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润的脸色不好,却也没有什么气愤的表情,至少绾音无法读懂他,可自从暖锦气冲冲的离去后,他就一直沉默不语了。
“大总管......”绾音怯怯的,她也不晓得刚才自己的小心思会不会被岑润发现,这会子他并没有看自己,反而更令她惴惴不安。

“嗯?”岑润好像在愣神,听见绾音唤他才有了反应,他慢慢起身“你也起吧,公主早就走了。”

“是。”绾音觑着岑润的脸色,与他在一起,她好像永远都是这般的小心翼翼,倒不是因为他是大总管,而是面对心上人时,总想凡事都依附着他、讨他欢心。

自进宫来,岑润是她见过最好的人,无论是样貌还是学识,都是宫里拔尖的。以前听闻说皇上年轻时是南辰国的第一美男子,可和他的岑润比起来,她依然觉得算不上数。

爱慕了他这样久,好像早就成为了习惯,即便只是远远的瞧着,她也满心欢喜。

所以,他不高兴时,她便会过分的忧虑,永远的卑微着。

“大总管,是绾音刚才失言了吗?嫡公主好像很生气,若是她真的告诉了皇帝,那会不会给您惹来麻烦?”

即便是此刻,绾音依旧考虑的是他,岑润不是听不出来,他是何等聪明的人,刚才绾音的心思他心里明镜儿似的,虽然极度的厌恶,却也不失为一个将计就计的好法子。

只是就这样伤了暖锦的心,却让他觉得万分无力。

岑润摇了摇头:“不是你的错,你先回慈寿宫去吧,皇太后那里缺不了人。”言毕转头便要离开。

“大总管!”绾音见他要走,急忙唤到。

岑润定了脚步回头疑惑的看着绾音:“怎么了?”

他的态度有些冷淡,让绾音觉得有些碰壁:“若是.......若是嫡公主真的去请旨,那该怎么办呢?”

岑润微微侧头:“万事皆由皇帝定夺。”

他这样不疼不痒的态度好像事不关己,即便今日要与他结成对食的是位不相识的宫女,他也不会有任何反应,兴许是心都给了别人,所以遇见其余的都是过眼云烟而已。

绾音有些伤心,她期盼了那么久的事,到他那里却是可有可无:“那.......大总管希望与奴婢结成对食吗?”

绾音向来很知分寸,她这样直白的问倒是很少见。

岑润微微一笑,犹如四月里的春风,温暖的可以直沁心脾,不过是唇角淡淡牵起的弧度,便让绾音彻底沦陷,现在就是开口要她去死,她也心甘情愿。

“你我都是这深宫之中的老人了,应该早就明白,希望对于我们来说,本就是一种很奢侈的东西。”他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像是一个大哥哥“咱们现在只能当好差,伺候好主子,其余的事顺其自然便好。”

绾音点了点头,很显然他并不想回答自己的问题,心里有些酸涩,她以前偶然间瞧见过他与公主相处时的样子,有血有肉,带着烟火之气,和现在完全不同。

“走吧。”

“是。”

岑润回身,再也没有任何留恋,快步向乾德宫走去。暖锦已经离开好一会子了,这个时候还没消息,说明她并未冲动的去找皇帝,他舒了一口气,还好......

到了深秋,天色便要黑的早,夏季原本这个时辰还是程亮的天色,到了如今已经完全擦黑了。

“嫡公主已经走了吗?”房门被推开,外面天色已经完全黑透,屋内并未燃烛,有些昏暗,透着月色隐约可以瞧见窗边正坐着一人。

初恩有些奇怪,走到案边点燃了宫烛。

窗边的软榻上果然坐着靳相容,他原本沉溺在黑暗之中,这会子突然亮了起来,他下意识的抬手遮住了眼睛,本是有些不悦,但见来人是初恩,还是压下了火气。

“怎么不燃灯?”初恩走了过去,微微低头查看着靳相容的神情。

“在想事情。”

初恩坐在靳相容身边,伸手抚上靳相容的脸颊,她的手微凉,因为以前伤了身子,所以体制畏寒,无论是盛夏还是隆冬,她的手永远都是冰凉的。

“在想什么?可否说与初恩听?”

靳相容并没有阻开她的手,反而笑着看她,只是那笑意有些酸涩,令人看了心生怜惜:“小锦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您不是早就知道的吗?”

“嗯。”靳相容点了点头,有些疲倦的叹了口气:“以前是知道,可是当亲耳听她说出来,还是有另一种感觉。”

“王爷真的很爱她。”

靳相容愣了愣,爱?他对暖锦吗?他承认对她很是有好感,觉得她性子活泼,不像那些中规中矩的公主们。

可是若说是爱.......他对这个词实在是陌生的很。

他表情有些木讷还有一些震惊,初恩觉得甚是好笑:“只是王爷自己还不知道而已。”

“连本王自己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所谓当局者迷而已,王爷很爱嫡公主,所以当嫡公主告诉您她有心上人时,您才会如此的伤情,把自己锁在屋子里,已经两个多时辰了。”

靳相容闭口不言,好像在反复推敲初恩话里的意思。

“王爷,嫡公主虽然已经有了心上人,但既然现在还没有赐婚,说明一切都还有别的可能,而现在难的不是公主到底喜欢着谁,难的是您要自己知道,有没有一颗很爱嫡公主的心。

“如果您清楚自己的心,也决定要遵循内心的真实想法,那么从哪里开始都不算晚,更何况,咱们有得天独厚的条件,那就是......”初恩笑的很甜,是那种完全没有欲望的笑意“皇太后也好,皇帝也好,都有意将嫡公主嫁到咱们南陵来。”

“可若是她一直忘不掉心里的人呢?”

“能不能忘掉奴家不知道,奴家只知道什么是水滴石穿,只要您坚定信念,假以时日,公主不会看不见您对她的好。并且,即便是块石头,也会有焐热的一天,更何况公主是个知情知意的好姑娘,不会看不见您对她的好。”

靳相容似乎有些被说服,微蹙着眉,听得很认真。

“再者说,您这样子的担心和犹豫不决,可不是奴家认识的那个您,无论何时,王爷都是最独一无二的不是吗?兴许有一天,公主会主动爱上您的。”

靳相容的脸上终于有一些笑模样,他一把将初恩拥进怀里,揉搓着她头顶的细发:“初恩,你可真是本王的解语花,若是没了你,本王都不晓得该怎么办了。”

初恩乖乖地停留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的温暖,他的身上总是有着一股甜甜的味道,像是小孩子偷嘴吃了桂花糕般,还残留着香气:“只要王爷还需要奴家,奴家便会一直留在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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