下应该的,娘娘无需多虑。”芸莞礼貌地客气道。

“本宫继续念经了,若有打搅还望你谅解。”庄妃心里略觉浮躁,只能用经文来抚平内心的不安。

“娘娘客气了,属下无碍。”芸莞用手在庄妃面前晃了晃,其一点反应都没有,为此她心里顿升起一股感伤。

车里的两个人不再交流,一位沉浸在诵经礼佛的安详中,一位安稳地陷入了梦想。

可车外的泽枫霖与老者却聊得火热,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并肩骑着马悠哉不已。

“官爷,车里的夫人是您娘亲吗?”骑在马上的老者立刻精神矍铄了起来,不再似先前躺在地上那般病病殃殃。

“夫人出身尊贵,怎会是我娘亲?”泽枫霖从没见过自己的娘亲,甚至连一副画像都未曾见过。

“没想到我命这么好,遇见了贵人,哎~”老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命好怎么还唉声叹气?”泽枫霖想多了解一下老者的来历,好端端地护送的队伍突然多出了一位素不相识的人,多少让人心里不安地很,他的首要任务就是确保他师父和庄妃娘娘的安全。

“我想我的小孙儿了,也不知那孩子到底还……”老者无奈地摇摇头,“希望他能活地好好的,也像我一样碰见贵人。”

“肯定的,好心人这么多,尤其是遇到孩童,任谁都会帮他的,老人家就放心吧。”泽枫霖觉得帮孩子人会比帮老者的人还要多。

“借官爷吉言,让您费心了。”老者欣慰地笑了笑。

“敢问你们祖孙二人是怎么走散的?不知方不方便讲与我听听……”泽枫霖虽觉不合时宜,却还是冒昧的问出了口,他想知道失散这事的来龙去脉。

“实不相瞒,我们本是仇池的百姓,自从金戈骑兵占领了我们城池后,我和小玮的劫难就开始了。”老者的话语里满含无奈之情。

“金戈人把你们都撵了出来?”泽枫霖无法想象这祖孙二人都经历过什么苦难,被迫流亡的滋味肯定不好受。

“是啊,他们只允许富足的人留在城中,将穷苦百姓都轰出了城,我们爷俩也难逃此命运。”一提起这事,老者便恨地压根直痒痒。

“周围的城池有去过吗?是不愿接收你们吗?怎么一路逃荒到了青州?这么远?”泽枫霖十分不解道,仇池周围近距离的城池有好几座,他不知老者为何要挑远距离的地方来。

“贫穷的流民,没有谁真心愿意收留。”老者越说越伤感,“我们祖孙二人因为流亡遭受多少白眼与冷言冷雨,实话实说,我们是去过并州和天和后,又辗转了好几个地方才来到这里,谁知都到了这里本应过上安稳的日子,没想到却走散了。”

“等到和亲之后,金戈就会退回草原,到时你就可以回仇池过安稳日子了。”泽枫霖并不想让素未谋面之人跟着他师父回帝都,谁知其安的什么心呢?

“哪还能回得去啊?我们的家都被他们一把火烧成了灰,如今小玮又不见了踪影,我回去能作甚?还不够触景伤情呢。”

老者偷偷地用手擦去了眼角的泪水,尽管他明白哭没有用,家丢了就是丢了,如今家人也不在身旁,他生无可恋地很。

流离百姓,亡命尽情,甘心为奴,忠心护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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