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往年那身衣裳,还是那个面具,只是不同人。叶秋晚看着,发现那人跳得很好,若说自己跳这个只是为了完成仪式,那么她便是将这个舞跳出了情感——凄婉追思。
叶秋晚再往周围一看,宏研早已经看呆了,陆灵愤愤地咬着糕点发脾气,唯独不见了樱子的身影。

叶秋晚再向台上一看,那人正好取下面具,果真是樱子。

她立在高台,虽然这是一场祭祀,但她仍顾盼生姿,高贵如同王室。宏研看得痴迷,叶秋晚心里暗道:“樱子这次赢了,也不知姐姐会怎么生气呢。”又见宏研亲自过去扶樱子下来,陆灵却突然一声呼喊,晕倒在地。

叶秋晚被眼前的变故弄得有些懵,她跟着其他人扶着陆灵回房,一会儿,换了身衣服的樱子和宏研也过来看望。

宏研张口便问:“孩子还好么?”

叶秋晚明知宏研会这样问,却还是为陆灵心疼一把,然而更让她心疼的却是大夫的一句话:“保不住了。”

叶秋晚看着大夫处理完毕,陆灵身下的血早已浸湿衣裙。

怎么会?算起来都已经六个月了,叶秋晚拉着大夫的衣袖,却是说不出话来。宏研看着叶秋晚失态,忙让百合扶住,叶秋晚便流泪道:“为什么就没保住?总得有个原因,给她一个交代。”

大夫道:“应该是误食伤了胎儿的药物。”

叶秋晚便问仆人陆灵平时吃了什么,一个胆子大一些的,上前道:“除了一日三餐,吃得最多的就是秋子小姐你送的汤了。”

“不可能,”叶秋晚解释道:“我用的法子都是之前向嬷嬷学的,怎么会对胎儿有害。”

那大夫眉毛一挑,问:“秋子小姐是汉人?”

叶秋晚点了点头,那大夫便一脸了解的笑道:“汉人大多愚昧无知,这些熬汤法子有错也是正常。”叶秋晚不悦,正要开骂,自己却先弯腰干呕,那大夫替她把脉后,冲着宏研道:“有失必有得,恭喜宏研大人,秋子小姐有孕了。”

宏研一喜,笑着让叶秋晚坐了,吩咐几句又道:“大厅那边必须得有人看着,我不得不过去。秋子,你若是累了,就让樱子带你回去休息。”樱子站在一边说好。

叶秋晚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等宏研离开后,她看向陆灵,偏偏她在这个时候醒过来。

叶秋晚还来得及安慰她,樱子便上前,指了指陆灵的肚子,然后笑着摇摇头。陆灵摸了摸肚子,本就没有血色的脸更加苍白,她侧过头问:“霏霏,”一听见这个称呼的时候,叶秋晚便流下泪来,陆灵问她:“我怎么了?”

叶秋晚哪能将实情告知,只得说:“以后还长,姐姐不要担心。”

“我不问以后,”陆灵拉着她的手:“我只问你,我怎么了?”

樱子却先是开口,用着不甚清晰的汉语:“呐,你的孩子没了。”

叶秋晚只觉得手上一痛,樱子却不打算解暑,她跪坐下来,看着陆灵的眼睛:“因为你,吃了伤胎的东西。”

叶秋晚慌乱道:“姐姐,你相信我,不会是我的!”

陆灵堪堪地放开她的手,声音不辨情绪,她说:“我相信你,可是你能说你与此事无关么?”

“有关,”樱子将手搭在叶秋晚的背上,笑道:“那些点心被我掺和着药,想来也是秋子劝你吃下去的。”

叶秋晚不可置信地去看樱子,她还是笑得那般温婉贤淑,与初见时一般无二。

“灵子,”樱子笑起来,但眼泪却是止不住地流下来:“从你害死雅治的时候,你就应该要防备着我。”

叶秋晚闭上眼睛,她问:“可是,这和孩子有什么相干?他是无辜的啊!”说着她拉过陆灵的手,道:“姐姐,你”

陆灵用力挥开:“你别再叫我姐姐。”

叶秋晚忙问:“你怨恨我?”

陆灵将头往里侧过去,她闷声道:“我知道你是清白的,可是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你滚!”

樱子见二人已经如此,便拉着叶秋晚站起,走之前樱子又笑道:“对了,还请灵子给秋子说一句恭喜,”果然,陆灵转过头来看她们,不等叶秋晚阻止,樱子便已经含笑道:“秋子小姐,有身孕了。”

陆灵的目光立刻尖锐起来,她死死地盯着叶秋晚的肚子,叶秋晚慌了神,逃一般离开了。

出了房门,叶秋晚便甩开樱子的手,樱子笑起来:“我早就知道,做了这件事,我就会失去秋子这个好友了。”

叶秋晚便问:“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要这样做?”

樱子将发髻中的一枚木簪取下,爱怜地轻抚几下:“我要为雅治报仇啊,有仇必报,不是你们汉人一贯作风?”

“那你有没有听过,”叶秋晚看着她的眼睛:“冤冤相报何时了呢?你这般算计,她这般陷害,何时才能休止?”

樱子突然笑起来:“天下后宅都是一样的,争斗不会朽之,也不会休止!”

不朽之,不休止。

叶秋晚还记得当年叶老夫人疲累的身影,她听了好多人说叶老夫人和王夫人的争斗;霜娘和三娘的争斗结果呢?她们都累了,都从叶秋晚的生命中消失。

此刻,叶秋晚只能告诉樱子:“之后便什么都放下吧,否则,你会后悔的。”

她之后转身离开,樱子还站在原地,她还记得樱子温柔的问她最爱那个季节,记得樱子送给她的樱花糕,还记得樱子教她唱得东瀛歌谣一切都还历历在目,她多想过去问她,为何就变成这样了呢?

突然背后传来歌声,是樱子,她唱着叶秋晚最熟悉的那首樱花:“

桜,桜。

弥生空は,

见渡す限り,

霞か云か,

匂ひぞ。

出づるいざや,

いざや见に行かん



然而她最终提步离开,她不想再卷入这种无休无止的争斗,因为,她如今多了一份责任。她抬手,温柔地抚上自己的肚子。

且不说樱子和陆灵又在藤井府邸如何争斗,叶秋晚又是如何在其中如何周旋,不过短短几年,便有国共联合的消息传到东瀛,说是要和东瀛决一死战。

有了国共,大清早已是历史,之后虽然也出现咯皇帝,却不过是东瀛用来操控这片土地的傀儡。

叶秋晚不知道如今的叶家如何了,她也只能抱着尚幼的稚生徘徊在藤井书房周围,探听到一些蛛丝马迹。

樱子偶尔劝她:“如今的天下自然会是属于帝国,你不要再去打听,小心惹恼宏研,就此牵连稚生呢。”说着,她去逗弄叶秋晚怀里的稚生,小小的孩子,模样乖巧得很。

叶秋晚其实也知道樱子此刻有了自己的顾虑,远杉一家本就是依靠着藤井存活,先不说之前樱子和雅治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如今且看到叶秋晚平安生下藤井的嫡子,樱子却还没动静,远杉一家便不得不开始催促樱子了。

樱子分得清时局,她虽然不屑所谓的藤井夫人这一名讳,但她身后还有那么多女人惦记着,且她心系远杉一家,她不能就此一口气抛下。

她再逗弄了稚生一会儿,叶秋晚便询问地看了看她,见樱子疑惑,叶秋晚又指了指宏研的屋子。

樱子脸微微一红,小声道:“宏研极少到我这里来的,我肚子又不争气,唉,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有动静呢。”

叶秋晚安慰道:“总会有的,你看我,我怀稚生之前也没有想过呢。”

樱子便弱弱地一笑,恰好宏研与其他人谈好话,想着要看看稚生,叶秋晚便又抱着稚生往里去。

樱子目送着叶秋晚进屋,不一会儿便传来说笑的声音,她握了握拳,然后才笑起来:“孩子,只要有一个孩子,我的任务就可以结束了。”

她这么想着,便款款地回去,经过陆灵的院子,便随意一看,却是没有半点生气,自从她落了孩子,便有人说陆灵是不详之人,众口铄金,以致宏研也很少再来这里。

这两年宏研极少带女人回府邸了,哪怕是带了,也不再像对待陆灵一样,赏她一个名分。樱子这样稀里糊涂地想着,回了自己的屋子。

屋内的女仆见樱子回来,有眼力见儿的都退了出去。樱子听得她们关了房门,这才自己脱了衣裳到浴桶洗澡。

水有点烫,可能是女仆怕她回来水凉了才没放冷水,不过也好,被这热气一熏,她也更模糊起来。

浴桶里漂浮着玫瑰花的花瓣,樱子不爱这种馥郁的味道,但是她也懒得跟女仆说,随意安排就是吧。

等到水凉了,她才从浴桶中站起来,取了一边的毛巾擦干了身子,换上浴袍往卧室走去。

卧室里也是昏暗的,幽幽地闻到一股檀香,樱子冲着后面小声道:“你来吧。”

ps:樱花中文大意:

樱花啊,樱花啊。

阳春三月晴空下,

一望无际樱花哟,

花如云海似彩霞,

芬芳无比美如画。

快来吧,快来吧!

快来看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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