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有眼啊!!!”
“下雨了,总算下雨了。”

“天无绝人之路~”

“有救了,这下咱们有救了。”

“苍天在上,神灵在上~”

……

芸莞和泽枫霖一边撑着伞一边骑着马行进在路上,淅沥沥地小雨令路旁的百姓们喜笑颜开。

有些人张着嘴仰面朝天只为尝尝雨水的味道,就像是渴了一季的大地一般贪婪地吸吮着甘露。

有些人感动地留下眼泪,混合着雨水浇灌着干涸的肌肤,似能冲刷掉黝黑露出白皙的玉脂。

还有些人跪倒在地磕起了响头,生怕神灵或龙王认为自己心不诚再把下雨的云朵撵走。

没有人愿意再次看到大地龟裂、烈日灼烧,花草树木皆陷入枯萎凋零的命运里无法自拔。

刚出青州城就下起了阵雨,芸莞一行人似顶着会下雨的云朵在赶路,虽然是淅沥沥的小雨却还是影响了车队行进的速度。

“怎么了?”庄妃听见了百姓们的哀嚎,不知道出了何事。

“回禀夫人,西北长期干旱,尤其是进入夏季之后,连一场雨都没下过。”泽枫霖如实汇报着。

“善哉善哉,久旱逢甘露,只愿天下苍生都能平安顺遂、远离灾祸。”庄妃一边捻着佛珠一边同情地留下了眼泪,她虽看不清百姓们的饥渴,却对他们内心求雨的渴望异常明晰。

“夫人,出发前赵老曾交代过不能让您再流泪了。”泽枫霖临走前特意去仁医堂为祖母抓了些补药,顺便问询了一下关于庄妃眼疾的事。

“反正本……就看不清什么了,无碍~”庄妃差点脱口而出本宫一词,她不想赶路途中暴露身份再惹事端。

“多静养多调理就好了,夫人无需担忧。”泽枫霖安慰道。

“嗯,希望如此,赶路吧,哎~”庄妃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

泽枫霖今早弄来辆马车,可芸莞拒绝乘坐,他便又送还回去,其实他心里挺愿意和他师父并肩骑行,配合着绵绵小雨似游山逛景一般惬意自在。

“师父,你怎么了?不开心了?”泽枫霖好半天没听到芸莞说话。

“嗯,有点累。”芸莞早上起来就头昏脑涨,昨晚休息的客栈环境很好,但她认生,翻来覆去一宿未合眼。

“我让你坐车你偏不听,要不你和夫人同乘一会儿吧,就当歇歇脚了。”泽枫霖探出身子想去摸芸莞的额头,他怕眼前人受了风寒而不知自。

“作甚?”芸莞惊恐地躲开了泽枫霖的手。

“啊?我怕你患了寒疾。”泽枫霖赧然地解释着。

“大热天的,我怎么会患寒疾呢?”芸莞白了一眼泽枫霖。

“师父,你脖子上怎么有红点呢?”泽枫霖瞧了半天才问询道。

“什么红点?”芸莞抚了抚脖颈什么都没感觉到。

“像是蚊虫叮咬的痕迹,不痒吗?”泽枫霖翻身下马拽着芸莞的缰绳凑近了看。

“别这样,被夫人瞧见多不好啊,后面那么多人呢。”芸莞的脸颊立马通红了起来。

“好好观察一下吧,不疼不痒怎会起了这么多红点?”泽枫霖看着芸莞白皙的脖颈上起了十多个小红点略觉担心。

“嗯,无碍,霖子费心了。”芸莞赶紧直起身驾着马匹往前走去,虽然她知道庄妃瞧不见,但是其周围侍奉的好几十号人可都明眼地很,保不齐有认识他们师徒二人的下人说给庄妃听,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官爷,可怜可怜我吧~”一位老者趴在草地旁奄奄一息道。

“老人家,怎么了?”泽枫霖好心走上前关切着。

“给口吃食吧,虽落大雨,但我已经饿好几顿了。”老者颤颤巍巍地爬起来拽着泽枫霖不肯撒手。

“老人家稍等一下。”泽枫霖轻而易举从老者手中挣脱开,对于饿得没有力气只能乞讨的人来说,见到身穿华服之人简直似见了神灵一般。

“官爷,别走,求求您了。”老人家起身想追泽枫霖,却因无力没站稳,直接跪倒在路旁。

泽枫霖取完吃食就急忙跑来扶起了老者,塞给他一只烧鸡和一壶小酒,“喏~”

“多谢多谢~”老者胡乱地抓着烧鸡啃了起来,一吃喝一边含糊地说着感谢的话。

“少爷,怎么了?”庄妃听到车窗外是泽枫霖的声音,便让宫人停了下来。

“这位老者饿晕在路边,还好咱们路过,吃点东西就好了,夫人无需担忧。”泽枫霖顿觉伤感,不知有多少百姓遭受了旱灾。

“那就多给他些吃食吧,怪不容易的。”庄妃即使年轻时不信佛时,也心地善良地很。

“谢夫人开恩,您就发发善心收留了小的吧。”老者立马跪下磕起了头。

“老人家别这样,我们着急赶路,要去很远的地方。”泽枫霖赶忙扶起了老者。

“正是,我们要去西域,没法收留你。”庄妃礼貌地回绝了。

“夫人,夫人行行好吧,我就老哥一个,无牵无挂,为了口饭吃去哪都成。”老者边说边掉起了眼泪,“小的本来有个相依为命的小孙子,谁知我们爷俩为了逃荒来到青州却走散了,我都寻了他好几个月连个影都没有,怕不是……”

“这……”庄妃犹豫不决着。

“既然有孙儿在世,您就得好好活着,往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你们祖孙二人早晚能相见。”泽枫霖除了劝说什么也做不了,他不知这老者是何来路,贸然带其上路,怕不安全。

“老人家没去城里张贴告示问询一下吗?孩子那么小,肯定走不远的。”庄妃明白其思念孙儿的苦楚,就好比她无时无刻不惦念着她的烯儿。

“我天天在城里问,没有任何消息,所以我只能来这城外等,谁知旱灾饥荒闹得越来越重,我身无分文,连吃口饭都混不上……”老者越说越更咽。

“那你要跟我们走?岂不是彻底放弃找寻你孙子了?”泽枫霖反问道。

“我得先活着才能有机会见到那孩子啊,不然我……”老者哭丧着一张脸,眼神中透着无限的绝望。

天灾现世,人祸难避,恐相伴相依,未长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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