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润顺着官道走了很远,眼看前面就到了重华门,这才被秉文叫住:“师父,前面就是重华门了,再往前......就进了后宫。”
他终究是停了下来,心里有说不出的感觉,不明白是失望还是庆幸,失望她没来,也庆幸她没来,否则两两相望还能再说些什么呢。

“原是我糊涂了,听错了声音,这就回去吧。”

“师父......”秉文多少是了解岑润的,也清楚他和嫡公主之间的恩怨纠葛,虽然知道一个太监不可能与公主有多少纠葛,但暗地里也是希望他与公主可以修成百年之好,只可惜了,身份差的忒远,云泥之别终究是无法跨越的。

“回去吧。”岑润没再说什么,转身往回走去,秉文跟在他身后也是异常的安静。

在经过楚黛门时岑润微微一顿,停下了脚步,望着门里蹙了眉头。

秉文疑惑的瞧了瞧,想是师父耳力、眼力过人,兴许是听见或是看见了什么:“师父?徒弟去瞧瞧?”

岑润没有说话,只是一直望着楚黛门,这里进去之后就是东四所了,是皇子们的居所,这个时辰按理说主子们早就应该歇下了。

他微微一怔,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唇角竟扬起了淡淡的笑意,随即移开了目光:“走吧,时辰不早了。”

说完当真不再犹豫,向着值房的方向去了。

秉文又是好奇的向楚黛门里瞧瞧,可除了几盏宫灯外再无其他,也不晓得师父做什么这样反常,他摇了摇头,快步跟了过去。

外面终是再没了声响,脚步渐行渐远,预示着那人已经离去了。

捂在唇上的手慢慢的撤了下来,他离的自己很近,近到他的下颚紧紧地顶着自己的额头,喘息声就在头顶,拂过她的碎发,撩起恼人的**之感。

暖锦喘着粗气抬头去看,那人似乎在静着耳朵听些什么,全神贯注的观察着楚黛门外的情况。

他不说话,暖锦也不说话,双手还被钳制在这人的怀中,刚才拼命的挣扎似乎对他并没造成什么影响,只是他的脸颊上有一道红痕,是自己惊慌失措下不小心挠上去的。

“靳相容!”

“嘘——”靳相容压低了声音,向东四所的方向瞧了瞧“你不要命了?这是什么时辰,在这里大吵大闹的,惊动了皇上,即便是公主就不用挨板子了?”

暖锦强行挣离了他的怀抱,将他推离了自己:“你在这做什么?”

靳相容笑了笑:“还不是怕你想不开吗?”

暖锦一怔:“所以你早就在这里等我了?”

她因为只穿了见罗裙,全身冻得瑟瑟发抖,一双手早就失了温度,呈现出诡异的血红色,靳相容皱了眉,立即解下自己的玄狐皮大氅为暖锦披上:“本王倒是没想到你穿这么少就跑了出来。”

大氅罩了过来,带着靳相容的温度,泛着桂花的香甜让暖锦恢复了一些暖意:“为什么不让我叫他?”

“你是傻了吗?你现在叫他还有什么用?向他抱怨、向他哭?还是要求他、命令他?无论是哪一个,你都会害死他的。”

暖锦没有答话,显然她自己也明白这个道理,靳相容见她可怜巴巴的表情,有些心疼的放软了语气:“我知道你现在难过,可是你是嫡公主,你有着自己的身份呢,不能这么不顾一切的。”

“可是我......”暖锦有些哽咽,她刚才从暗处瞧见了岑润的身影,依旧和记忆中的一样,挺拔俊朗,他在楚黛门前停住的时候,自己的心简直要蹦出腔子,也不晓得是希望被他发现还是不被发现“我只是想再见他一次,明儿他就是别人的了。”

靳相容有些头疼,不愧坊间说情爱这东西碰不得,谁碰了谁就成了傻子:“人家大总管从来也不是你的呀,现在人家有了新的日子,你若是真的爱他便要替他高兴才对,你瞧,你做不成的事老天派了旁人为你分忧,这样想来还是非常优待你的。”

他劝慰人的方法有些清奇,虽然暖锦心里没好受多少,可是他能这么说,她还是心存感激的:“我知道你是为了安慰我。”

靳相容倒是坦白的很:“你知道便好,本王三更半夜的不睡觉,跑到这里就是为了怕你发疯,我这般的用心良苦,您倒是好,猫爪子一般,瞧瞧把本王挠的,您不知道本王这张脸有多金贵吗?”

暖锦撇了撇嘴:“一个爷们儿家那么宝贵你的脸蛋做什么。”

“爷们儿家就不能要脸了吗?”

他们的对话有些奇怪,两人皆是一愣,随即不约而同的笑出声来。

“明儿,你打算怎么办?瞧您这形容也不可能同本王去打兔子了。”

暖锦沉默了一会:“我明天想去瞧瞧。”说完还有些怯怯的去看靳相容。

靳相容叹了口气:“本王好言相劝了半晌,对牛弹琴了不是?”

“可是我......”

“罢了,不让您去怕是这个心结这辈子都解不开了,可您若是想去令自个儿再心痛一次,就去吧。”

“真的?”

“您是嫡公主,您想办的事,谁人拦得住呀。”靳相容侧头想了想“只是您身份尊贵,要去岑大总管宫外的府邸可不成样子,先暂且不说能不能出宫,单是这种场合就不适宜嫡公主去。”

靳相容又皱着眉想了想:“本王觉得您不如备上一份厚礼,明儿一早到慈寿宫去,以娘家人的身份送绾音出嫁,也好了却您的一桩心事,也算和这段不靠谱的感情说个再见。”

暖锦对他说自己和岑润的感情是不靠谱有些不乐意,但好在他也算出了主意的,这件事情她就暂且不与他计较。

见她不置可否,靳相容便知道她接受这个提议,欣慰的笑了笑为她紧了下大氅:“得了,我知道您听进去了,现在就快回去翻翻自己的小库房,找件拿得出手的嫁妆来,然后好好休息,别明儿一到慈寿宫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让人瞧见觉得您输不起似的。”

暖锦瞪了他一眼:“我与他之间没有输赢,我们是真真儿的感情。”

靳相容忙摆了摆手:“成!你们情比金坚,不是我等俗人可以妄断的,好了快回去吧,您那两位好丫头还在重华门等着呢,这会子想必急得都要跳墙了。”

暖锦扯出了今晚唯一的笑意,虽然没有传达至眼底,但至少也比刚才好了许多,他她点了点头,见靳相容只着一身绛紫锦服站在那里,鼻尖冻得有些微红,看起来也怪可怜的。

她有些过意不去,不好意思道:“要不还是你把大氅穿回去吧。”

靳相容一摇头:“我转过去就到了,再说你们女孩子家最是怕冷,公主就甭和微臣客气了,只是记得还给我就好,这件玄狐皮我父王就得了一件。”

“小气!”暖锦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这人真是正经个一时片刻就要浑身不自在似的,走了两步,她又回过身来,见靳相容还站在原地,负手而立的目送着自己。

暖锦福了福身,见他微微点头,这才转身离去。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