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再一次回到了二十一世纪。
别说自己在大宋不会造水泥,就是回来之后也不会。

二十一世纪的大学毕业生,有多少会造水泥的?工业化多年以后,分工越来越专业。所谓术业有专攻,就算是首都大学的毕业生,每年毕业三四千人,有几个会盖水泥厂?

全国最高学府出来的学生,经管,医学,工程物理,固体力学,高电压工程,通信与电子,半导体等专业的毕业生,让他们回到大宋赤手空拳建一个水泥厂也是抓瞎。

不过秦牧却不担心。只要有钱,一定能在二十一世纪找到解决方案。

关键是有钱。现在他没多少钱了——几百万在秦牧眼里已经不算钱了,先要去搞钱。

不过去搞钱之前先要给朋友一个交代。黄金沙还眼巴巴的等着看大宋风情呢。

秦牧回了大宋之后,黄金沙就和柜子一起回了国。

虽然秦牧只离开了两天多,可是黄金沙感觉和分别了两年似的。毕竟这次兄弟去大宋是玩命的。他虽然对武装到牙齿的秦牧有那么一点信心,可是大宋的人也不是木头,万一出点什么意外,秦牧就再也回不来了。

黄金沙守在柜子旁边度日如年,连家里叫他去相亲都不理睬——有什么事情比等兄弟回来还重要?

当秦牧终于出现在黄金沙眼前的时候,黄金沙又差点落泪。

总算是全须全尾的回来了。还带了一副字画。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黄金沙拿过字画,顺便也拿过手机——秦牧手里那一部。

秦牧只能用两只手带东西回来,所以只能带一幅字画和一部手机。字画就是宋徽宗用瘦金体写的咏怀,手机里面是他几次行动的实时录像。

每次行动的场面都被戴在头上的记录仪拍摄下来,秦牧都给导入手机了。

这样也算能是让黄金沙分享自己在大宋的刺激。

秦牧穿好衣服,黄金沙已经把视频导入电脑了。

好几段,黄金沙一手攥着字画,一手点开视频,兴奋的说道:“二代,那个教头救出来了?”

秦牧摇摇头。

“怎么?”黄金沙感到有点意外。既然秦牧安全的回来,又有这么多行动录像,显然是去劫狱了,怎么人没救出来呢?

“他死了,死在监狱里面。”秦牧有点伤感。

猛然间听到王泰死了,黄金沙也觉得不怎么舒服。

王泰的事情秦牧都给他讲过,只为了一把刀竟然丢了小命,在二十一世纪的他看来太不值得了。就是几亿几十亿的财富放在自己眼前,告诉自己拿命来换,黄金沙半点都不犹豫,直接走人。

多少钱能值得他用命换?无价!

可是在大宋朝,一把刀就惹出这么多是非,直接让王泰丢了性命,黄金沙有点不好受。

早知道自己那一把刀也给秦牧就好了。让他再给王教头,也就不会送了性命。

黄金沙却不知道王泰的心思。这不是一把刀的事情,这是做人的道义,是对“朋友”这个词的尊重。再给王泰一万把大狗腿,他依然会去抢回秦牧送的那一把。

那不是一把刀,那是一份信任。他拿了这把刀,就是认下这个朋友。丢了刀,就玷污了“朋友”两个字,王泰宁可死也要亲手洗清这个耻辱。

求仁得仁,王泰死时候见到秦牧,心里只有平静和安慰。

秦牧不愿意再去想往事,拿起自己留在二十一世纪的手机,随手翻看。

只有大量垃圾信息,没有一条是他想要看到的。

穆千柔没有再来消息。

黄金沙一边看视频,一边说道:“小穆挺好的,二代,我替你看着呢,放心。唉,这就是王教头啊。”

他看到秦牧从监狱房顶进入的画面,王泰正在地上翻滚。

“他怎么了?”

“中毒了。”

“谁这么狠心下的毒?”黄金沙没想到王泰是死于毒药:“忒孙子了。王教头都这样了还不放过,二代,你得给王泰报仇。”

“可能是王樵干的。”秦牧只是推测,但是这个推测应该很接近事实。

这件事里面的人物关系相对简单,凶手无非王樵和任员外,不是任员外只能是王樵。

秦牧也想过杀了王樵给王泰报仇。可是这件事里面的是非曲直很难讲明白。

贾红线开盘,王泰是自愿入局。他抵押刀子不是白辛苦,不只为了撑任潇潇的场面,他是要赚钱的。而且是高额的回报。一赔五。

虽然贾红线放火,让任潇潇输了赌局,可是愿赌服输,这个道理秦牧很明白。

世界上的事情,不是非黑即白,王泰并没有全占着道理,王樵也不全是凶杀。

如果王泰不入局,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但是既然他开了头,怎么结束肯定不能全听他的。

当输掉赌局失去刀子的时候,王泰如果光棍的认输了,以后什么事也没有。他还是任府的教头,继续安稳的生活,一直到老。

王泰不认输,去王府抢王樵手里的刀子,这是另一件事的开始。换了自己是王樵,也不会任由王泰抢自己不还手。到这个时候王樵都没什么错。

甚至打伤王泰都不是什么大错。

二十一世纪,很多小偷做的事情天怒人怨,被抓住之后痛打一顿还有人叫好。

在王泰事件中,王樵唯一错的是不应该毒杀了王泰。

王泰罪不至死,他没想过杀人,最多算是抢劫。

而且已经入了开封府,王樵从任何方面都不应该再继续干涉这件事。但是他还是毒杀了王泰。这就是秦牧无法接受的地方。

杀了王樵?

对秦牧来说并不是难事。而且王樵还明抢了任员外四十块手表,这是任员外用四十公斤黄金和自己换的,结果换来差点被抄家灭门。

两罪归一,似乎应该杀了王樵,可是秦牧想过,如果自己杀了王樵,就算自己没事,大宋朝廷绝不会不管。王樵的死必须有人偿命,怎么算都是任家跑不了。

他杀王樵一个,结果是任员外满门陪葬。这样的事他真没法去做。

现在暂时忍一口气,以后再说。

眼下最要紧的是搞钱。

“这个谁啊,这个道士,怎么搞gay?”黄金沙双眼放光,盯着“黄图”行动的视频,“这是皇宫吧?”

秦牧点点头。

“皇宫啊,卧槽,那这个人,是宋徽宗?”黄金沙突然醒悟过来,“我得好好看看,宋徽宗啥样。哎,二代你怎么不拍了。关键时候啊。”

黄金沙急的抓耳挠腮。

关键时候画面换了。

这时候正是秦牧一把扯回摄像头,自然什么都看不到了。

不过黄金沙很快转移了注意力。

“这小妞就是偷我表的那个?这鬼脸够酷!我也得搞一个戴戴。”

视频是秦牧头戴记录仪拍摄的,秦牧看到的一切,视频全记录了下来。画面里自然有贾红线的身影。

“可惜了,看不出什么模样。不过就看这身材,脸蛋错不了。”

秦牧很怀疑黄金沙的话有多少技术含量。作战服又不是紧身衣,宽宽大大的怎么能看出身材?男女都看不出来,黄金沙能联想到容貌,真是奇才!

“金子,先联系琼姐吧。这幅字请人家给看看。”

黄金沙接上导线,一边把视频导入自己的手机,一边打开那幅字。

不是清明上河图,这也正常,秦牧是人不是神,大宋是一个世界不是一个游戏,不可能想什么鼠标一点就找出来。

不急,慢慢来。黄金沙比秦牧还享受这个穿越——虽然他过不去,可是越这样越感兴趣。

隔靴搔痒,越来越痒。

“这什么诗,还双飞鸟,共翱翔,够幼稚的。”黄金沙也没读过阮籍这一首咏怀,“这能值钱吗?我看不如美人出浴那幅画。”

他还没看完视频,不知道是秦牧从道士手里抢来的。

“徽宗亲笔,你说值钱不值钱?”

“赵佶写的?”黄金沙顿时神态变了。这首诗老实说他没觉得怎么样,书法他又不懂,所以觉得这么一幅字可能不如美人画值钱,但是皇帝写的就不同了。

宋徽宗的字,值钱!

黄金沙立刻闭上眼睛,双手握住那幅字,似乎在和宋徽宗神交。

秦牧顿时一阵恶寒,赶紧拉着他出门——和徽宗神交真要不得,那人男女通吃。

老地方,老三样。

三人一桌,一幅字。

董玉琼已经有点看不明白秦牧了。。

从一开始的看不上,到被杨妃出浴图震撼,再到现在面对一幅瘦金体的咏怀。

秦牧究竟是什么人,他从哪搞来的这些?

唐朝周昉的画,宋朝徽宗的字,都这么出名,秦牧如果是盗墓贼,墓主人会是谁呢?能用这两样东西陪葬的人物,肯定不是历史上籍籍无名的。

这样的人物如果陵墓被盗,肯定圈里早就纷纷扬扬了,可是现在一点消息也没有。

那秦牧究竟怎么搞来的呢?

董玉琼确认这两样东西第一次出现就是在秦牧手里。

杨妃出浴图只是史籍有记载,谁也没见过真迹,早就失传了。

徽宗书阮籍咏怀更是历史上都没这个记载。

这首诗董玉琼当然知道,也明白是写男人和男人之间的爱恋,可是宋徽宗怎么会写这么一首诗。

宋徽宗是皇帝,而且子女众多,有记载的就几十个,显然是喜欢女人的,他怎么会写这样的诗?而且从流传在世的徽宗真迹来看,也看不出他有喜欢男人的癖好。

只这一点疑问就让这幅字的价值大幅缩水。

董玉琼认为这幅字是徽宗手书,真迹,可是因为写的内容过于另类,而且上面还没有徽宗的印章,很不容易被这个圈子肯定。至少很难在短时间内获得应有的价值。

那一幅杨妃出浴图已经让董玉琼付出了全部身家,这幅字虽然她非常的喜欢,却拿不出钱来了。

不过好东西绝不愁卖,而且,秦牧这样简单粗暴的卖,简直是翡翠卖个白菜价,董玉琼都替他不值——虽然占大便宜的是自己。

一向快人快语的她难得的沉吟良久,对着秦牧说道:“二代,这幅字我认为是真迹。你还是着急用钱吧?”

“是,琼姐,我需要钱。”

董玉琼很是奇怪秦牧为什么这么缺钱,自己上次给他一千万,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不是小数了。

就算秦牧玩的另类,玩真人战争,可是当雇佣兵是赚钱吧?难道装备路费还得自己掏腰包?

可是就算自己掏腰包,以董玉琼的了解,一个顶尖佣兵一身装备也要不了一千万。如果这样没哪个国家打的起仗。

不过那是秦牧自己的事,她不方便去了解。

“秦牧,金子,我有个建议,不知道你们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黄金沙一贯的不在意:“琼姐说的,肯定好的没跑。”

“别臭贫嘴,我说正事。”

“琼姐你说。”秦牧想听听董玉琼要干嘛。毕竟人家是专业人士,她的建议肯定要仔细听。

“不如我们成立个公司,我们三个,”董玉琼自然不会放着大好机会不懂利用,她虽然有背景,但是背景不是钞票。

董玉琼也要钱,她和钱也没仇,谁怕钱多呢:“秦牧负责出文物,金子你拿启动资金,我负责买卖。”

秦牧马上就明白了。

董玉琼的意思是文物要炒才能达到最大值,可是这需要时间。自己着急用钱,如果再轻松卖掉会很亏。

现在他们成立一个公司,就是让黄金沙拿一笔钱出来,其实就是给秦牧用,等于买下这幅字,然后他们再去炒,几个来回之后,在合适的价格把字画出手,一定会赚的沟满壕平。

三个人都很关键。

没有秦牧就没有文物,没有黄金沙就没有资金,没有董玉琼就没有渠道和操作的技术。

这主意不错。

玉琼金沙工业公司正是成立!

玉琼和金沙,是两人的名字。秦牧自然也要凑个名字上去,但是他不想用自己真名,就用自己在大宋的字来凑数。

在大宋他和任员外说自己字:功业,现在就改成工业。迷惑性更大一些。

不知道的以为是一家工厂性质的公司,谁知道是干古董买卖的。

黄金沙先拿了两千万出来给秦牧,然后再准备几千万做启动资金。毕竟炒来炒去都是钱,还不是一点的钱。

不过黄大少不在乎钱,他家有钱,还是独子,而且董玉琼的身份在那摆着,就是黄大少父母不信他们的儿子也会信董玉琼。

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人品靠得住。她的提议黄大少的父母绝不会反对。

万一这孩子看上他们家小子呢,就当是给儿媳妇嫁妆了。

两千万到手,秦牧又有钱了,可是他却有点傻眼。

钱不是问题,问题是不够多。而且即使够多也没有用,一个水泥厂的机器设施太庞大了,远远超出了他的估计,根本塞不进那个柜子。

隔行如隔山,他是学计算机的,这辈子都没看到过水泥厂,还以为简单弄点原料粉碎一下就ok,哪知道就算是最原始的水泥厂——清末民初时候的,都是庞然大物,是他无法想象的规格。

自己那个柜子和水泥厂相比,就好像蚂蚁比大象。

真装不进去啊!

这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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